第六章 相知猶擇劍,莫從世路暗投珠
且說醒言正出言啟釁,準備借機毆揍眼前這位涼薄之徒一頓——卻不防胡世安這廝竟是如此寡廉鮮恥,為了討好眼前這位匪人,當下竟涎著臉說道:“大王切莫蒿惱!且聽小的一言——不知大王您有否聽說過這花月樓的當家四姬?”
乍聽此言,醒言卻是不解其意,不知胡世安這廝葫蘆里倒底賣的是什么葯,只好含含糊糊的“唔”了一聲,便暫且含混過去。//www。qb⑤。cOM\\
只是,聽得這賊人竟似聽過花月樓紅牌姑娘的名聲,那胡世安倒似頓時來了勁:“嘿…小的正要稟告大王——您可知這花月四姬中芳名最著的蕊娘,現(xiàn)下正躺在這屏風(fēng)后的床上?”
頓了一下,這廝舔了舔嘴唇,夸贊道:“嘖嘖!她那身細皮嫩肉啊,嘿嘿…看今晚也是良辰好景,好漢您不如就此將她享用了,也省得您白來一趟!”
想不到胡世安這廝,一提到那***之事,立馬便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并且那言辭放肆,殊涉狎褻——這般口無遮攔,真?zhèn)是半點也不顧那帳中之人的想法。
“胡郎?”
還未等胡世安說完,那屏風(fēng)后便傳來蕊娘的一聲驚呼。聽在醒言耳中,卻覺得那呼聲兒還略帶著些個遲疑——
想來,應(yīng)是那蕊娘現(xiàn)下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只在那里驚疑不定,不曉得她這位素來軟款溫柔的胡郎,說這等無良的話兒究竟是何用意。
難不成,只是暫且拖延賊人的權(quán)宜之計?
“…”
與那蕊娘的驚呼相比,這壁廂的“賊人”醒言,卻是一時啞然——他離得胡世安甚近,將這廝臉上神情看得是清清楚楚——瞧他臉上那副卑顏諂媚的輕薄勁兒,便知他剛才這番話絕非作偽。
醒言愕然無語,卻是因為,善良的少年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胡世安這廝之無恥,竟是一至如斯!
俗話說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即使胡世安與那蕊娘再是虛與委蛇,卻畢竟也是恩愛纏綿了這么多時日,況那蕊娘對他又是一腔深情——卻如何會像這樣,還未到非常之時,便急急開口,將自己多日的枕邊之人,毫不遲疑的雙手獻于賊徒!
…
…
燭光飄忽搖蕩,屋內(nèi)一時靜謐。在明滅不定的燭光映照之下,胡世安那張俊俏風(fēng)流的面孔,此時在醒言看來卻是顯得丑惡無比。
——眼見這出戲現(xiàn)在唱得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這位來勢洶洶的“賊徒”,一時竟犯起了嘀咕…
不過,畢竟醒言心思甚是靈活,心念電轉(zhuǎn)之間,略一沉吟便想出應(yīng)變之道:“…想不到這廝就是如此齷齪!——可卻也并非完全壞事。俺為何不趁此機會,正好做那靠船下篙、順水推舟之事?”
“做作一番,也好讓蕊娘姊姊瞧清楚這廝的本來面目,才好徹底與他決裂!”
——在胡世安這廝看不到的暗影地里,一縷促狹的笑意浮現(xiàn)在這位“賊徒”的嘴角:“哼!你這腌臜,竟來哄我——想你這齷齪之徒,那床上之人又如何會是那蕊娘!”
“啊~大王啊!小的可是句句…不不∏字字屬實!如若有半點虛言,就叫我…”
“就叫你一劍被俺宰了!”
——讓這位驚魂甫定的胡世安頗感欣慰的是,雖然大孤山來的這位好漢嘴上說得怕人,可手中那把寒嗖嗖的鐵劍,卻隨著這句話兒從自己脖項上撤離。看來,自己剛才那番話起了作用,成功的讓這位兇悍賊徒起了色心——大概便會放過自己吧?
雖然心里如意算盤打得震天響,但這位聰明絕頂?shù)娘L(fēng)流公子,身子卻是絲毫不敢有啥異動——方才見識過這賊人的雷霆手段,生怕動作稍大讓這位好漢產(chǎn)生誤解,那可不是耍子!
正自患得患失,又聽那賊人開口發(fā)話:“嘿嘿…~老子俺也是久聞花月樓這些娘們兒的大名!只是活計甚多,一直忙碌,便沒空兒來一親芳——呃、沒空兒來困上一覺!”
“呵…這蕊娘的名頭俺也是如雷貫耳!今晚俺倒是要來試試,查探查探看她是不是真?zhèn)細皮嫩肉,嘿——”
“哇咧!…”
正待醒言要配合著這色迷迷的言辭,努力作口水直流狀時,卻冷不防脫口一聲驚呼!
原來,這位正在盡力表演的賊徒,卻突覺得自己屁股上冷不丁挨了一下,便似剛被誰踢了一腳!
——吃這一驚嚇,少年趕緊扭頭朝四下張望,看是誰人踢得:四下并無他人,只聽得那屏風(fēng)后蕊娘似在嚶嚶低泣;
又將懷疑的目光鎖定到自己斜前側(cè)這位胡世安胡公子身上——卻見這廝正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稍動——
也不是他。一來,這軟骨頭此時絕無如此膽量;二來,這方位也不對,除非這廝腿腳真如那長蟲那般會拐彎兒。
“難不成∏俺的錯覺!”
找不到合理解釋的醒言,不由得有些疑神疑鬼。
其實,剛才那“一腳”,那痛覺并沒欺騙他——確實是有人踢了他!
這一腳,正是拜某位一直隱躲于一旁之人所賜;這人正是那許久未來歪纏醒言的少女——靈漪兒!
原來,這位云中君的寶貝孫女兒,心下對這玉笛之事,一直是耿耿于懷——兩次索笛竟都是無功而返,著實讓人氣惱!
說來,第一次乍然相逢,一不小心讓這滑溜少年腳底抹油逃掉,倒也是情有可原——因為自己也不知道這少年竟是如此憊懶≤得又是如此之快嘛!只是第二次,說起來倒是有些丟人——自己有備而去,卻不防又讓那憊懶少年使出無賴招數(shù),倒是教自個兒倉惶而走!
兩次都鎩羽而歸,略想想便是氣不打一處來——平素那些個同輩子弟,哪個在自己面前不是誠惶誠恐、戰(zhàn)戰(zhàn)兢兢!自己卻何曾吃得這兩番羞辱——這憊懶少年不止占著笛兒悍不還,竟還鼓動那些妓女來——
一想到那晚的“可怖”情狀,這位自幼便在貝闕瓊宮中長大、涉世不深的少女,便止不住起得一身雞皮疙瘩!
“哼哼~此仇不報非…女子!”
悲憤的少女暗下狠心,決定要一輩子不忘記這位少年對自己的無禮!
尤其讓靈漪兒小姑娘感到忿忿的是,那一向疼愛自己的爺爺,在自個兒忍不住向他提及玉笛在那少年手中之事時,初時倒是老臉微紅,不過俄頃便復(fù)正常,只在那兒左右支吾;這也就罷了,想不到爺爺末了竟還似意猶未盡,煞有介事的說起這憊懶少年所作所為,竟是暗合天道;又與自個兒那寶貝“神雪”很是有緣——竟勸她不如就此將笛兒割愛…
“哼哼…爺爺是不是老糊涂也?”
從來都不忍拂自己之意的爺爺,在認識那少年之后,竟是這般可氣模樣——一想到這個,靈漪兒那嘴兒就撅得老高!
“那家伙的行徑也算‘暗合天道’?不過是些偷雞摸狗、綁架上官的不法之事罷了!”
聽完爺爺眉飛色舞的給她敘述完醒言的事跡,靈漪兒很是不以為然。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個聽起來好像也是蠻有趣也!”
“哼~這個笨蛋,若是與本姑娘一起行事,那事兒定是做得更加好玩!”
“…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孩,真有爺爺說的那么好看么?”
不知不覺中,這些日子靈漪兒這丫頭的心里,竟是諸般念頭紛至沓來,心底只掛著那憊懶少年的諸般事兒。
“嗯!我這幾日得空便要盯著這小子,看他還做啥‘暗合天道’的勾當!”
說起來,這小姑娘竟是頗會著些法術(shù),上回便在醒言身上使用過一招:“冰心結(jié)”;但她用得最嫻熟的,還得數(shù)那招能夠完全將身形隱起的——“水無痕。”
自她在爺爺那兒學(xué)成這招“水無痕”之后,便基本上只拿它來捉弄人——本來嘛!這也就是她纏著爺爺學(xué)這招的唯一目的!嘻…
——不過,這些天小丫頭也決定要拿它做些正事兒了——稍有空暇,靈漪兒便溜出來,在一旁窺伺著這少年。
這不,才第二次來這花月樓,她便拾得醒言那張詩箋:“‘容光麗兮宛清揚’~哼,寫這艷詞,這廝定然是想討好那位模樣兒還算馬馬虎虎的蕊娘了!”
小姑娘自以為得計,這兩日便越發(fā)注意醒言的行蹤,看他還會做出啥竊玉偷香之事來。
不過,也許是過于專注,有件事兒她倒是真的忘了:其實,她完全可以用這招“水無痕”的隱身法兒,將自己那玉笛拿回…
好在少年也是個急性子——沒讓她等多久,便讓靈漪兒恰好察覺到醒言今晚這鬼鬼祟祟的行動——
“咦?這人把自個兒弄成丑八怪,不像是去竊玉偷香,卻彷佛要去打家劫舍——不管,先跟過去看看再說!”
于是,不知醒言葫蘆里倒底賣啥葯的小丫頭,便出奇安靜的靜靜隱身在一旁,看著事態(tài)發(fā)展——直到,這憊懶少年口出“婬詞穢語”,在暗地里羞紅了臉的少女,才忍不住狠狠給他一腳!
不過,那個倒霉的少年倒是不曉得個中情由,直在那兒疑神疑鬼:“幻覺?錯覺?還是自個兒方才這話兒實在,竟惱了老天,便來懲戒于我?”
“…不管他!反正俺做這勾當無愧于心,這戲還得繼續(xù)演下去!”
見自己方才的舉動驚著醒言,靈漪兒心下也是暗暗警惕,告誡自己不要再沉不住氣兒——萬一這戲不往下演了咋辦?嘻…
那位還在一旁的胡世安胡仁兄,正自以為得計之時,卻見身旁這匪人的調(diào)笑話兒嘎然而止,心里登時便打起鼓來——
“難不成,這賊徒又改了主意!不去睡那蕊娘,卻要來害俺性命!”
危急之時,這無恥之徒只是胡思亂想,驚疑不定,正不知醒言要如何處置于他!(全本小說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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