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集:親人死別
太陽暖暖的照在水上，已經(jīng)是上午時分了。//wｗw。qΒ５。cOｍ\\
這里，除了水，再也聽不到人類的喧囂和雞犬的吠鳴。
相反，飛來了一只只的海鳥，翅膀掠過水面，發(fā)出陣陣號鳴。
天來慢慢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fù)纹鸢虢厣碜印?br />
水面太陽的反光刺射過來，他連忙用手遮了遮，陡然一滑，差點(diǎn)滾進(jìn)水里。
這樣一來，他當(dāng)然完全被嚇醒了，趕緊睜大眼四處亂看，一邊站起身來。
到處都是水，浩浩茫茫的，一直連到遠(yuǎn)處的天邊。
水面飛著以前沒見過的各種鳥類，還有些飛躥的魚兒，劃著長長的弧線躍出水面，爭相躥動。
沒有人，沒有村莊，沒有煙火。
有的，只是水。
不知何時竟成了一片水的世界。
天來茫然的轉(zhuǎn)著身，四處望著，驚駭?shù)搅藰O點(diǎn)。
腦海里還清楚地記得，昨天晚上在河邊殺死了一個河童，因?yàn)樘＞耄S后就在草地上睡了過去，沒想到一覺醒來居然來到了這個到處是水的鬼地方。
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啊？他迷茫了。
望著遠(yuǎn)處的目光漸漸收縮，直到定格在了自己站身的這棵樹上。
這是一棵至少十幾人合抱才能抱得過來的大樹，樹身斑皮橫生，附著青苔。
樹蔸連根拔起，略略向上挑出，樹身有兩三丈露在水面，接近樹冠的部分，粗干入水，蓬散成堆的小枝突現(xiàn)而出，折斷無數(shù)，偶爾掛著些許零殘的碎葉，幾只海鳥停在上面，時而驚飛。
天來從樹蔸看到樹尾，仍然吃不懂這是怎么回事，迷茫地道，“我怎么會在這里？這到底是哪��？我不就睡了一覺嗎，怎么來到了這么個奇怪的地方？”
這會兒，他肯定以為自己在做夢，又揉了揉眼睛……
到處都是水，盡管這已是第五次不可置信地張望，不可改變的事實(shí)確確實(shí)實(shí)已經(jīng)發(fā)生了。
這里，不再是河上村，不僅僅只有嘩嘩地河水，有的是一望無際的海。
但是，當(dāng)他第五次將目光收回到自己站身的這棵大樹上之時，卻產(chǎn)生了異樣的感覺。
忽然，他覺得腳下這棵樹太眼熟太眼熟了。
這一發(fā)現(xiàn)，讓他驚異地瞪大了眼，連忙伏在樹上細(xì)看。
看著看著，他差點(diǎn)驚叫起來，天，這不就是河上村那棵古樹嗎？
這象穿了層厚厚的蛇皮的、斑斑的古樹皮；還有樹干巨大，且略略扭曲的特征。
甚至，天來又在上面找到了數(shù)十個大大小小的孔眼，那是以前他上山打鳥的時候，與伙伴們一起用彈弓射的。
他還清楚地記得，那五個最大的、連成行的孔是他自己射的；還有旁邊兩個稍小的，是丁夢射的；有幾個是大膽射的，小膽射了個小小的，別人都笑他，他就沒有再射了。
這棵樹，明明是栽在村里的，樹葉四季不落，象青色的巨傘撐入空中，其高其大，令人不可仰視。
這樣的大樹，要將它砍倒已極不容易，更別說連根拔起了。
莫說別人，就是天來自己，這樣的事情他都不敢想。
可是事實(shí)上，這棵樹的確已經(jīng)被拔起了，而且飄浮在水面上。
天來在樹上來來回回地看了幾次，越看越震驚，聯(lián)系到眼前的水，當(dāng)看到光禿禿幾乎盡折樹枝時，腦海中不覺閃過一幅圖景：一場席卷一切的暴風(fēng)突然襲掃了河上村，毀屋倒房，村里那棵大樹樹葉被疾掃一空，樹枝也折斷無數(shù)，最后竟連根拔起，整棵樹都被吹到海里來了。
可是又一想不對，如果說樹被吹來還說得通的話，他又是怎么來的？
難道也是被風(fēng)吹來的？
這個想法當(dāng)然無法成立，一個人決不可能被暴風(fēng)吹這么遠(yuǎn)還沒有任何感覺。
否定了這個想法，天來腦海又現(xiàn)出另外一幅更可怕的圖景：暴風(fēng)把樹吹倒了，連根翻出。但同時下了大雨，簡直倒天倒地的下，河水突然漲了起來，將整個村莊全浸沒了。水越漲越高，大樹不就被沖得浮在水面了。
可是想想，還是不對。
下那么大的雨，本來睡在河邊草地上的他當(dāng)然也不可能不知道。
天來茫然的摸著頭，在樹上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著，好奇心更強(qiáng)烈了。
在這股子好奇心的驅(qū)使下，他吃奇的摸摸自己的頭，突然撲嗵一聲跳進(jìn)水里，向下游去。
水里，大大小小的魚兒爭相躥游著。
有快的，也有慢騰騰的。
若是別的時候，天來多半會追逐著它們嬉戲一番，可是此時他只想弄明白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這里到底又是什么地方。
所以，入水之后，立刻向著水底鳧。
說也奇怪，他象天生對水有著奇異的駕馭能力，小小的身體游得比魚還快，且目光能穿透水幕，耳中能聽清水中的各種聲響，甚至只要有一絲絲水中的震顫都能銳利地捕捉到。
這些神奇的本領(lǐng)，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會兒，他來到了海底的一座山上，驚奇的發(fā)現(xiàn)，與河上村后面的大山十分相似。
當(dāng)他沿著山又往下鳧游了一段距離后，不禁驚呆了。
天，哪里只是十分相似，這分明就是河上村那座后山，山上開墾的荒地，雖被大水浸淹，但還是保持著原貌，一塊地一塊地看得分明。
天來的腦中不由轟地一響，至此，他才敢徹底弄明白河上村已被海水淹了。
當(dāng)然，這一剎那他也想到了村里的人，想到了自己的爹娘，驚叫一聲，拼命的向村里游去。
隨著距離的接近，村里的一切都清晰起來。
所有的土屋全倒光了，只剩下些些斷垣。至于那些木屋，全被水沖走了。
村里幾千口人，一個影子看不見，連尸體都找不著一具。
天來下到水底，拼命地游到自家門前，只見房屋、酒棚全沒了，獨(dú)剩偌大一片空屋坪和兩尊墻角石。
魚群于屋坪內(nèi)穿游，還有些花花的小魚古怪的噴著水泡。
天來只覺得腦中又是轟地一聲大響，象被炸雷炸過，一片空白，差點(diǎn)昏倒在地。
他呆呆地望著昨天晚上還睡過的家，淚水不覺已朦朧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驚醒過來，他忽然發(fā)瘋地穿進(jìn)去，叫著喊著，到處尋找著，還巴望著能找到爹娘。
結(jié)果自然是找不著的。
那么大的水，連屋都沖走了，哪里還能剩下人？
天來哭了，忍不住在這個無人的角落里放聲大哭，但他的哭聲在水里發(fā)出來只是一串串奇怪的異響。
哭了一陣，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巨大的悲痛，仍然去找。
他還不死心，幻想著爹娘會到什么地方躲起來，因此又找到了后園，找到了想想家。
想想家的大屋也倒了，人影全無。
他便往其他地方找去，一邊找一邊喊，壓根兒沒想到這里是水的世界，縱然有個活人也早被水淹死了。
不知找了多久，將全村都找遍了，別說找到人，連牲口都沒找到一只。
很顯然，那場撲天蓋地的水浪，不僅將全村沖得稀巴爛，還將所有的人畜都沖走了。
可是天來不甘心，仍然漫無邊際的找來找去，說來話短，其實(shí)他在水底搜尋過全村之后，已經(jīng)一天過去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他還在不停地搜索著。
轉(zhuǎn)眼，經(jīng)過一夜的苦熬，他已是頭發(fā)紛亂，眼睛血紅，聲音都快啞了。
也因?yàn)樗趥闹校@陣子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為什么能在這么深的水底看見東西，而且又能如此輕松自如地象條魚兒游來游去，甚至仍然能象在干地上一樣站著走路。
這陣子他的心里只有撕天扯地的傷心和頻臨絕望的痛苦。
那種失去親人的打擊，一下子將他小小心靈摧毀了、撕裂了。
經(jīng)過一整夜的搜索，他已是精疲力竭心力交瘁，困到了極點(diǎn)，好幾次差點(diǎn)倒地睡去。
但他仍在死命地堅持，一步一步在水底走著，無神的眼睛呆呆地四面尋找著，簡直象個瘋子。
腦海里，全是些渾渾淪淪傷心痛苦的什么東西。
不知不覺地，他來到了一座斷垣下。
瞅了一眼，無意中，他突然竟發(fā)現(xiàn)了土堆里露著一只手。
當(dāng)然，這是人的手，在水里漂著，幾條小魚繞在那里游來游去。
“娘，娘！”他嘴里又發(fā)出那種傳出口外只是奇異聲響的叫號，狂奔過去，奮力的把上面的土扒開，混水堆里，漸漸地現(xiàn)出一具人尸，是背向著上面的。
天來把他拉出來，翻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不是自己的娘，卻是自己的嬸嬸也就是鄒想想的娘親。
他茫然的看著，隔了會兒便去喊。喊了好久見對方?jīng)]有反應(yīng)，才恍然意識到她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也是因?yàn)樗K于見到了一個死人的尸體，腦海里才朦朦朧朧地又有了一些人類的意識，想得到人到了水中是會被淹死的了，可是到了現(xiàn)在，他還是沒有聯(lián)想到自己為什么淹不死。
他茫然的轉(zhuǎn)過頭，意外地，又在那個拖出尸體的泥坑里發(fā)現(xiàn)了另一具小小的尸體，連忙過去把她也拉出來。
天啊，這個小女孩，不就是與自己在河上村里最好的玩伴之一鄒想想嗎？
想想的渾身完好無損，只是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虛腫。
可以想見，災(zāi)難發(fā)生時，是她的娘親用自己的身子護(hù)住了她，才得以能保全這幅面容。
天來見到她，也算是見到了親人，那種親人間隔世相逢的感情倒海翻江般地在心里翻騰起來，他又去大聲的叫喊。
喊了半天，當(dāng)然也是喊不醒的。
天來這才意識到想想也被淹死了，頓時心如刀割，傷心到了極點(diǎn)。
他禁不住嗚嗚在哭了，拼命的搖著喊著。
又喊了一通，還是沒見到想想醒來。
天來徹底絕望了，含淚大叫道，“姐姐，姐姐你醒來啊！醒來��！你跟天兒玩啊!”
“姐姐，姐姐你醒醒��！你不能離開天兒啊！”
“姐姐！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
小天來突然昂身向上，沖著水面發(fā)出撕天址地的瘋狂叫號。
海水頓時沸騰起來，象起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從地面直沖云頭，巨大的沖擊波四散開來，驚天動地。
喊過之后，天來傷心過度，頓時昏迷。
他小小的身子被海水抬著，從水底浮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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