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佩心草
柳靜頤伺候荊子言用完藥之后,便在寒澈的陪護下,再次女扮男裝來到香囊店。
孫興來身亡后,香囊店的一切事物均由丁一來打理。
丁一見柳靜頤到來,急忙上前迎接到:“大人,不知這次來小店,有何事?小人已經(jīng)把該知道的都告訴大人了。”
柳靜頤說道:“我昨天來的時候,記得孫老板的會客廳里有一盆盛開的鮮花。那盆花現(xiàn)在何處?”
丁一說道:“那花如今還在師父的會客廳中,那是師父的一個好朋友送給師父,因為香氣特別,師父一直特別喜歡,所以那花一直在會客廳中并沒動,我這兩天都有好好澆水養(yǎng)護,也算是對師父的一個交代。”
“你帶我去看一下那盆花。”
丁一帶柳靜頤來到會客廳,果然花還在。柳靜頤仔細辨別著這盆花,從花朵到葉子,再到花土,都一一辨別,她確定這盆花與自己房中那盆花是同一種花。兩種相同的花,為什么香氣卻不同。
她仔細的觀察的這盆花,她發(fā)現(xiàn)這花土有被人動過的跡象,在枝繁葉茂的花枝下面,有一株并不起眼的小植,起初她以為,這是這株花分出的來幼株,但是仔細分辨,卻是與花盆里的花完全不同的植物。
柳靜頤擺弄著花盆,不動聲色的將那株小植移出花盆,從衣袖內(nèi)拿出手帕,包起這棵小植,又將花土復原。
她向丁一問道:“你可知道柳州府內(nèi),哪兒賣這種盆栽?”
丁一答道:“城西有一家姓趙的花商,專門侍弄花草,城里大戶人家買花都去他們那兒選。”
“你說這盆花是你師父的朋友送的,你可認識這個人?”
“我沒見過他的真面目,每次來都是帶著一個銀質(zhì)面罩,師父好像跟他特別熟悉。”
這是個線索,柳靜頤想道。她決定去見一下丁一所說的花商。
走出香囊店,她看了眼身后的寒澈,有些無奈。寒澈就是個悶葫蘆,一路上一言不發(fā),與柳靜頤保持著絕對的距離。她知道,荊子言希望寒澈跟著,是保護她安全,莫說她自己會一些拳腳,就是不會拳腳,她是醫(yī)家,平時也帶著一定的防身藥草,以備不時之需,荊子言的確過慮了。
看著寒澈這張面無表情的臉,柳靜頤暗暗叫苦。“寒澈大哥,你覺著我和公子,誰更需要保護?”柳靜頤說道。
“這。。。靜姑娘,在下奉公子之命保護姑娘,公子說姑娘需要保護,那就一定有道理。”寒澈憨憨的說道。
柳靜頤被堵到內(nèi)傷,打趣道:“寒大哥,你說就我這張臉,誰敢謀害我,嚇都嚇個半死了。”柳靜頤眼珠一轉(zhuǎn),“不如這樣,我們商量一下,你看既然有人謀害公子,那么肯定是有人想對公子不利,既然這樣,公子的安慰比我更重要。我覺著,你更需要去保護公子。”
柳靜頤邊說,邊自顧自的點點頭。
“。。。。”
見寒澈沒有說話,柳靜頤繼續(xù)攛掇。“寒大哥,你看啊,如果公子在查案中,萬一有人對公子不利,那豈不是就麻煩大了。寒大哥,你應該趕緊去公子身邊保護公子,如果公子出了什么事兒,我們幾個都擔不起,不是么!”
寒澈有些猶豫,明顯他被說動了。
就這樣,寒澈被柳靜頤支到了荊子言那邊。她自己則去找那個花店。
來到城西丁一所說的那個花店,的確是好大的一個花房,里面各式奇花琳瑯滿目。柳靜頤一眼就看到了那盆盛開的盆栽,輕輕走上前,聞了聞花香。
“客官想買什么花?”見一個帶著面罩的瘦弱男子站在這盆鎮(zhèn)店之寶面前,男子雖然瘦弱,卻渾身散發(fā)出逼人的氣質(zhì),花店老板趙歸怕來者不善,急忙走上前來。這個男子正是女扮男裝柳靜頤。
“老板,這盆花叫什么花?”
“客官,這花叫鈴蘭,產(chǎn)自西域,產(chǎn)量低,極為名貴,是本店的鎮(zhèn)店之寶,今年小店一共也就進了三盆。”
柳靜頤仔細觀察著店里這本鈴蘭。這盆花枝繁茂,又被修正的整整齊齊,沒有旁支末葉,花枝底部,并沒有多余的枝葉,干凈無虞。
“老板,在下是提刑司衙門辦差的。”柳靜頤亮明身份,“老板可還記得,這花目前賣出了幾盆,都賣給了什么人么?”
聽聞柳靜頤是衙門辦差的,趙歸心下一驚,恭謹?shù)恼f道:“恕小人眼拙,沒有看出大人身份,還請大人見諒。”
隨后他繼續(xù)說道:“今年小店就進了三盆此花,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賣出兩盆,一盆是昨日賣出的,一位十幾歲的姑娘,那姑娘昨日見到這花特別欣喜,說要買給自家的小姐,讓小姐近日心情郁結,買回去討小姐高興,讓小姐換換心情。”
柳靜頤心下了然,這是紫蘇。
趙歸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另一盆是一個月前,一個帶著面罩的人過來買過。”趙歸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那個人身著一身青衣,整張臉用銀質(zhì)面罩遮擋著,看不清真實面,容身高7尺左右,要說有什么特別,就是別人一般都雙手捧著花盆,他卻用左手一只手拿花,付錢也是用左手。”他又仔細想了想,確定說:“對,就是用左手。”
柳靜頤又問道:“這那蘭提花可需要在花盆中栽種其他植物輔助,才能漲勢旺盛?”
趙歸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看來大人對侍弄花草并不了解,對于這種盆栽植物,最忌諱的就是一個盆栽中栽種多種植物,這是養(yǎng)花的大忌。”
柳靜頤聽聞,從懷中拿出從孫興來家中那盆那蘭提花中移除的小植,問道:“老板,你可識得此物?”
趙歸接過柳靜頤手中的小植,仔細觀察了其枝葉,又湊到鼻邊嗅了嗅,說道,“這是佩心草,不知大人從何處得到的此物?”
柳靜頤說道:“是從一盆鈴蘭的花盆中,此物被鈴蘭茂盛的枝葉所遮蓋,所以此物生長瘦弱,不易被察覺。”
趙歸臉色微變。“大人,這佩心草本身無毒,與花植在一起,卻能夠誘發(fā)花植中的一些隱藏的毒素的揮發(fā),日久天長,還能改變花的原本氣味。”
柳靜頤臉色大變,吃驚的看著趙歸,“那這鈴蘭有可否有毒性。”
趙歸點了點頭,“鈴蘭有奇香,卻也有微毒,被誘發(fā)揮發(fā)之后,聞之令人心跳加速,頭暈腦脹”
柳靜頤語聲微變,“鈴蘭單獨栽種可有毒素?”
“鈴蘭毒素較低,如果沒有引誘因素的話,即使放在室內(nèi),也不容易使人中毒。”
柳靜頤記得,松柏香也極易誘發(fā)毒物毒性的揮發(fā)。柳靜頤沉聲說道:“如果兩種誘發(fā)性的東西與鈴蘭放在一起,人聞之會引起什么樣的后果?”
“嚴重者會讓人心臟驟停,心悸而亡。”趙歸嚴肅的說道。“中鈴蘭之毒之人,一般心悸過速,心臟驟停,但面如常色,極難察覺死因。”
“鈴蘭的花粉,是否遇到什么物質(zhì)會變色?”
“它的花粉的確特別,遇到酸性物質(zhì)會變成粉色,所以一般染布坊也會將鈴蘭的花粉用作染色的配料。”
“如您所說,鈴蘭如此昂貴,用作染色配料,得需要多少花粉啊?”
“其實說是配料,只是在染料的配方中加一些這種花粉,所需并不多,但鈴蘭卻有染色永久固色的效果,所以一些上好的綾羅綢緞會選擇用它染色。當然價格也是十分昂貴的。”
柳靜頤狹眸,心下恍然。原來孫興來是鈴蘭揮發(fā)出的毒素導致的心悸而亡,孫興來衣領的粉色,原來是沾染了鈴蘭的花粉染色而成。
“老板,你可知道,這佩心草一般生長在何處?咱們這柳州府可有生長佩心草的地方?”柳靜頤繼續(xù)問道。
“這佩心草喜陰,一般長在山上背光的陰面處。柳州本來靠山,也許在山上能找這種佩心草。養(yǎng)花之人都知道佩心草的作用,因此養(yǎng)花的人一般不會栽種佩心草。”趙歸細細說道。
至此,柳靜頤已經(jīng)完全了解孫興來的死因。事不宜遲,她要趕緊把這個發(fā)現(xiàn)告訴荊子言。她向趙歸道謝之后,急忙朝提刑司衙門的方向走去。
此時,荊子言已經(jīng)和焦震回到提刑司衙門。提刑司衙門后堂正廳內(nèi),焦震正一臉作難的坐在上首的位置。
柳靜頤進入正廳,拱手向焦震行禮:“見過大人,公子。”
“大人,公子,我知道孫興來的死亡原因了。”柳靜頤隨后,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詳細說了一遍,并把那株佩心草呈給焦震。
“如今看來,孫興來確實被毒害。”柳靜頤說道。“只是,他為什么被害呢?”
荊子言低沉的說道,“也許這個孫興來的確做了不該做的事。”
“我跟焦大人去了一趟言府,已經(jīng)致仕的言大人告訴我們,言大小姐,已經(jīng)被指婚給了五皇子,原定于今年四月就完婚的。”荊子言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誰知,今年以來,言大小姐的身體就一直時好時壞,半年前,更是直接一病不起,這婚事就一直拖了下來”
“怪不得上次我去給言小姐診脈,言大人對我一直千恩萬謝,還讓我以后跟言大小姐姐妹相稱,原來還有這層關系,如果言大小姐的病一直不好,那這親事就作罷了,他們這層皇親就攀不上了。”柳靜頤苦笑。
一直沒有插話的焦震說道:“哎,言家大小姐,一直名聞京城,琴棋書畫揚名京城,多家貴公子都對這位言大小姐有期許。其中不乏皇子啊。”
焦震一個頭兩個大,嘆著氣說道,“言大人說,在指婚給五皇子之前,四皇子就之前向他求取過言大小姐。”
“言大小姐竟能引得兩位皇子爭相求取,可見才情不凡。”柳靜頤說道。“那為什么言大人沒有答應四皇子。”
“皇子求親,言大人哪有不答應。言大人答應了,但是皇子娶親,必須得有皇帝指婚,四皇子見言大人答應,便去請皇上指婚,結果言大人沒有等來指婚給四皇子的旨意,卻等來了指婚給五皇子的旨意。”
柳靜頤微訝,原來這樁婚事個中還有如此的曲折。“為什么會突兀的被指婚給五皇子?”
“五皇子搶先向皇上下旨賜婚了。”焦震說道。
“那。。大人是懷疑。。。”柳靜頤輕啟朱唇,沒有繼續(xù)往下說下去。
“哎,我可什么都沒說,如今言大小姐已經(jīng)痊愈,禮部可能重新?lián)衿谧屗c五皇子完婚的。”焦震急忙否認。
“這各種曲折知道多了,對我們也沒有好處”焦震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目前就是需要找到下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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