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血紅警告
那紙上,是一個血紅的仇字。
荊子言把字遞給墨雨和寒澈,神色凝重的看向焦震,眼神里充滿了不解。
焦震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今年九月十六,刺史方簡之見到過那只噬花鬼。
“那是個月圓之夜,方刺史在書房中處理公務,有些疲累,看見窗外高空懸掛著的滿月,便走到窗邊欣賞起月色。少卿便聽到書案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焦震盡量還原方簡之的描述。
“方刺史回頭一看,卻被眼前的景象所驚。”焦震邊說邊打了個寒戰。“只見方刺史桌上的一盤梅花瓣慢慢聚攏,漸漸長大,形成一個巨大的人形,那人形在書案后的墻壁上寫下了一個巨大的仇字,之后邊散落在地上。”
縱然方簡之身為正四品的中州刺史,位高權重,算得上是封疆大吏,飽經滄桑,見多識廣,可眼前的景象依然超出方簡之的認知范圍,他被嚇的癱倒在地,極度驚恐之下,連喊人都忘了。那噬花鬼作案的整個過程極為迅速,不過彈指間,那花瓣便散落了一地。
方簡之雖然被駭到,但仍算鎮定,這一切結束后,他從地上慢慢起來,推開門喊了人,待仆人家丁趕到后,方簡之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焦震嘆了口氣:“此事距今已有三月,方刺史雖然早已正常處理公務,可并未告破,他命人查了許久,卻未曾找到那作案之人。方刺史并不相信有鬼,可他那天看到的景象卻無法解釋。這已經成為他的心病。”
“所以查不到裝神弄鬼之人,官府就只能先請高僧、道士前來做法。”荊子言終于說出了一直以來心中的疑惑。
焦震點點頭。
“沒想到啊,堂堂刺史府,居然也被那鬼給攪的寢食難安。”焦震有些煩躁,看著眼前的堆積如山的卷宗,頓時覺著有些頭大。
“師爺啊,你是沒見到那方刺史,還不到知天命的年紀,經歷此事,已經是個老態龍鐘、白發蒼蒼的老人了……”焦震語氣中有些無奈。
那方簡之自從暈厥后醒來,幾乎一夜間黑絲變白發。一直找不到那幕后之人,方簡之驚嚇過度,整日里神神叨叨,刺史府里貼滿了符咒,公務大半都推給了刺史府內的長史和參軍。他則成日里求神拜佛,祈求神佛保佑。
焦震從衣袖中拿出幾張符咒遞給荊子言,道:“來,這是方大人所刺,說是能保平安,師爺你們幾個分一下。”
荊子言有些哭笑不得,本不想接,卻又拗不過焦震的一番心意,只好收下。
焦震又鄭重的囑咐道:“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先回去休息。”
“哦,對了師爺,你就住衙門的官舍,我讓人將西花廳收拾出來,你和你的這兩個護衛就在西花廳住下。等靜大夫過來,我再讓人多收拾幾間房出來。”
荊子言淺聲婉拒:“大人,在下已經找好房子,就離這提刑司公廨不遠,來往提刑司也方便。日后在下的家眷過來,也能有地方安置。人太多,住在衙門官舍總是不便。”
焦震知道,荊子言不是差錢的主兒,在那局促的西花廳住著實是委屈。可如今這豫州并不太平,他不想成為第二個方刺史。他需要荊子言的庇護。
今日去見那方簡之,他最大的收獲,就是方簡之語重心長的給他的一句話:“在這豫州,什么官位、烏紗、官聲,都不如命重要,有命在,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命沒了,就什么都沒了。”
所以那方簡之寧可對這案子不聞不問,任由那噬花鬼在這城中作亂,都不愿意再往里深究一步。畢竟不查,大不了背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大不了官降三級,去其他地方任職,至少不會丟了性命。甚至可能不會官降三級,最多背一個能力不足,官降一級。
可查了,如果查不出來,弄不好得罪那幕后之人,丟官是小,丟命是大。方簡之深信,能在刺史府裝神弄鬼的人,一定不簡單。所以他寧可順水推舟,推到鬼神身上。
焦震作為混跡官場多年的官混子,當然懂得這其中的道理。只是方簡之能不問,可他作為提刑司使,主管刑獄之事,不能對這案子不聞不問。可問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往里深究,都是有度的。
隴右私礦一事還歷歷在目,險些就命喪歹人之手。這種事兒,他不想經歷第二次。所以在官位和命之間,他選擇了命。既然要命,就不能要臉面。
所以聽到荊子言拒絕,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只聽噗通一聲,焦震直接跪到了荊子言面前,聲淚俱下的開啟自己的表演:“師爺,你不能拋下本官,本官幾斤幾兩自己是知道的,所以一切還要仰仗師爺的庇護啊。”
荊子言被這突如其來的戲劇性一幕給震驚到了,焦震那破罐破摔的表演讓他有些哭笑不得。荊子言想拉起焦震,可焦震跪的穩如泰山,無奈的他也跟著跪下:“大人,在下答應您,在這提刑司官舍暫住,等案子破了,在下再回自己的宅中居住。”
焦震聽完,這才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在荊子言的攙扶下起身,再三確認荊子言住在官舍中,這才放下心來,又誠心朝荊子言作揖:“本官在這里謝過師爺了。”
焦震帶著荊子言回了后宅官舍,那西花廳的確有些局促,一間正房帶著兩個耳房。正好荊子言住正廳,墨雨和寒澈住耳房。
荊子言吩咐墨雨第二日將那宅院租下,著人打掃一下宅院,并置辦一些家具。命暗衛門住進去,找出宅院鬧鬼的原因。
或許是累極,荊子言一夜好眠。
翌日,荊子言早早醒來,在院子里練了一套劍法,因為今日是臘八,荊子言吩咐墨雨讓人熬一份臘八粥,并準備一盤花糕,一盤梅花瓣。
在這豫州過臘八的習俗,有著臘八粥配花糕的傳統。在目前已知的線索里,那噬花鬼是花瓣形成的人形,梅府、林府、以及刺史府都出現了這種花瓣。既然這鬼是花瓣做成的,他想試試,能否用花瓣引出那噬花鬼。
荊子言知道,這豫州又是一場硬戰要打。
只是直到早膳用完,那盤子里的花糕和花瓣皆無動靜。他吩咐墨雨將花瓣放在書案上,去前院拜見焦震。
步入前院,荊子言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只見前院里四處貼滿了符咒,前院正堂的房檐上,房梁上,都掛滿了黃色的符咒,在前院正中央,還有模有樣的擺了一個祭壇。那祭壇供奉的,與那梅府所供一模一樣。
看著目瞪口呆的荊子言,他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符咒,進入正堂,只見焦震正與一個身著黑色道袍的道士敘話。
見荊子言到來,焦震給他引薦:“師爺啊,這位是云陽觀的云陽道長。這云陽道長道行精深,道長為這豫州城的家家戶戶都請了神佛供奉,庇佑這豫州城的百姓不受噬花鬼的騷擾。”
荊子言向云陽道人拱手行禮:“在下荊寒,在這提刑司衙門任刑名師爺,見過云陽道長。”
起先,云陽并未將荊子言放在眼里,焦震說話間,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他手中端著的茶上。那是上好的普洱茶,是柴若雪命人寄給荊子言的,荊子言收到后,便拿出一部分送給了焦震。
云陽道人在這豫州城里已經四十多年,底下的弟子也收了不少,云陽觀香火旺盛,官府對他也極其推崇,平日里也不乏官員的孝敬,卻也未曾喝過如此香醇的普洱茶,那茶聞著清香,茶湯清亮,入口甘醇細膩,回味無窮。不像平時他喝過的茶,茶湯灰暗,口感粗糙,有劃嗓子的感覺。
他平時喝的茶已經算是上等茶,可這普洱茶,卻是他這四十多年未曾嘗過的。不自覺的,他眼中流露初一絲貪婪之色。正盤算著如何讓焦震孝敬一些,聽到荊子言那渾厚有力的聲音后,才抬眼看了一眼荊子言。
可就這一眼,便被荊子言那面如冠玉的容貌,清逸出塵的氣質,以及目光如炬的眼神所震懾。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起身還禮道:“小人云陽道人見過荊師爺。”
或許是被荊子言的氣度震懾到,他歇了讓焦震孝敬的心思,從身后拿出一個卷軸,鄭重向焦震介紹:“焦大人,這是在下畫的所需供奉的神佛形象,您著人按照這樣子雕刻一個木雕,放在那祭壇上供奉即可。小人觀中還有些俗物,就先不打擾大人了。”
說罷轉身就要離去。身后傳來荊子言冷冷的聲音:“道長留步,在下聽聞供奉這佛像,需要用人血供奉,您為何沒有向焦大人提及?”
云陽道人笑道:“師爺有所不知,對于普通百姓而言,的確需要人血供奉,可焦大人乃是朝廷命官,自有天地正氣所呵護,所以無需人血供奉。”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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