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光釘與天釘
回憶】
“不要相信神，但凡你了解過去，你就會發現他們只是披了張笑臉，鑲嵌一顆‘愛人之心’的敵人�！苯鸢l王子在漆黑包裹之處開口，他的聽眾只有一位。
“我會采納你的意見，但目前而言風神沒有說謊，他告訴我深淵有位‘王子’和璃月的請仙典儀在即，這些都可以被證實為真話。相反，你卻拿不出具體理由地在鼓動我，所以我更想知道為什么要相信你？”聽眾反問。
“……你遲早會知道有多少被埋葬的文明�！�
“這并不是你為了重現它們中的一個而去威脅其他文明的理由�！�
“你親口承認對于神，有沒有神之眼的人全都不重要，但你現在的做法又和‘神’有什么區別？”
空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接過一段發出藍光的地脈新芽：
“我通過地脈觀察你安慰我妹妹說你們那個時代的人贏得了戰爭，封印神明獲得自由。”
“可你了解勝利的過程嗎？”
“經歷、見證過嗎……”
“失去過嗎，你失去的與此地相比，值得一提嗎…”
空指向地底坍塌的遺跡，廢墟的樣子表明整塊大地都被倒翻，然后折疊過數次，碎磚亂瓦沒有被清理，靜靜地組成無聲的墓碑。
其中掩蓋著一支被深色方塊環繞的長釘，攀附著螺旋而上的能量使其他深淵生物望而卻步，談話的二人卻沒有受影響。
潛意識給白發的客人一種微妙的感覺，釘子既不像敵人，也絕不是助力——它更像是不可僭越的規則，高高在上。
“……他們全都失敗了�！�
“一個希望歸鄉的過客，并不能提供建設性的方案來拯救任何人，你的故事為贊美前人的產物，但我們需要的是真相�！�
“小聰明能解決眼下的問題，而你不過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塵埃。前人為你鋪好了路，現在的你只需要依靠努力去獲得想要的東西，憑借道德和法理去評判大多數的事�！�
“我看得出來你的確經歷過一些，但在我們的時代，失去不過是最平凡、麻木的一種�！�
“到最后——我們的目的只有續存�！�
“我承認你們造就了奇跡，可這個世界沒有奇跡,也沒有曾經的我們�！�
“……生活在陽光里的人，沒有資格對深淵下的哀嚎指手畫腳。”
空陳述著事實，金色的眼里翻涌回憶，他并沒有因聽眾的反駁而生氣——這片大地上享受歌舞升平的人比比皆是：
多數蒙德人還泡在酒桶里，
璃月人奉一群使元素的生物為無所不能，
稻妻的子民仰視一只人偶……
果然，對面年輕的聽眾不再回話。
“送客�！彼甘瓜聦賯兯涂腿嘶厝�。
臨走之前聽眾不甘心地回頭，
“你既然知道傳承的重要性，又為何否定現在的人不會擁有未來？我會證明有更好的方法，就像前輩們那樣找到新的出路！”
他聽到了，卻不會責怪她的僭越，因為時間永遠足夠。
他可以等，等到這一次的旅途結束。
而她也不必向他保證什么，地脈會忠實地記錄下一切。
人在做，他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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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
“事情就是這樣，由于地脈的紊亂，雪山的風暴從特瓦林被控制后就愈加猛烈，原來是山頂那塊聚集暴風雪，現在都要蔓延到半山腰了�！丙惿瘬v鼓著一堆復雜的儀器，門外漢們甚至都看不出讀數的位置在哪里，就聽到魔女很快地得出結論。
“所以，又是新的委托嗎？”旅行者習以為常，旁邊的克里絲塔表示委托多多益善。
薔薇魔法師指著桌面上的復雜材料，“要是說特瓦林的發脾氣，對地脈影響像貓撓亂毛球，那雪山的情況就是有人擅自攪拌了不同元素的史萊姆——各種雜七雜八的力量都匯聚在了一起�！�
“哈～但是不必緊張，這樣的情況我們有備案�！丙惿呐氖郑扒魄七@個。”
【普爾希娜光釘】
“這是我在須彌時，一位叫普爾希娜的前輩廢棄的論文作業，現在你們看到的應當是依葫蘆畫瓢的簡易版本�！�
“不過別小看這些像信標一樣的裝置，它們可以在一定距離內吸收周圍的能量，充能后能促成元素穩定，同時我們也讓它擔任了信標的職責，放入雪山后可以監測天氣。”
「吸收能量」
「平衡動態」
這兩個關鍵詞吸引著克里絲塔，在了解到提瓦特的元素力幾乎影響了生活的一切后，她明白研究這些能量是探尋世界本質的重要途徑。
這臺包含須彌技術的“光釘”，如果真的能發揮出理論上的作用，那在她看來，堪稱天才的發明。
她不由想到了與深淵空的會面時遙遙瞥見的巨大的【長釘】，盡管面前的三棱器械從外表上與“釘”沒有任何關聯，可是內心隱約出現了一個猜想——讓深淵生物避之不及的長釘與轉換元素力的機械，它們之間是否有關聯？
另外，這些理論中的特性，與她圣痕里能把危險的能量化作一般能量的“月之環”，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須彌……」白發少女若有所思。
……
“哇！看上去好厲害，不愧是教令院的智慧！”
“能將它造出來的蒙德騎士團也超強！”
“是啊，我也想不通為什么如此精妙的儀器會被閑置在倉庫里�！�
“嗯哼，順帶一提，騎士團的煉金術在阿貝多幫助下，目前僅次于須彌教令院哦�！�
平日摸魚的魔女此時恢復了些學者的態度，鄭重地將普爾希娜光釘交付給冒險家們。
“這次，就拜托你們先探探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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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
在熒強大的戰力和派蒙的專業導航下，三人抵達了地脈特殊點。
一塊巨大的不融之冰矗立在洞穴中，它的內部疑似封印著更隱秘的東西。
\"你們注意到了嗎？在我們接近這塊冰的路上，魔物越來越少了。\"轉入星熒洞窟深處，原本在門口徘徊的魔物全都沒有跟上來。\"
\"真是安靜啊……\"
只有用深赤之石才能融解的冰塊散發著淡淡的氣息，靠近之后還能感受到斥力。
第一枚普爾希娜光釘開始了工作，它不斷吸收著周圍的冰元素，在充能達到百分百之后綻放熒藍色的光芒，表明能量輸入與輸出達到平衡。
\"很好，我們現在可以拆除這塊冰了。\"克里絲塔和熒從兩邊的石壁上砍下深赤之石，然后用沾染元素的劍攻擊冰塊，直到它出現裂痕。
\"這股力量和特瓦林的淚滴很相似，而雪山又是埋葬魔龍杜林的地方。\"熒在觸碰到深赤之石的時候很快反應過來，
\"詛咒之物居然在雪山形成了獨有的生態……\"
利刃劈向龜裂的最中央，冰塊終于開始崩解，熒敏捷地向后跳開。
她的直覺沒有錯，冰中的物體向引發了周圍的震動，它像是終于掙脫束縛般緩慢地舒展。
\"這個震動，是從上方來的！\"
\"不會是雪崩吧！\"三人幾乎同時向洞窟另一側的山崖跑，準備開啟風之翼逃生。
但震動很快就停下了，藍色的晶石更像是被吸引的磁鐵，快速飛向了山頂被風雪籠罩之處。在它離開之后又恢復了平靜。
……
……
……
“你們，聽到什么特別的聲音了嗎？”
當藍色晶體劃過天空的時候，除去巖石滾動的聲音，克里絲塔在劇烈的搖晃中似乎還聽到了其他的響聲。它們摻雜在冰塊的咯吱聲中，仿佛是幻覺。
“大型機械活動的聲音；”
“模糊的人聲；”
“紙張摩擦的沙沙聲；”
“大門關閉的聲音……”。
旅行者和派蒙紛紛搖頭：“沒有呢，可能是剛剛跑得太急了？”
她們也屏息捕捉周圍的聲響，可是雪花很快又如常落下，掩埋了剛剛的小型廢墟。
“是嗎，可能是我聽錯了？”克里絲塔很快就忘掉了剛剛的事，把它歸類為震動沖擊的后遺癥。
三人的話題回歸到解決雪山風暴上，她們得出結論是應當順著藍色晶體飛行的軌跡去山頂，那里極大概率是結癥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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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
即便是經驗豐富的旅人，也會在這一瞬間被震撼到停住腳步——
「釘子」
從天空而下貫穿了整個山頭的藍色長釘，靜靜地懸浮在它造成的坑洞中，周圍散落著遺跡守衛的殘骸和建筑物的碎塊。平日大家避之不及的危險機器，全都深埋在雪地中再也無法造成威脅。
爬出通道的克里絲塔差點摔了回去，「我見過它，和地下的那枚一模一樣！」
她愈發覺得空邀請自己談話的地點是他有意選擇，哪怕是透過廢墟的一瞥，也足以讓她完全記下那枚釘子的模樣。
她猜，此刻空也在透過地脈觀察她們。
行向至深；
行往高天；
所遇相同。
……
“嗡——”
前面四處探路的旅行者和派蒙的聲音模糊了，克里絲塔很確定周圍只有她們三個活物，可是朦朧中，其他的聲音愈發明顯。
「最后一幅畫，看來是完不成了」
「我，是最后一位記錄者……」
「我們都在祈禱他的凱旋」
「好想，再見你一面……」
“克里絲，克里絲，你沒事吧？”看著搖搖晃晃捂頭的同伴，兩人都急切起來。
“哪里不舒服？有呼吸困難嗎？是不是高處空氣稀��？”
“……我又聽到了聲音。”
“從釘子那傳出的。”
恍惚中，似乎有蜉蝣般的光點圍繞著寒天之釘飛舞，來自天空的巨大物體困住了它們的行動，喃喃低語訴說著過去的故事。
……
不，還不止這些。
「征服這座山頂！」
這應當是某個冒險家的愿望。
「據說，雪山里有古國的寶藏，一定能賣大價錢！」
盜寶團的詭計嗎？
「又是一處遺跡，論文有著落了！」
須彌學者也到過這里嗎？
「風大雪大，這里真像至東啊，為了女皇陛下！」
……愚人眾？
…………
圍繞著釘子的藍色晶石像愿望捕捉器，透過它，白發的少女聽見古國祭祀用不明語言的低吟；
曾經在此處徘徊的高級機械轟隆作響；
記述者下筆前的斟酌；
等待勇士歸來的公主獨自祈禱……
他們都曾無悔地活過，哪怕預言中的永冬近在咫尺；
沒有一個人逃離自己的崗位——
祭祀進行最后一次供奉，
士兵把守著風雪下的生活，
子民們安然走向深處，與天空告別
……
「為了這個國家，我們必須掌握天空的力量，但是我們失敗了。」
「聽聞某處也在進行此種嘗試」
【他們的名字是坎瑞亞】
他們大概是為了能讓這些話留給后人，把它刻在了最引以為傲的機器上。
始終堅信著有人帶著這些愿望，
跨越黃昏之日。
……
……
……
懷中的普爾希娜光釘緩慢轉動，元素匯集之處有個朦朧的影子。
「紅發男人」
「他長得既像30年后的迪盧克，也像克里絲塔記憶里模糊的齊格飛。」
“啊，小姑娘你沒事吧？”
“等一下，你是不是看見我了？”
克里絲塔勉強轉動了眼球。
“我有種感覺，今天之后恐怕就要說再見了�！�
“雖然我想，我只是個影子，一段碎片的執念。”
“年輕的時候，我也和冒險家一樣，認為挑戰自己的極限，就總有一日會得到認可，得到那枚神之眼，繼承我萊艮芬德家的晨曦騎士之位�！�
“可是啊，到了有孩子的年紀，我還是沒遇見它�！�
“不過我的游歷讓我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這么多不依賴上天力量的存在�！�
“就像這里的古國居民。”
“他們這么想不也很偉大嗎？”
“所以我愿意收留那個像孔雀的異邦相貌孩子�！�
“在收養了他之后啊，我終于又來莊園后的雪山看看�！�
“哈哈哈哈——”
男人笑著笑著停下來，凝視著遠方的山腳。
說完這些話后，他似乎累了，輪廓也模糊起來。
“您的決定沒有錯。”
克里絲塔按住腦袋，向空氣中某處開口。
“我相信您的決定�！�
紅發的中年人轉過頭來。
“因為，曾經整個世界都在等待某位父親的選擇——”
“他的兩個孩子中，一位是親生，另一位身體里住著怪物�！�
“他沒有放棄那位被世人懼怕的孩子，”
“他收養了她，教導她保護自己的方法�！�
男人的樣子在逐漸化成光點，但看得出他迫切地想聽完克里絲塔的話。
于是，到嘴的復雜真相停了下來，
化為修飾過的完美結局——
“您看，我還站在這里，大家都好好的，怪物沒有出現啊�！�
“因為，那兩個孩子都成了最偉大的女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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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背著恍惚的克里絲塔快速離開芬德尼爾之頂，隆隆聲中寒天之釘拔地而起，帶著散落在山頂上的天空碎片，懸浮在指向天空島的方向。
幻覺之中，許多的發光體順著無形的階梯沉降——那些都是曾被困于此的執念，在它們被解放的那一刻，仿佛天上出現的一切星辰都涌向了這里。
“呼——停下來了�！�
“我現在聽不到那些聲音了�！辈痪每死锝z塔恢復了正常。
“嚇死我們了，還好趕緊把那枚釘子丟到了天上。”
“謝謝你們……”克里絲塔摸摸口袋，發現還有最后一顆普爾希娜光釘沒有被安置。
“這最后一枚�！�
“就把它安裝在山頂上吧，最高的地方！”
三人同時把光釘埋入雪中，看著它發出白光。
人造的光釘，與天空的寒釘在高空遙遙相望。
「愿以凡人，直視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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