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重的悲傷情緒籠罩在顧北笙的心頭。
本以為這一切都是二夫人所為，只要殺了二夫人，就能報仇，但是現在她發現她了，這件事不只是二夫人。
“笙兒，當年的事是我們對不起你母親，這么多年，我老婆子日夜煎熬，活著就像贖罪一般，今日你既要索命，就要我老婆子的命吧。”
說著，老夫人顫巍巍地站起來，她本就身子不好，這幾日飲食也不好，如今看上去就像一只即將燃盡的蠟燭。
“笙兒，你要逼死你祖母嗎？你就如此心冷？左右你母親也去了這么多年，你又何苦如此相逼？難不成要整個尚書府陪葬？”顧天明狠狠地看向顧北笙，想不到這個女兒竟然如此心冷。
我……好像說錯話了！
看到這兒，韓楓也愣住了，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明明只想找出真相而已啊。
“顧北笙！”
夏南曦催動輪椅走到了她的身旁。
“別難過，我們會在你身邊。”
他伸出手，握住了顧北笙的手。
顧北笙下意識地想要將手抽出來，可是夏南曦握的太緊，緊到她無論如何都抽不出來。
“放開！”顧北笙看向夏南曦。
“不放，顧北笙，我不許你離開我。”夏南曦霸道地道。
“母親，不要啊。”
顧天明撲到了老夫人腳下，拽住了她要撞墻的身子。
“笙兒，你怎么這么狠心啊？她可是你的祖母。”
“就是，顧北笙，你簡直蛇蝎心腸，枉費她疼你你一場。”
“她是你祖母，你逼死了她，日后你都不會幸福的。”
“顧北笙……”
“你閉嘴吧！”
韓楓氣的將長槍插在二夫人身旁，若不是他不打女人，此時此刻，這女人一定死的不能再死。
“啊！”二夫人嚇得再也不敢說話。
“放～開～我～”老夫人用盡全身的力氣。
“我們當年害了天音，如今這都是報應，天明，讓我死，讓我去死。”
這么多年，她又何嘗沒有想過去死，可是顧北笙在府里舉步維艱，若不是念著她，她早就去死了。
“笙兒，你好狠的心，就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梁骨嗎？我顧天明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顧天明將老夫人抱回了椅子上，惡狠狠地道。
“所以你怪我？覺得是我要逼死你們？當年我母親為你生兒育女，你竟然聯合外人下毒害她。
她當時有多絕望，她有多痛心，你知道嗎？你們害死她的時候，可有想過有這一天？是你們自己，逼死了你們自己，不是我。”
顧北笙仔仔細細地看了每個人的臉，顧天明毫不在意，只有老夫人面容悲戚。
“可她已經死了，依舊享受著我顧家的香火，還不夠嗎？”二夫人看著顧北笙，雖然她對顧北笙不好，可依舊每月按時給她上香，這么多年從無間斷，這還不夠嗎？”
“如果是幾柱香就能抹去一條性命，那我現在殺了你，天天給你上香。”
“你殺啊，殺死我，你就是弒母，不僅傾城、青柏，天下所有人都不會容得下你。”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不管父母做了什么事，做為她們的兒子女兒，都不能忤逆他們。
即使二夫人不是顧北笙的親生母親，但天下人不會這么以為。
“我……”
顧北笙怒極，朝著二夫人就要劈手打去。
“顧大人！”
這時，夏南曦一把將顧北笙拉入他的懷中，重復了一遍：
“今日只要二夫人償命，其他人本王不予追究。”
“是！王爺。”
顧天明不敢再耽誤，趕忙命人將二夫人帶了下去，臨走之前還堵上了嘴巴。
“沒事了沒事了。”夏南曦安撫著懷里的小人，語氣是她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
韓楓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想抽自己兩耳光，瞧瞧自己做的這都是什么事啊，如果剛才聽夏南曦的，及時閉嘴就好了。
“唔……”
顧北笙想哭，想打人，想將人的頭打爛，想要將內心一切不好的東西都發泄出去。可是夏南曦摟的太緊，緊到她根本沒有動彈的余地。
“沒事了沒事了，乖……”
“王爺，天色已晚，不如您帶著笙兒先回房間休……”
“不必了！”
夏南曦一手摟著顧北笙，一手操縱著輪椅走了出去。
韓楓也趕忙追了上去：“哼！這種藏污納垢的地方，小爺也不想待。”
“恭送王爺。”
顧天明追著將人送到了門口，目送著幾人離開。
呼……
看著大大的三個燙金“尚書府”大字，顧天明狠狠地出了口氣，尚書府終于保存完整了。
從今晚的情況來看，殘王已經查清楚了真相，只是不想讓笙兒知道，所以才將所有證據都指向玉兒。
早知道如此，他也不必費什么周折了。
笙兒這孩子，真是好狠的心！
“明兒！”
顧天明回到了屋子里，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眼神莫名地清明了許多。
“母親，笙兒這孩子心腸太狠，你不必放在心上。”
“明兒，是我們對不住笙兒和她的母親，狠心的是我們，以后我們和笙兒只怕再也沒了聯系。”
“母親，您別操心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兒子這就吩咐人，給您做合口的飯菜。”
“你有心了。”
老夫人有氣無力地回答，在下人的護送下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對了！”
老夫人走了沒幾步，又轉過頭來。
“傾城呢？”
“母親，傾城她入宮了。”
老夫人這么一說，顧天明才想起來，顧傾城入宮是奉太后的旨意，她一個婦道人家，按理不會留下女子過夜才是，傾城怎么到了現在還沒回來。
“傾城那里你要多留心，千萬不要讓她生了什么不該生的心思，對笙兒不利。”
“不會的母親，傾城一向是個乖孩子，她不會這么做的。”
聽到顧傾城這么說，老夫人嘆了口氣：“罷了，終究是我老婆子管不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
今夜明月依舊透亮晶瑩，只是在這一下，又照見了多少人的傷心，多少人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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