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儷姿看著此情此景，掙脫開秋棋攙扶著她的手，沈儷姿見著杏花漫天，借著酒勁，將厚重的外袍脫去，只剩一條純白紗裙，兀自舞起來。

        秋棋忙撿起袍子，四處張望，怕有人看見小姐這衣衫不整的樣子。

        “姑娘，快回去吧，萬一有人來了怎么辦？”秋棋想去拉住她，可卻被她避開。

        沈儷姿水袖一甩，所觸到的花隨著袖擺而落，水袖原沒什么力，只是這花本就脆弱，可嘆枝頭留不住。這讓她想到她自己。

        父親戰死，母親好不容易將她撫養長大，如今沒幾年光景，便要嫁給他人，離開母親而去。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博一段難以預見的生活。

        她邊跳邊放聲笑出來，清脆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黑夜聽得格外清晰。可笑著笑著，她感覺到臉頰一絲清涼滑過，這叫樂極生悲嗎？

        秋棋知道沈儷姿定是傷心了，她心里苦，雖然平日不說，但是眉目間的愁云一直都沒消散。終究只是個剛剛及笄的女子，再多的心事也藏不住。秋棋抱著衣衫，欲語還休。

        不遠處的登高臺，吳正則望著杏花林里女子翩然起舞，不由感嘆當真是人如其名。沈儷姿，裊裊兮輕紗起舞，身姿綽約，美人麗質。身旁仆從見著吳正則久久未曾有要走的意思，便知道這位爺當是被津江侯府的這個三小姐迷住了。

        一舞畢，那人離去，徒留他登高遠眺，無窮回味。

        次日，沈儷姿迷迷糊糊轉醒，心想這美人醉倒是佳品，醉罷也不叫人一覺過后頭暈腦脹。

        “姑娘，您醒了？”秋茗掀開紗帳，將沈儷姿扶起來。“如今已是到了中午，想著早飯您該是不用了，直接上了午膳，都是清淡的菜。老夫人帶了幾位少爺小姐們去護國寺上香了，晚點才回。”

        “老夫人可曾怪罪我？”沈儷姿在秋茗的伺候下洗漱。

        “不曾，反倒是叫姑娘好好休息。”秋茗回道。“倒是大公子派人送了醒酒湯來。”

        沈儷姿心下有些疑惑，疑惑之余就是煩躁。吳正則看似溫潤如風，實則沉府極深，這樣的人，她壓根不想搭理。

        “嗯，知道了。”

        話說今日英國公和大爺下朝回來，便匆匆喚了吳氏入書房。

        “什么，陛下說選秀提前了？”吳氏面露慌張之色。

        “是，若你不愿意瑩雪入皇家的話，給瑩雪的婚事要盡快定下了。”大爺說。

        “我們英國公府若此時選了秀女入宮，那便是在議儲上站隊，好在玉淑和玉翹已經訂下了人家，玉盈還小，不必擔心。倒是你們津江侯府，可不能在這風口浪尖上出岔子。自古以來，議儲站隊，都是一場豪賭。賭對了，便是有從龍之功，若是賭錯了，那就是萬劫不復。”英國公道。

        “父親說的是。如今津江侯府三個女兒都是正值嫁齡，瑩雪自是不必擔這干系，但其余兩個，總要有一個去選秀。”大爺說。

        “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沈倩茹和沈儷姿，選哪個去？沈倩茹不過一個妾生的，難不成以后她得了寵，我反倒還要叫她娘娘么？那柳姨娘在侯府里豈不翻了天了！到時候我這個侯府正經女主子，還要不要做了？沈儷姿么，我那個弟妹命不好，二爺去了，膝下只有她這一個女兒，她不一定肯。”吳氏聽罷倒是左右為難起來，這件事比起給沈瑩雪定親還要難。

        “你自己選擇吧，選秀左不過就這兩日了，還有瑩雪的事你也要抓緊辦。”英國公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兄妹二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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