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長紅是曜月坊的主要經營者，曜月坊的經營范圍是……”
  戮命聯盟的惡人書，簡直是bug一般的情報來源。
  明明從來沒有一個戮命人踏上過幽月城的土地，就可以將一個幽月城玩家的信息全部檢索過來。
  好像有一只眼睛，無時不刻在天空中注視著一切。
  所有的事情都被那只眼睛看到了，對方只憑心情，將自己看到的事情隨便抖落。
  ……
  林原的聲音倏然止住，閉上眼睛，在心底總結。
  曜月坊，一個大號的“瘋馬戲團”。
  服務者來源全部是玩家，服務對象則是幽月城有權有勢的高等玩家。
  資料上說，幽月城是富人的天堂，沒錢沒勢的人，根本不可能有進入幽月城的資格。
  “曜月坊那么多玩家，會同時做出拋棄尊嚴的事？”
  林原始終覺得，即便一個人一無所有，他也有發怒的時候。
  真把一個人逼急了，被極限一換一，是很正常的事。
  如果曜月坊中從事服務的人，是除玩家以外的任何人，哪怕是怪物，林原都不會覺得那么奇怪。
  偏偏是林原最熟悉的玩家。
  疑問升起，林原沉思片刻：
  “我最好還是取得進入幽月城資格后，先去看看曜月坊的情況后，再做決定。”
  如今林原唯一進入過的游戲主城只有眾星城，假如幽月城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特殊規則。
  兩眼一抹黑的林原只會吃虧。
  思考到此完畢。
  林原懷著沉沉的睡意進入夢鄉，渾然不知道，凌晨三點，繁星公會的通訊面板上，一條來自豪門公會“暗夜深海”的消息滴滴作響。
  *
  翌日。
  林原出門買食物，恰好看到北區公園又有一群老頭老太太在下棋。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菜癮大。
  駐足兩秒后，林原果斷朝著棋桌走去。
  很難想象，導致繁星公會幾個管理層徹夜未眠的人，此刻居然端著一根小板凳，耐心觀摩老年人下棋。
  “小朋友，你雖然對下棋一竅不通，但是很勤奮啊。”
  禿頂老頭余光掃了一眼林原說道。
  “老東西，你再走神試試？”
  對弈的白發老頭咬牙切齒說道，同時飛快挪動棋子，吃掉了棋局上一顆份量不輕的棋子。
  禿頂老頭并不意外，在旁人驚愕的目光下，撿起“將”字棋，嘭一聲砸在石桌上，鏗鏘有力說道。
  “將軍！”
  “吃我那么多棋子有什么用，最后還不是功虧一簣。”
  禿頂老人摸了摸并不存在的頭發，輕蔑地說。
  忽然，他對著林原問了一句：
  “小孩，你看清楚我倆的路數了嗎？”
  林原正嘗試把象棋棋子代入戰爭棋盤，聞言，抬起腦袋：
  “這位白發老爺爺喜歡用麾下棋子攻城掠地，卻忘記了對‘將’字棋的保護，看似無限接近勝利，其實陷入危險的那個人，一直是他。”
  白發老頭露出一副懊惱的表情，后悔不已：
  “我還不如你一個年輕人看得透徹，真是白活那么大歲數。”
  林原搖搖頭，繼續說：
  “我只是旁觀者清而已。”
  “至于絕頂老爺爺……聰明絕頂老爺爺，則是把所有棋子都當犧牲品，只為最后‘將’字棋的必殺鋪路。”
  “一局游戲里，所有的棋都沒有定勝負的將字棋珍貴。”
  禿頂老人哈哈一笑：
  “沒錯，只是我們天天這么下棋也太沒意思了。”
  “要是有天棋盤上，棋子不再是棋子，而都是活生生的人，那才叫好玩呢。”
  禿頂老人忽然感慨道：
  “犧牲的棋子也是棋子，又不是只有將的命才算命。”
  林原若有所思。
  白發老頭看林原思索得太認真，還以為林原是真的愛下棋，又好心勸說一句。
  “其實，不管那種打法，都比不過兵不血刃。”
  “如果能不費一兵一卒拿下目標，那才叫厲害呢。”
  林原還想說什么。
  這時，背后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高恩和柏教授都來了，背后還跟著幾個平日在公會總是見到的熟人。
  柏川手里捧著一個信封，好像捧著一件珍寶那樣重視。
  “林原，告訴你個好消息。”
  一般有事，對方都是通過腕表信息告訴自己，像這種找到家附近來的做法，相當不尋常。
  林原轉過身，點點頭示意高恩開口。
  “你晉升冒險者三星后，我們向幽月城的高級公會提交了一份推薦書。”
  高恩拍了拍掌：
  “深海公會通過了你的推薦書，并且昨晚上發來回信。”
  明明對話內容的主角是林原，高恩卻比當事人還要緊張，拿平板的手都有些顫抖。
  他照著平板上的內容，一字一句念道：
  “關于林原的推薦書已閱，該成員確實潛力很大，深海有意簽約，并提前提供林原的入城擔保。”
  “林原，如果你有加入幽月城高級公會的意向，歡迎隨時前來暗夜深海試訓。”
  專業的說辭讓林原愣了好幾秒。
  這是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了？
  “那個……我昨天才回到發一句晉升消息，你們立刻就幫我把申請書交上去了？”
  高恩臉色緊張一瞬，還以為林原不滿意自己的動作，連忙解釋。
  “林原，如果你不愿意，幽月城可以不去，深海的試訓邀請，也可以當完全沒看到。”
  林原深吸一口氣，立刻走到柏川跟前，接下那份信封：
  ——暗夜深海的擔保書。
  “謝謝，我很需要這個。”
  此時的林原，大抵就像幾十年前被全村人送進城里的大學生。
  所有人都對她寄予厚望，殷殷切切。
  林原識趣說道：
  “如果繁星以后遇到麻煩，我會出手的。”
  雖然不指望有什么回報，但高恩聽見這句話，還是忍不住感動了一下。
  “小林，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去幽月城？”
  “以你現在的條件，隨時可以出發。”
  “馬上！”
  “啊？”
  林原鄭重地向繁星公會趕來的人道了個謝。
  回頭就上樓收拾東西。
  “不是，你動作這么快的嗎？”
  “怎么像早就準備好一樣。”
  高恩看著兩分鐘就下來的林原，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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