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謝秋辭將果汁放到秦舒予跟陶沫沫身前的桌面上，又解釋了一下這是店里售賣的用當季水果榨成的果汁。

        陶沫沫捧著杯子，小聲說謝謝，坐在她對面的秦舒予也溫聲道了謝。

        因為謝秋辭店里的餐桌都比較小，因此兩人坐在一張桌子前，就顯得空間很狹窄，再加上秦舒予那兩條無處安放的長腿，陶沫沫就只能縮著腿坐。

        “抱歉，店里的桌子都比較小”謝秋辭看出兩人坐的不舒服，感到有些抱歉，同時又在心里為自己剛剛的沖動而感到后悔。

        怎么就嘴比大腦快地說出來了呢。

        但人已經進來了，萬沒有莫名其妙再趕出去的道理。

        “沒關系謝老師！果汁很好喝，甜甜的！”陶沫沫舔舔嘴唇，仰起臉夸獎道。

        謝秋辭唇線微彎，眼角也彎著：“你喜歡就好。”

        坐在陶沫沫對面的秦舒予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撐著下巴，沒說話，慢慢喝那杯果汁，并默默觀察陶沫沫跟謝秋辭之間的互動。

        在發現兩人有說有笑、一來一往說了半天，話題已經從“果汁”變成了“早上可以自制一些松餅”后，他將喝了一半的果汁放下，玻璃杯與桌面碰撞發出不輕不重一聲脆響。

        正在熱烈交談家庭版松餅制作方法的兩人被這一聲脆響吸引注意力，紛紛扭頭看過來，而成為視線焦點的秦舒予卻突然覺得有點尷尬。

        他掩飾性地咳了一聲，然后才用一臉“我其實很忙”的表情、盡量語氣如常道：“我明早還要飛c市，晚上可能得回去準備一下。”

        言外之意就是，請兩位先別聊了，說好的品嘗新品甜點呢。

        謝秋辭看著秦舒予鎮定看向他的臉，意識到是自己一下子聊得忘我了，于是趕緊跟兩人道歉，轉去廚房做他的甜點。

        陶沫沫還有些意猶未盡地扭頭看著謝秋辭走進后廚的清瘦背影，眼睛里閃爍著崇拜的小星星。

        啊，會做甜品的帥哥omega，真好啊。

        “明天要帶的東西都準備了嗎？”

        有點低又有點涼的聲音響起，嚇得陶沫沫條件反射性地“唰”地扭回頭。

        “啊嗯，嗯，都準備好了！”陶沫沫點頭如搗蒜，好似答慢了就會被對方吃掉一樣。

        秦舒予又漫不經心地叮囑幾句，然后在陶沫沫低著頭捏著小本本瘋狂做記錄的時候，分神從后廚透明的窗玻璃看向里面正在揉面的謝秋辭。

        被邀請進店里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而應下這個邀請也是下意識嘴快了。

        按照他以往的習慣，這個邀請屬于他日程表之外的事，他不喜歡臨時被添加“行程”，因為每天的工作又多又雜，經常要跑好幾個地方，所以他都習慣提前將每天的事情規劃好，然后嚴格按照日程表進行工作，這使他不用將時間浪費在決策上。

        而自從再次遇到謝秋辭，這個習慣已經被打破兩次了。

        ···

        謝秋辭做甜品的速度很快，不多時便端上來兩樣光從外表評判，就看起來很好吃的小甜點。

        陶沫沫吃得鼻涕泡都要美出來了，捧著臉一個勁兒對謝秋辭以及他的手藝進行彩虹屁攻擊。

        秦舒予雖然平時不怎么愛吃甜食，而且因為健身也要控制飲食，所以就甜食而言是基本不怎么碰的，但這次居然也破天荒地將他面前的那一份都吃掉了。

        謝秋辭站在一邊，看著面前的兩人慢慢吃光瓷碟中的甜品，心下不免松口氣，這兩樣甜品是他即將要推出的新品，也是他即將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售賣自己研究出來的具有個人特色的甜品。

        他之前很緊張，總擔心自己研究出來的東西不迎合顧客口味，到時候會砸了秦叔的招牌。

        但通過這陣子讓黃曉雪等其他店員不斷品嘗，再加上這兩位的評價，終于讓他有了一點點自信。

        也許能行。

        陶沫沫還陶醉在帥哥和帥哥做的甜品中無法自拔，放在褲兜里的手機震動兩下，她拿出來看一眼，發現是方雅意的問候消息。

        ——意姐：沫沫，到家了嗎？明天有條褲子小了一號，你記得跟他們說一聲，我怕我明天忘了就先告訴你了。

        ——是沫沫呀：好的意姐！

        ——是沫沫呀：還沒回家呢，我跟秦老師正在謝老師的店里！

        看到這條消息，正在用美容儀做美容的方雅意豁然起身，也顧不上浪費儀器里的精油了，細細思索了一會兒然后回復道：沫沫，辛苦你給他倆制造個二人空間。

        ——是沫沫呀：二人空間？

        ——意姐：多好的機會，讓他倆多聊聊。

        陶沫沫捏著手機，沒想明白她在不在這兒和他們聊不聊天到底有什么關聯，但意姐的話還是要聽的，而且她剛好可以去隔壁那家面館打包兩份宵夜，一份給沒吃晚飯的她自己，一份給她正在備考的弟弟。

        于是陶沫沫打定主意，就面上帶著三分不好意思跟謝秋辭和秦舒予說明了情況——當然她沒說方雅意的事，只說了要給弟弟帶宵夜——然后就在兩人略帶疑惑的目光中溜了。

        店門口懸掛的風鈴叮鈴鈴響了幾聲，又逐漸安靜下來，就如同因陶沫沫的離開而冷下來的店內氣氛一樣。

        又來了，這種令人窒息的尷尬。

        謝秋辭靠著玻璃展柜站著，暗暗想。

        此時店里只有秦舒予所坐的那張小桌子正上方的一盞小燈開著，其余地方都暗著，于是那點暖黃的微末燈光就成為了整間店里除后廚映出來的光外唯一的光源。

        那光的溫度就落在秦舒予身上，而謝秋辭所在的位置并不在燈光下。

        他覺得應該說點什么，但完全沒有思路，過去的事他不太想提，但說最近的事、他也因為還不算了解秦舒予而不知道該從哪個話題開始，一時陷入了陌生的糾結里。

        而坐在燈光下的秦舒予其實也很糾結，他知道正常的表現，或是說與合作伙伴正常的交流不應該是這樣的，按照以往他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在爾虞我詐中得到的經驗來說，他應該拋出一個不會出錯的普通話題，然后通過觀察對方的反應，選擇一種能令對方感到舒服的交流方式，再引導性地完成這次禮貌的“工作交談”。

        但此時此刻，他已經在腦內否定了n個可能的話題。

        于是完全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的兩人卻神奇的在“糾結”這一話題上擁有了空前的默契。

        可任由這種古怪的沉默繼續下去并不明智，謝秋辭覺得還是隨便說點什么比較好，于是他在腦海中挑挑揀揀，最終選擇了一個與他們彼此關聯性最強，又絕對不會出錯的話題——

        “下次的錄制我想做奶油泡芙。”

        “你想好下次節目要做什么了嗎？”

        謝秋辭站在光線稀薄的黑暗里，看著燈光下秦舒予望過來的眼睛，半晌后他聽見自己似乎是輕輕笑了一下，道：“嗯，想好了，是奶油泡芙，放心，不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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