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霆的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的，像是隨口一問。

換做以前，被問到私事，黎夏肯定會毫不客氣地丟給他一句跟他無關。

但戰北霆是在跟周煜見面的時候受傷的，他會去見周煜，追根究底也是因為她。

黎夏轉身看著戰北霆，鬼使神差地反問道，“那十個億，你覺得值嗎？”

“這個問題，你才知道答案。”戰北霆定定地看著她，“你還愛他，就不值，你不愛他，就值。”

男人那雙黑眸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她毫無防備的時候，人已經重重地跌了進去。

等她回過神來，她已經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堆代碼。

她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把手機遞給了戰北霆。

戰北霆做的定位監聽軟件，她看過了，完全是專業水準，所以她知道，她寫的這些代碼，他一定能看懂。

確實，戰北霆大概掃了兩眼就知道了。

黎夏做了一個虛假賬戶，完全是周煜個人賬戶的復制粘貼，登陸后能看到賬戶余額和所有交易信息，就跟真的一樣，戰北霆的十個億就打到了這個賬戶上。

這個賬戶的存在時效是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后頁面完全崩潰，那十個億也會隨之轉回戰北霆的戶頭。

周煜拿她當籌碼要到了這筆錢，她知道，他一定會拿這筆錢去重組周氏。

五年前的代孕，她已經對周氏仁至義盡了，如今周氏倒閉，不該由她埋單，更不該由戰北霆出錢。

不再給周氏翻身的機會，這就是黎夏的回答。

戰北霆很滿意，將手機還給黎夏，趁她伸手來拿的時候，他捉住她的手腕，讓她在床邊坐下來。

“戰總？”黎夏不明所以地看看他，又看看他仍舊牽著她的手。

男人手指微涼，可被他觸碰的那片肌膚卻有些發燙。

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撇開視線，心跳卻依舊不受控制地慢慢加速起來。

“之前的話沒說完，你現在給我好好地聽著。”戰北霆聲音低沉，在靜謐的病房里，每個字都清晰無比，“我沒有跟你玩游戲的意思是，我看上你了，想跟你在一起。”

“……”

黎夏怔怔地愣住，視線一寸寸轉過去，落在男人俊美無雙的臉上，想看清楚他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

戰北霆抓緊她的目光，又繼續說道，“我沒那么善良，不會無緣無故對誰好，之所以幫你，是因為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

小寶告訴她的時候，她沒當回事，如今被男人親口說出來，她的反應難免有些遲鈍。

問完，才噌地站起來，吞了下口水，干巴巴地笑道，“怎么可能呢？”

看她呆呆傻傻的模樣，戰北霆笑了，眼睛望著她，好像在問她怎么不可能。

當然不可能啊！

他可是被上帝垂青的天之驕子，出身京都第一豪門戰家，又獨自打拼建造了碩華集團這座橫跨世界的金融帝國，長相也是萬里挑一的俊美，這樣出色的男人，多少名媛千金都趨之若鶩呢，怎么會喜歡上她這么……這么……

黎夏看著戰北霆，有些慌亂地說道，“你可能還不了解我，我……”

“不夠了解，那更要在一起慢慢了解。”戰北霆強行切斷了這個話題，“事情就這么定了，我累了，先睡吧，有什么話明天再說。”

什么不夠了解，說出來都是她拒絕他的理由，他才不想聽那些。

說完，戰北霆自顧自地關了床頭的小燈，壓根不給黎夏說話的機會。

黎夏，“……”

事情就這么定了？什么事情？怎么就定了？

燈滅了，病房徹底陷入黑暗。

黎夏望著病床的方向，正要開口爭辯什么，卻聽男人已經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這就睡著了？

黎夏合上已經張開的嘴巴，無奈地爬到隔壁病床上。

今天晚上發生了那么多事，她也是累的渾身酸痛，腦袋沾到枕頭，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聽到隔壁床安靜下來，黑暗中，戰北霆無聲地彎了彎唇角。

***

周家。

汽車遠光燈照進窗口，照亮了周煜的房間。

從傭人口中得知了五年前的真相，回想起跟黎夏的一幕幕過往，他心里又酸又澀，久久不能從后悔與悲傷中回過神來。

直到吳美娟呵斥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傭人敲門請他趕緊下樓，他才動作僵硬地抬起頭來。

走廊的燈光照到他臉上，只見他眼睛通紅，沒有焦點，像是丟了魂一樣。

就這么一會兒，吳美娟已經氣沖沖地推門走進來，還沒看清兒子的神態，便憤怒地嚷道，“……這個黎夏，實在太不像話了！當年我們周家給了她多少恩惠？如今抱上戰北霆的大腿，就對我們恩將仇報！阿煜，幸好當年你跟她分手了，不然這種心思惡毒的女人……”

“媽，周家給她的恩惠，她五年前就已經還清了不是嗎？”

周煜聲音發啞，帶著無盡的疲憊。

正好吳美娟把房間里的燈打開，她這才看到周煜此時的樣子。

回想他剛才說過的話，她心里頓時咯噔一聲。

周煜捕捉到母親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心臟收緊發疼，不用求證他也知道，傭人說的都是真的。

片刻的功夫，吳美娟已經冷靜下來。

她走到周煜面前，故作不解地問道，“阿煜，你在說什么呢？她被黎家攆出來以后，是我們周家將她養大成人的，這可是撫養之恩，她怎么可能還得清呢？”

看母親還要裝傻繼續瞞著他，周煜只覺得一陣痛心，直接打斷道，“不要說了……”

就在這時，替他出面張羅周氏重組的秘書突然打來電話。

他接通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免提，里面馬上傳來秘書焦急的聲音。

“少爺，不好了，戰北霆打過來的錢不見了。技術部推測是有黑客動手腳做了虛擬網站，那筆錢在虛擬賬戶上，我們正要轉賬的時候，虛擬賬戶崩潰……”

“黑客？”吳美娟臉色一變，馬上告訴周煜，“這件事一定是黎夏做的！肯定是她！你看看，我就說這個女人不簡單！”

盡管這些年她對黎夏不管不問，但不代表她不知道黎夏的動態。

從警局回來的路上，她聽司機說了，周煜用手段逼戰北霆拿了十個億。

她當時還想，那十個億來重組周氏簡直綽綽有余，這樣的周氏將會被原來更有實力。

誰知，黎夏竟然做了這樣的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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