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日革命》
芳草簇擁著盛放的馬蹄蓮織出一片錦色,紛飛的蝴蝶在花叢中流連片刻,震翅飛向佇立在房間中心位置的人。
不辨面目的人放下報紙,騰出手給蝴蝶提供了個休息的落腳點,看樣子是位愛惜生靈,有著慈悲心腸的人。
如果這樣想,你就大錯特錯了。
有幾株命運多舛的嫩草不知受到誰的牽連,被攔腰折斷倒伏在地,犯下罪行的長劍還立在原地,停留在一張女人的照片旁邊,堪堪劃破了一角。
像是考慮過戳穿她的照片,最終又因為某些原由收手了。
那其實并不算正經(jīng)意義的照片,只是在某期新聞報道上裁下的邊角料,大抵是撕扯它的人動作幅度過大,照片下面還殘留著零星的幾組文字,依稀能拼湊成一句話。
【“白夜玫瑰”維恩娜今早登陸紅港,首次公開短發(fā)造型。】
“伊姆大人,人已經(jīng)引入網(wǎng)中了。”
被稱作伊姆大人的上位者落下手,失去棲息地的蝴蝶晃晃悠悠地飛走,留在了與劍刃相接的黑白照片上。
路過的人將劍拔出收回鞘中,與滿溢著花草香的狹間漸行漸遠。
“幸好早到了一天還來得及排練幾次,要是因為舞臺太大出錯了,傳出去可就丟光咱們酒神劇團的臉了啊。”
“天龍人居然也會按我們的規(guī)矩來,還真搭好了這樣高規(guī)格的劇院。”
燈光師跟導演站在空曠的舞臺中央閑聊,男主角也斜挎著劍過來湊熱鬧,開口搭腔。
“畢竟咱們維恩娜小姐可是名聲在外,誰不想看到她全力以赴地演一場全新劇目,就是這個舞臺我都嫌破!”
搬著桌子路過的劇務組成員短暫地停下嘲諷他。
“這還破?你看到舞臺下面的傳動裝置了嗎,真在最后一幕用到,能直接驚掉你的下巴。”
男主角斯洛克被專業(yè)人士嗆聲,也沒什么底氣頂撞他,清清嗓子轉(zhuǎn)移話題。
“咳咳,說到裝置,剛進門時那個自動的‘人行道’真是嚇了我一跳,可惜就是維恩娜小姐婉言拒絕了,明明我還想多體驗一下來著。”
還在四處打量劇院內(nèi)設的導演回頭看了他一眼,表情驟然凝重起來。
“你忘了昨天在門口遇到的那個天龍人了?如果不是維恩娜小姐在,眼下就輪到你在那條道下面當苦力了。”
英俊帥氣的黑發(fā)演員用手捂著胸口,仍然心有余悸。
沒有酒酒果實能力者的維恩娜小姐出手,他可能真的要淪為那個女性天龍人的奴隸了。
來到瑪麗喬亞短短的一天內(nèi),包括他在內(nèi)的無數(shù)劇團成員都受到了各種威脅騷擾,一部分是來參會的王族,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天龍人無法拒絕的胡攪蠻纏。
這些爛攤子全仰仗維恩娜小姐出面一一擺平,她看起來似乎有些位高權重的舊相識,就連眼高于頂?shù)哪切┕芗覀円矔境鰜泶驁A場。
他長嘆一口氣。
“真希望今天晚上的演出結(jié)束后,咱們能順利地盡快離開瑪麗喬亞,這地方真不是正常人待的。”
今天早上還被天龍人蠻橫地要抓去做妾的米娜走過來,附和著他。
“人家恨不得現(xiàn)在就走。”
她難掩眼中擔憂,雙手捂臉開始盯著昂貴的地板發(fā)愣。
“也不知道那些人來叫維恩娜小姐干嘛,怎么還沒回來。”
米娜扭過頭找尋著賽拉的身影。
“塞拉也不知道去哪了,維恩娜小姐一個人被召走不會出事吧。”
導演萊恩斯,飽經(jīng)滄桑的中年男人,他把頭上的貝雷帽壓低了一點,說出的話比他的聲音更沉重。
“只能相信維恩娜小姐了,如果連她都沒辦法處理,我們也不過是板上魚肉罷了。”
他粗著嗓子拿起喇叭對后臺吼道。
“都休息夠了嗎懶鬼們!再來一次!”
既然幫不上她的忙,就做好分內(nèi)之事,比起瞎擔心浪費時間,不如再和新舞臺磨合一遍。
成員們卯著一股勁,各司其職進入狀態(tài),開始一場沒有女主演的排練。
情況就如他們猜測的那樣不容樂觀。
猩紅的地毯為來者指出一條通往前方的道路,直插進地板的長劍寒芒逼人,這些屠戮過不知多少生靈的兇煞之器守在高處的王座左右,彰顯其獨一無二的地位。
他們對外宣稱這王位蘊含著世界政府對平等和諧的共同體秩序的美好愿景,卻讓獨尊的王隨意地霸占在上面。
權力制衡之下才會有平等,天龍人的霸權一日得不到束縛,所言的平等便一日只是空中樓閣,也只有愚鈍至極之人才會相信他們擺出來的花架子。
人類對權力的占有欲會像無意間丟進下水道中的球藻一樣繁衍,或許你原本只是隨手一放,哪知道這東西在不知不覺中就填滿了黑暗的角落,甚至蔓延向那些并不屬于它的地方。
站在低地上的女人脊背挺得像豎在境界線上的石碑般硬直,她微卷的短發(fā)一側(cè)被梳到腦后,另一側(cè)則卷曲著擋在額前。
那比鮮紅的王座還要震懾人心的酒紅色,也遠比無生命的座椅古老得多。
“久未謀面了,狄俄尼索斯(Δiνuσo)。”
虛空王座上的人用更為隱秘的語言喊出了她的名諱,狄妮自打伊姆屏退旁人后便只字未語,聞言也淺笑著慢慢開口道。
“閣下當真是數(shù)百年如一日,恪守著未雨綢繆的準則。”
她抬起頭看向背著光坐在王座上的人。
“時代的齒輪無時無刻不在轉(zhuǎn)動,即使是我們也無法探知到命運的走向,閣下應當比這世上的任何存在都心知肚明。”
王座上的伊姆調(diào)整了坐姿,大有長談之意,狄妮只聽見那不辨雌雄的聲音繼續(xù)問道。
“一片花言巧語。戲劇的主宰,為我獻上他的名字。”
紅發(fā)的女人面色平淡地將手從灰色橫紋的西裝褲中抽出來,右手撫摸上自己的臉,左手則橫在胸前,拖住右手的肘部作支撐。
“有些事不必強求,時機未到,豈不是白受天啟。”
她居然接著輕笑一聲,大有嘲諷之意。
“倒是伊姆閣下用如此別出心裁的方法召我覲見,當真是被那個人的存在嚇得失魂落魄了不成。”
無形的壓迫感自高處蕩開,圍在王座周圍的劍硬生生被這陣極強的力場又壓進去三分,以狄妮腳下為中心形成了一片安全地帶,其他區(qū)域則直接被擠壓至粉碎。
大殿中央的紅毯首當其沖,轉(zhuǎn)瞬間化成一層齏粉,狄妮的存在保護住了她腳下的那部分地毯,使其幸免于難。
她站在廢墟中央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繼續(xù)語出自然地煽風點火。
“閣下好大的火氣,我們一向最重視契約,只要閣下舍出的代價足夠合理,我肯定能交付一個完美的答復。”
燈光從穹頂灑下來,氣氛壓抑的大殿中央,被燈光偏愛的女人踩著唯一一塊留存住的猩紅絲絨地毯,就像舞臺上萬眾矚目的女主角,所有的焦點都聚集在她身上,所有的色彩都為她而存在。
“你膽敢要挾我?”
警告性的語句并沒有起到作用,狄妮維持著單手掩面的動作說道。
“只不過是張護身符和點不值錢的玩意罷了,這對閣下來說不就是滄海一粟的事,怎么談得上威脅呢?”
伊姆大人冷哼一聲。
“哼,貪圖些小財小利,唐吉訶德家的一支旁系都能牽絆住你,狄俄尼索斯倒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她聽了這飽含威脅的話反而露出笑容,就像對方講了個滑稽的笑話。
“不勞費心,我的能力還能足夠應付這些小事。”
狄妮將托著腮的那只手放下,食指微微向上挑起。
大殿毫無征兆地恢復了原狀,那些兵刃從地底浮了上來,本該在空氣中消散的地毯也霎時鋪開,垮塌的臺階、龜裂的墻壁、粉碎的吊燈均被完好無損地還原,仿佛剛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我會如約稟告的,至于具體的時間嘛。”
她故意停頓下來,用手虛掩住嘴微笑著說道。
“還要看閣下的誠意了。”
王座上的人驀然站起來,轉(zhuǎn)身便氣勢洶洶地走下來直奔狄妮,鞋跟抵在鋪著地毯的瓷磚上依然能敲擊出脆響,可見每一步的用力之深與速度之快。
在快要接近她的時候,來者停住腳步冷哼一聲。
“狄俄尼索斯,牢記你今日所言。”
圓圈狀的瞳孔宛如暗示著輪回和控制,眼神里是不近人類的冰冷,似乎對這個人來說,世上的一切都沒什么意義,而且理所應當。
狄妮臉上掛著冷淡的笑意,不懼怕那看死物一樣的目光,直接與其對視。
“誠惶誠恐,伊姆閣下。”
勉強達成共識的談判不歡而散,暗示到近乎明示的程度,狄妮揚起一張十足燦爛的笑臉對伊姆點點頭,不等其回應就構建坐標離開了。
“戲劇那幫家伙的脾氣真是愈發(fā)差勁了,那句話怎么說?長江后浪推前浪?難纏的合作伙伴也挺讓人頭疼的嘛,伊姆大人。”
重新坐回王座的人挑起座位前的一把細長佩劍,直接拋向突然從陰影里走出來的黑發(fā)男人。
他接過劍,在手里比劃兩下,輕佻地吹了聲口哨。
“可惜了那張一頂一漂亮的臉,不知道下一位還是不是個大美人了。”
劍柄在接觸他手指的一時間急劇變化,原本銀白得可以照人的劍身染上無法拭去的烏黑,像被淤泥徹底攪渾的一池清水。
王座上的人對他擺擺手,身上紋著詭秘花紋的男子彎腰鞠了一躬,哼著歌走回黑暗當中。
熟悉酒神劇團的朋友們便能警覺地發(fā)現(xiàn),他唱的是《第四夜玫瑰》中經(jīng)典唱段的變奏曲,代表著女性對男性朝三暮四、空口承諾的控訴。可在他嘴里唱出來,倒成了另一番意思,極盡戲謔和嘲弄。
“男人的心作水面浮萍,泥水中攀升。”
“女人啊女人,休要委身于那無情種。”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歌聲便戛然而止。
修建在社交廣場旁邊的劇院宏大壯觀,這樣規(guī)模的建筑物已經(jīng)不是單單有錢便能建造出來的,許多制式都是世界貴族特有的紋樣。隨處可見的神像雕刻得栩栩如生,水晶吊燈盞盞生輝,佇立在劇院門口的兩尊抬手托著門梁的戰(zhàn)爭女神像,目光庇護著供天龍人入場的兩條斜坡路。
騎著巨人奴隸的天龍人被管家攙扶著落在地上,步履蹣跚地挪進劇院里。
“父上,人類的女人能演出什么好東西,不如去看我□□新買回來的巨人奴隸。”
模樣實在令人恭維不得的天龍人吸溜著鼻涕,蠢里蠢氣地抱怨著人類這種低下的玩意。
他的父親和妹妹敷衍了他幾句,說著不滿意就抓來做奴隸之類的話,趕在戲劇開場前的幾分鐘落座了。
滿座的王族領袖們看到不顧氣氛大吵大鬧的人是天龍人,再多不滿也只好作罷。他們其中的一部分人不僅認識酒神劇團,還是格歐費茵劇院的常客,和劇團簽訂了頗為長期的來往合同,昨天在和狄妮打招呼的時候也顯得更熟絡一些。
剩下的人只是在晨報上領略過酒神劇團的風采,今天這場演出一來是一睹狄妮的真容,二來是為接下來為期一周的能把人逼瘋的高強度會議提前歇歇身心。
帷幕迂徐升起,一片黑暗中,舞臺邊上唯一的光源里站著一個紅發(fā)的女人,她背對著舞臺,右手提著一把樸實無華的穿甲劍,劍刃上不帶一點血跡,凝在劍尖的一滴血珠砸進地磚里,于她的身側(cè)匯成一汪血色泉眼。
這女人藏在陰影里的左手似乎拎著什么東西,還能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響。她動作隨意地一丟,將手里的玩意當作垃圾一樣扔在了舞臺中央。
燈光同樣被那東西吸引過去,在它停止翻滾的瞬間,光也將它的樣子展露在眾人面前。
一位女性天龍人驚聲尖叫起來,刺耳的噪音出來的那一刻,她的喉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再也發(fā)不出一丁點聲音。
不僅是她,只要是看到這東西的觀眾都頓覺震惶,下意識想用語言表達出來,又被詭異的力量控制住了喉舌。
那是一顆男人的頭顱,他的金發(fā)被鮮血糊在臉上,目眥盡裂的模樣猙獰到讓人只看一眼便如置身于冰窟之中。
從舞臺的另一邊走來一位披甲的騎士,隔著厚重的甲胄,他的身體依然在顫抖著。
無他,只因為從寂靜中顯出身形的女人此刻踱著步子向他走去,手里的長劍被她向前一擲,躺在地板上和那死不瞑目的男人作伴。
“深更半夜前來拜訪,王兄倒是掛念著我這個胞妹。”
她嘴角噙著和善的笑,紺紫色的眸子里卻平靜無波,她像一條游曳在深海中的毒蛇,隨時都有可能發(fā)動致命的進攻,偏要拙劣地擺出一副無毒無害的樣子。
或許說她根本不屑于多作偽裝,粗劣的演技是在嘲諷沒人能奈何得了她罷了。
走過來的騎士還在遏制不住的顫抖,他哆哆嗦嗦地單膝跪下,離那男人的頭顱僅僅一步之遙。
“護送薩爾迪斯親王回府,夜里風涼,保重王兄貴體。”
“遵旨,卡特琳娜陛下。”
身形單薄的女人只穿了件寬大的純白針織睡裙,一動一靜之間纖細的腰肢伸展著,酒紅的短發(fā)貼在她的臉側(cè),包裹住她明艷動人的面孔。
女人伸了個懶腰,看起來慵懶得像只在陽光下玩鬧的波斯貓。
但她剛剛手刃了自己的同胞哥哥,將他的頭割下來提在手里,趟過這與她同源血脈流淌而成的血泊,故作好意地讓大騎士“送”他回去,至于殘存的軀體連提都沒提。
沒人會真的把她當做一只小貓,她是假寐的惡龍,是花冠上涂著劇毒的黑玫瑰,和她相處,你需時時警惕,步步小心,稍有不慎就是萬丈深淵。
騎士拾起地上的長劍和潺潺不斷流著血的頭顱,領命后動作僵硬地退下了。
卡特琳娜則在原地環(huán)顧一圈,用眼神掃過臺下的每一個人。他們看見她溫和的笑容,但她的所作所為和身上令人窒息的威壓感,讓人再也沒法產(chǎn)生帷幕拉開時對著她窈窕背影產(chǎn)生的那種悸動。
幾位侍女圍上來,簇擁著她向黑暗中走去。
舞臺下的裝置開始轉(zhuǎn)動,場景從女皇寢宮的廊道轉(zhuǎn)向花園的涼亭中,這里正醞釀著一場遮蓋在夜幕下的革命,以女王的十二位御前授勛騎士為首,首都的所有革命勢力將在明天晚上發(fā)起總攻。
為了穩(wěn)住這位兇殘蠻橫的暴君,他們聯(lián)絡了素日里和卡特琳娜交情頗深的薩爾迪斯親王,希望她能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暫且在皇宮里留上一日,別再出去做些出格的事情。
本該今日正午便進入王宮的親王,竟是陰差陽錯成了深夜行刺的歹人,以卡特琳娜手刃親兄為導火索,一場風暴隨之席卷而來。
劇本設置在一個晝夜之內(nèi),取的是這龐大王國漫長歷史中矛盾最為激烈的一天,代表著殘暴封建勢力的舊王卡特琳娜和象征著希望與未來的新王們在皇宮展開對決,緊湊的結(jié)構背后是典型環(huán)境下塑造人物的深厚功底。
剛愎自用、陰鷙獨斷的鐵血皇帝卡特琳娜,曾經(jīng)也是為國征戰(zhàn)的率性女兒;站在陽光中的革命者們對知遇提拔他們的女皇拔刀相向,自身也都有一些人性中難以避免的丑陋面目;臨陣倒戈的大臣、侍衛(wèi)們表面效忠女皇,背地里早已不滿她的□□,一點點掏空她的政權。
還有貧苦孱弱的百姓,仍然愛護女皇的宮女和親信們,一幅王朝沒落時期的眾生相展現(xiàn)在臺下眾人面前。
劇目在翌日中午的宴會部分迎來高潮。女皇早就知道今天晚上會有一場斬首行動,她特地設宴款待自己的騎士們,看著這些由她從草莽中發(fā)掘出來的背信者,女皇唱出了內(nèi)心的獨白。
她的冠冕光輝如日輪,身上的禮裙燦爛若云霞,卡特琳娜高舉起酒杯,熠熠生光的吊燈漸漸黯淡下去,所有的光線都聚集在她身上,平白給人一種無法逃避的宿命感。
無止休的權力斗爭早就污濁了她的心靈,卡特琳娜將所有的人視作宿敵,她不再有推心置腹的知己,他們都會背叛她,都會在背后謾罵她唾棄她,求一個她不得好死的下場。
卡特琳娜走到舞臺前沿,舉著酒杯直到面前,戲謔地笑著、唱著,倏爾松開手。
杯子落地的瞬間,背后的十二位騎士紛紛拔出武器,從黑暗中走出來將她包圍住,那些長劍架在她修長的脖頸上,竟是和她的王冠有幾分相似之意。
最后一個低音落下,騎士們把野心收回腰間,卡特琳娜慢悠悠地走回主座,舞臺明亮起來,她又為自己續(xù)上一杯酒。
那些是她心中對這場鬧劇的設想,是她對所有人的猜疑,也是對自己過往種種行為的解釋。
可無論她有多少苦楚,她的罪行罄竹難書,今晚的革命勢在必行。與這位帝國曾經(jīng)最驍勇的騎士對決,只有男主角在舞臺上站到了最后,抓住時機挑走了她手中的重劍。
王宮的地板早就被鮮血遮住了本來的顏色,刺鼻的血腥味兒讓臺下這些地位尊貴的人皺著眉頭,但也不愿意躲遠點,生怕這樣會影響他們欣賞劇目。
就在男主角要一劍刺下來的時候,一陣濃霧將他包裹住,觀眾們只當這是劇情中精彩的轉(zhuǎn)折,后臺的所有人卻對這突發(fā)狀況始料不及,又被塞拉按住,不允許他們干涉。
塞拉紅著眼睛緊咬嘴唇,死死地盯緊手無寸鐵的狄妮。
首先沖出濃霧的,是一柄通體漆黑的西洋長劍,它并沒有如它主人的心愿刺中被繳械的女人,反而給了她一個下蹲反身勾起佩劍的機會。
“絕妙!再給我們看些精彩的反擊!”
“別輸給那種下等人!沖上去啊卡特琳娜女皇!”
“大騎士別手下留情了!勝利在望!”
劇院突然響起排山倒海般的叫好聲和議論聲,仿佛被壓抑已久的那些話一時間全部迸發(fā)出來,臺下這群自視高貴的上等人們看著臺上的死斗還覺得不夠過癮,陷入了連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癲狂和迷醉之中。
一直以微笑游刃有余地挑釁對手的“卡特琳娜”聽見這些聲音,臉色遽然大變,擺出嚴陣以待的架勢。
快到視覺無法識別的攻擊接踵而來,狄妮堪堪躲過這一劍,給佩劍附加權能橫掃向濃霧。這陣霧果真沒有被她打散,反而擴散開來將她與外界阻斷成了兩個世界。
只需要這種程度的打斗就能在權柄上壓她一頭,比她預想得還要棘手。
“他們在外面看到的還是你的‘經(jīng)典劇本’啦,我有說過自己是你的戲迷嗎?沒有?那也太可惜了吧。”
有男人自言自語的聲音從大霧中傳過來,狄妮冷笑著,聲音像是能結(jié)冰碴一樣冷情。
“我無福消受你的喜愛,【戰(zhàn)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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