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姜寧也一臉狀況外,“這位是空潭之主……”
姜寧也本想說,這位空潭之主的年紀應該是比你大得多,但又轉念一想,聽得眾人說空潭之主到這位已是第三任,這樣保不齊六出真人的確要比楚亦錚大一些。
“你們又在玩什么?”六出真人并不想聽到回答,擺了擺手,“算了,隨便吧。”
姜寧也好脾氣地笑了笑,一旁的楚亦錚卻冷下了一張臉。
“您這次閉關如何?”姜寧也含蓄道。
“快死了。天地靈氣稀缺,始終無法走到最后一步,”六出真人一揚手中拂塵,聽得外邊腳步聲將近,“沒死就好好活著。走了。”
“誒前輩,”姜寧也叫住六出真人,語速加快,“這位宋家郎有一女可在修行大道上走很遠。”
六出真人的視線落在宋絮塘身上,道:“行我知道。”而后一頓,繼而道,“還不快跟上。”
宋絮塘一愣,隨即明白這位真人是要捎帶自己去抓那昭顯和尚。
宋絮塘將腰間的令牌遞給姜寧也,沖他點了點,立刻追趕離去的六出真人。
姜寧也憑借著宋絮塘的令牌讓官府的人散去,他的手搭在其中一個小沙彌的肩頭,朗聲道:“姑娘可還有什么事兒?”
“姑娘我呀——還想和兩位俏哥哥交個朋友!”
話音一落,一個身著柚黃色繡花短衣、蝶翅藍襦裙的嬌俏女孩坐在了圍墻上。瞧著在場男性全部看向她,大方一笑,眉目間頗為靈動。
“在下字安樂,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姜寧也這大大方方的態度反倒是令這小丫頭不大好意思。
小丫頭假模假樣清了清嗓子,說:“叫我十一娘便是。”
“十一姑娘。”姜寧也點了點頭。
十一娘從墻壁上落了下來,隨手扯了一下其中一個小沙彌的臉蛋,那個小沙彌被扯得咧了咧嘴,不過卻是一聲不吭。
十一娘說:“我是風菱歌的人,我家主子讓我過來告訴宋千總宋大俠,說昭顯和尚托他找的那個叫荷花,啊不是,叫芙蕖的那個家伙有下落了。”
十一娘擼著小沙彌的光頭,抬眼瞅著一下子沉了面色的姜寧也,“誒,是你要找的人吧?”
“可否請十一姑娘帶在下去見見你家大人?”
“我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嘛!”十一娘背過手去,晃晃悠悠。
姜寧也沒說話,緩了緩面色,將一腔情緒深藏在眼底。
楚亦錚看著他,又在對方抬眼的瞬間移開了視線。
姜寧也蹲下身子,牽起兩個小沙彌的手,溫言問道:“你們今后有什么打算?”
“若渝會繼續守著燈油。”
這個自稱若渝的小沙彌一板一眼答道,語氣老成,不像這個年紀的孩童該有的模樣。
另個小沙彌聲音怯怯,“若谷亦是。”
末了又補充道:“我和若渝一直是自己照顧自己的,施主不必擔心我們。”
楚亦錚瞅著眼前的一幕,略微思索,大步走到了大堂內的功德箱旁。
不知道是不是功德箱太空的緣故,金蓮花落在箱底的聲音異常的清脆。
十一娘聽著接連不斷的聲響,哇了一聲。
姜寧也:……
姜寧也:“等會兒……你等等。別投了。”
十一娘跟在楚亦錚身側,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她搖動著自己的辮子,向楚亦錚道:“其實我本來更相中那位公子的——,但是我現在更喜歡你了!”
楚亦錚的視線一直落在走在前面的姜寧也的背影上,聞言也不回話,惹得十一娘撇了撇嘴。
“你不想知道為什么嗎?”
“喂——!”
“啊啊啊啊——”
“為什么?”
十一娘一愣,其實她這話隨性調笑的成分居多,又瞧著人貌似冷冰冰的性格,本也沒指望得到人的回答。
他們走的方向是迎著太陽的,十一娘發現楚亦錚的瞳色似乎是暗金色的。
……是有著西域的血統嗎?十一娘眨了眨眼睛,回道:“因為你錢多。”
楚亦錚彎了一下唇。
走在前邊的姜寧也聽到了動靜,也跟著彎了彎嘴角,本有些煩躁的心稍稍得到了安撫。
十一娘帶他們來到的是位于郊區的有“重湖”之稱的一片大湖,一眼望去,了無邊際。
湖岸綠草如茵,峰巒起伏,綿延不絕。若是趕在清晨來的話,云霧彌漫,群山隱在之間,則仿若羅敷似怨非怨的眉眼。別有一番情味。
湖中有一湖心島,島上有一樓閣。
十一娘站在岸邊,從領口里掏出一個竹哨,悠長的聲音響徹在無云的天空和無波的碧水之間。
過了片刻,遙遙見一竹筏自湖心島而出,幾個瞬息就劃到了岸邊。
“你們可站穩咯!”
十一娘率先跳了上去。
劃筏的是一位頭簪黃色風信子珠花的姑娘,瞧著二十出頭的樣子,應是個修者。
姜寧也和楚亦錚頷首見禮,依次上了筏。
回去的路沒像來時那么快,似乎是這修者姑娘有意想讓外來的客人欣賞這重湖之景。
一路上一直很是活潑的十一娘此時也安靜站在筏頭,任從湖上卷來的風拍打她的面頰。
下筏之后,十一娘直接帶他們去了當時在岸邊眺望到的樓閣,一路上還能碰見三倆個在此散步的游子,樓閣的第一層亦是有人歇腳、吃茶。
三層憑欄處有一煙色衣裙,極富書卷氣息的女子持卷憑欄。
“寶珠姐姐!人我給你帶來了!”十一娘說。
這位被十一娘叫做寶珠的女子偏頭,朱唇輕啟,聲音如山澗清泉,“嗯,十一你先下去吧。”
十一娘沒正型的行了一禮,挑眉看了一眼楚亦錚,又蹦蹦跳跳的下去了。
“妾名胡寶珠,是風菱歌的主事人。”胡寶珠施了一禮,說道。
姜寧也二人回禮。
“妾也不多說無用的話,先回答公子最關心的問題吧,”胡寶珠看向姜寧也,”公子要找的人在上京。”
“在上京。”姜寧也微微蹙眉,重復著這個字眼。
“嗯,是我家在上京的一位友人告知的,具體的一些情況還請公子在此稍等,十一娘現在應是迎到人了。”
姜寧也和楚亦錚二人坐在桌子旁歇息,有娉婷婢子端瓜果和酒水上來,又悄無聲息地下閣而去。
胡寶珠不是一個善談的人,除了先頭見面時的單刀直入,也就是在婢子端上酒水時提了句“風菱歌這個蕖州名酒就是他們研制的”,而后就繼續憑欄看書。光是這樣看來,很難想象到這一位既無武功也不是修者,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會是十二門之一——風菱歌的主事人。
但也正是因為胡寶珠恰到好處的安靜,姜寧也略顯浮躁的心慢慢沉靜了下來。
楚亦錚為姜寧也喝空了的杯子續上酒,姜寧也笑著舉杯一敬。
大約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十一娘清脆的聲音便從閣樓外遠遠傳來,還伴隨著一陣鈴鐺的聲響。
隨著鈴鐺聲響的臨近,十一娘噔噔噔跑上樓來,后邊跟了個錦衣公子。
“寶珠姐姐你瞧!”十一娘晃動著指尖掛著的金鈴,“三爺送我的!”
“你又走在三爺前邊。”
胡寶珠雖是責怪之語,卻無責怪之意,輕輕向那錦衣公子落了一禮。
這錦衣公子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臉頰上還隱隱帶著些奶膘,卻通體氣度非凡,面上還一直笑吟吟的,不禁讓人心生好感。
“胡姑娘快起!”錦衣公子做了個虛扶的手勢,而后頗為江湖氣得向姜寧也二人抱拳致意,“這位便是宋千總提到過的姜公子了吧,那位一定就是胡姑娘總念叨的楚公子吧。”
姜寧也挑眉瞟了一眼楚亦錚,抱拳回禮。
楚亦錚移開視線。
“妾什么時候總念叨了?”胡寶珠美目一瞪,視線不留痕跡從楚亦錚二人身上滑落。
“啊!”十一娘突然道,“我還道是同姓,原來寶珠姐姐說的救命恩人就是你啊!”
“十一。”胡寶珠沉聲。
十一娘連忙閉嘴,做了個討饒的表情,錦衣公子亦跟著連忙告罪。
鬧夠了之后,錦衣公子正了正神色,自報家門,“在下姓孟,家中排行三,友人們都愛叫我三爺。”
孟姓……
啊,皇室中人。
孟三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剛才還正經的神色又瞬間恢復了笑嘻嘻的狀態。
“您說的……在下要找的人?”姜寧也問。
“是叫芙蕖對吧?”
孟三拄著側臉,輕巧坐在桌邊,示意大家不必站著。
姜寧也神色微暗,點了點頭。
“他現在就在我的家中,被我大哥舉薦,在父親身邊任職。”孟三彎了彎眼角,心情很好的樣子,說話的聲音都是在蕩著的。
“安樂在此謝過三爺。”姜寧也道謝。
“誒,”孟三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只有謝謝嗎?爺可是親自來的啊。”
姜寧也直視著他,說:“您需要我做什么?只是我不一定能幫到您。”
“只是日后安樂你若來上京,爺能幫到你。”
孟三轉動著杯子,卻不飲杯中酒。未等姜寧也回話,遂又笑開,道:“交個朋友吧。”
姜寧也像是沒有感覺到孟三前后的差異,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酒,向前一敬。
“三爺的性格向來如此,您別多見怪。”胡寶珠微微福身。
楚亦錚背過手站在柱子旁邊,看著前面交談甚歡的姜寧也和孟三,以及不斷打岔的十一娘,嗯了一聲,辯不出情緒。
胡寶珠順著楚亦錚的視線望過去,又順勢垂下眼睫,濃密的鴉羽輕輕顫了顫。
“您要找東西還是沒有消息。請恕罪,是寶珠辦事不利。”
“本座要找東西本來就不好找,你只需多加留意即可,”楚亦錚看向她,又道,“如果是我會意錯了,請恕我冒犯。我對你沒有愛慕之意。”
胡寶珠神色未變,只是不敢與楚亦錚對視。她將嘆息堵在喉嚨,輕輕咽下,“寶珠明白。”
姜寧也二人上島時,過來劃筏的姑娘未見,是十一娘送的二人下島。孟三說是還要欣賞一下島上風光,便自顧自地從袖口里抽出一把紙扇,自行游覽去了。
十一娘將孟三送的金鈴鐺掛在了腰上,走起路來故意蹦蹦跳跳,好讓鈴鐺叮咚作響。
“我就送你們到這兒啦,下次來的時候記得找我玩!”十一娘揮了揮手。
“這姑娘被養得古靈精怪的。”姜寧也笑著說。
楚亦錚應了一聲,說:“孟三爺本名是孟嘉述,當朝的皇三子,其母是從上京林氏一族長房出來的嫡女。現在這個皇帝的位置來得不太正當,上京林氏在學子文士中影響力極大,母子倆都很受寵。且如今東宮未定,無論他是否真心實意賣你消息僅是為了與你交個朋友,都不宜與他走得太近。”
“三爺為何下到了蕖州?”
“明面上說是體察民情,和地方官員多加學習。”
“哦這樣,”姜寧也點了點頭,又看著他,“謝謝。”
來人界的時間已經太長了,且姜寧也手上還有宋歆寧一事,他并不想再耽擱下去,便和楚亦錚回了冥界。
“明明感受不到溫度,每次回來時總是莫名覺得寒氣從脊背上竄了上來。”
姜寧也剛邁出大門,便對楚亦錚感嘆道。
楚亦錚伸手接住從看守大門的鬼差袖口中掉落出的紙包,遞了回去,接著一揮手,一盞盞暖橙色的燈火自荒蕪中平地而起。他與姜寧也并肩踏了上去。
在二人的背影漸漸看不到的時候,陸徽拿著包著零食的紙包大口喘氣。周圍回蕩著其他鬼差稀稀落落的笑聲。
“嚇得我再死一次,呼!”
徐凡:……
不是很想跟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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