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接過他遞過來的手槍。

觸感冰涼，從手指一直蔓延到心臟。

她忽的抬手。

槍口對準了秦戎。

秦戎神色不變，深邃眼眸平靜無波，冷峻的眉眼微微皺起，像是有些不悅，他淡聲提醒道“阿窈”

林序朝他笑了笑“你不怕嗎？”

秦戎當初拿槍指著自己的時候，槍響起來的那一刻。

短暫的耳鳴過后。

她是怕的。

如今小腿上的疤痕已經消失的干干凈凈。

可是…

秦戎抬手扣住她的手腕，調轉了個方向，對準遠處的靶子“如果你在果斷一點，我或許會相信”

她不敢。

林家故意將她養成這樣，是非分明，正直善良。

再將她困在名為愛的牢籠里，用金錢來鋪就了她順風順水的人生，幫她避開了所有的陰暗面。

林氏旗下的慈善機構，幾乎都有林序的手筆。

她一位治病救人的醫生。

怎么能讓自己的手里染讓罪惡的血。

他湊近林序的耳邊“阿窈，別恨我了”

她的恨，只會讓她自己更難受。

其他的，沒有任何意義。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只有她，固執的留在原地。

想要一個答案。

可是她的答案，注定不會得償所愿。

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林家誰還會在乎她想要什么。

秦戎想很清楚，頂多只會是一點點微不足道而又虛偽至極的愧疚心而已。

“你要的答案，不會有結果的”他殘忍的揭開她內心最后的一層遮羞布。

林序手一抖，又被他重新握住。

“就這樣，不好嗎？”

他聲音淡淡，姿態隨和重新給她戴上降噪耳機。

是啊，就這樣，不好嗎？

她到底還想要什么！

林序想。

……

從俱樂部出來，兩人去了如意齋吃飯。

兩人吃過飯回到半山別墅色已晚。

大概是今天消耗了些體力，這一覺林序睡的很熟，秦戎從書房回來，看著她熟睡的樣子，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

將放在床頭的水杯收走。

將燈關了。

直到半夜，忽然下起雨來。

轟隆一聲，天際劃出一道白線。

傾盆大雨落下，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窗上，樹影搖晃。

林序夢中驚醒，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房間里沒開燈。

往常她睡了，床頭總是留著一盞夜燈。

一種莫名的，濃烈的恐懼涌上心頭，夾雜著細細密密的疼意，她也說不出來自己哪里難受，眼眶里迅速聚集起了溫熱的水珠，酸澀的讓人難以接受。

這時，房間門口傳來響動。

透過外面小客廳里的燈光，林序看它嘴里好像叼著個玩具，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尾巴高傲的豎起來。

眼珠子在漆黑的夜色里發出幽暗的綠光。

林序恍惚了片刻，才打開房間里的了燈。

外面雨聲殘響，明亮的光瞬間驅散了一地的黑暗，待綿綿走近了，林序才看清楚，它嘴里叼的不是什么鯨魚玩具。

是七月。

林序掀開被子下床，朝著綿綿伸出了手。

綿綿假裝不知道，把大大的腦袋往右邊一轉。

直到腦袋上挨了一下，它才不情不愿的松開了嘴。

七月被綿綿放在地上，七月嗷嗚一聲，就要往林序懷里鉆，原本柔軟的毛發沾了口水結成一團。

“以后不準這么做，綿綿”

七月又不是他的玩具，哪能兒叼嘴里玩。

林序十分嫌棄的看著七月使勁往自己懷里蹭，好好的衣服都被沾到了綿綿的口水。

……

秦戎聽到了外面的雨聲，低聲與田助理叮囑了幾句，放下了手機。

他下意識的不想讓林序知道舒韻的消息。

舒韻是自殺。

從醫院一躍而下。

那個時候，她還懷有身孕，剛剛查出來。

用那樣慘烈的方式，當著顧清寒的面，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雖然在國外，消息已經封鎖，可是相信過不了多久，顧家少夫人身亡的消息還是會被媒體報道出來。

到時候再說吧。

秦戎回到房間，林序剛好換了衣服出來，七月蹭著秦戎的褲腳張嘴就咬住，秦戎本想把它踢走，又硬生生忍住了。

她兩只手臂都有些酸疼，林序看了眼時間，才十一點多，秦戎把兩只狗都趕到樓下，才關上了房門。

眼尖的瞧見林序眼眶周圍有些紅紅的。

他沒想到林序會醒。

牛奶里他放了安眠藥，想讓林序好好睡一覺，所以臨走前他還將床頭的燈關了。

“怎么了？”

他明知故問，手指輕輕撫摸過她稍微有些泛紅的眼尾，詢問道“做噩夢了”

林序點點頭。

“夢到什么了？”

他倒了杯熱水，動作輕柔的喂她喝下，溫聲詢問著，像一位體貼的丈夫。

林序想了想，夢境里的片段很混亂，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醒了。

她搖搖頭“忘記了”

“別怕”

他輕輕哄著“沒人會再傷害你的”

他也不會。

大概是藥效還在，沒一會她便又睡著了。

這一次她睡的很安穩。

醒來時天氣已經泛晴，綿綿和七月在小客廳里玩，綿綿一巴掌把七月按在地上，小東西嗷嗷的直叫。

綿綿覺得無聊，又松開爪子。

七月緊接著去咬它的尾巴，兩人在客廳里發出來的動靜不小。

林序沒什么精神，洗漱完便坐在沙發上看著它們。

七月撲上來咬她的鞋子。

三筒明顯有些怕綿綿，只敢縮在柜子高處，林序走過去，三筒才從柜子上面下來，林序把三筒抱起來。

秦戎破天荒收到了來自林序的消息。

讓他下班時帶一個貓爬架回去。

特意叮囑過要高一點的。

定做也行。

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綿綿。

秦戎突然覺得綿綿好像也不是個廢物。

秦戎想了想，再次打字詢問自己的妻子【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帶回去】

他如今明面上也不再限制林序的出行，他想今天林序應該是身體不方便。

不然她早就自己跑出去買那什么貓爬架，而不會讓他帶回去。

遲遲得不到回復，秦戎接著打字。

【蛋糕？】

樓下有一家新開的甜品店，味道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平日里人還挺多的。

【奶茶？】

特殊時期，冰的暫時不能給她吃。

就買熱的。

【燒烤？】

田助理進來將秦戎簽好的文件拿出去，看到秦戎垂著眸，斂眸沉思。

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決策。

和霍氏的合作到今天為止還沒敲定下來，田助理也沒過多打擾，默默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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