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得不到的
到了成親那日, 婚事如期進行。
這是煙煙與謝懷衣第二次成親,自然是十分鄭重。第一次是假成婚,沒有人在意, 不過這次不一樣,從頭到尾, 都是謝懷衣精心布置過的。
按照凡間的禮數(shù)來辦,謝懷衣請了媒人喜婆作為見證,還有一群湊熱鬧的村鄰百姓來賀新婚。
成婚當(dāng)日, 處處都是熱鬧與道喜之聲。
到了時辰, 新娘子穿了一身鮮紅嫁衣,在媒人的牽引下到了正堂。底下繡著金鳳的裙擺略微掃過地面,隨著她走動的動作在風(fēng)中搖曳,蓋頭下的殷紅流蘇也跟著搖搖晃晃的, 透露著一種裊娜輕盈的美。
謝懷衣耳根微熱,顯得有些不大自在, 明明二人早就成過一次婚了, 不知道為何,這次依舊這樣緊張。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煙煙的身上, 心緒波動起伏。
他還記得成親前一日, 他想與煙煙說點什么, 結(jié)果被媒人攔住了去路, 說是新人成婚前不能見面,否則便是不吉利。
他當(dāng)時忍著沒見, 此刻再見煙煙,胸口莫名涌出柔軟飽漲的情緒, 讓他不由自主的捏緊了衣袖。
轉(zhuǎn)眼間, 煙煙便被牽引著來到了他的眼前, 謝懷衣不自覺的上前了一步。
透過朦朧的蓋頭,煙煙眼前映出了一道身材頎長的身影。
隱約可以看見,這人今日穿了一身紅色長袍,不同于往常的打扮。
他腰間束著紅色腰封,墨發(fā)束起,一副足以蠱惑人心的美色,因為這身喜袍,讓他身上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溫潤如玉的氣息。
郎君眼尾微翹,漆黑如墨的眼眸深深淺淺的望著她。
煙煙似感受到了什么,有些不大自在,便微微別過臉去,避開了那人灼熱的眼神。
二人過了火盆,完成了拜堂的步驟,之后新郎被催促著去和賓客喝酒,新娘子則在喜婆的護送下回了婚房。
紅燭喜帳,鴛鴦著錦。
恭賀之聲不間斷。
夜深之后,廂房里燭火燃燒了一半,發(fā)出細微的噼里啪啦的聲音。
謝郎君招待完前來賀喜的賓客之后,白玉似的面皮略染了些薄紅。
他被一群熱心腸的鄉(xiāng)鄰們灌了不少酒,身為望塵峰的峰主,謝懷衣鮮少有這種窘迫的時刻。
不過那些人一直勸說他,說什么他年歲輕,新娘子又那樣貌美,若是洞房時露了怯,那日后的生活可就丟臉了。所以啊,洞房前一定要喝足夠的酒,這樣到了真正洞房花燭的時刻,那才不會緊張……
他當(dāng)時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真就信了那群人說的話。
現(xiàn)在想想,謝懷衣仍有些臉熱,他年歲分明比那群凡人百姓們加在一起還要年長上不少,洞房而已,他最多不夠熟練,怎、怎會緊張呢?
想到此,謝懷衣輕吐了口氣,手指緩慢抬起,輕扯了下衣襟。修長白皙的手指與殷紅的喜袍形成了強烈對比,透露著一種焦灼與曖昧的氣息。
他朝著婚房的方向走去。
婚房在小院的最里間,需得饒過長廊才能到達。
謝懷衣往前走著,路上的時候,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沒有耐心,不過這長廊未免也太漫長了,怎么走都走不到盡頭的感覺。
眼看著就要見到心心念念的人了,身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不速之客。
“師尊!
孟寒雙抿著唇,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用力握緊了手指,才勉強掩下了心底翻涌的情緒。
謝懷衣臉上原本帶些笑意的表情慢慢收斂了,他微蹙了眉,抬眸掃過眼前的孟寒雙,神色變得淡漠起來,“你又來這里做什么?”
今夜是他成婚之日,他并不想出現(xiàn)一些節(jié)外生枝的事。
至于眼前的孟寒雙,謝懷衣已經(jīng)徹底放棄了,她已執(zhí)念入魔,遲早有一天會作繭自縛,他懶得與她糾纏不休。
孟寒雙小心抑制著內(nèi)心的情緒,目光灼灼的落在眼前的師尊身上,她年少時曾做過一個夢,夢境里是師尊與她成親的樣子,那是師尊便是這般,長身玉立,一襲紅袍的郎君模樣。
只是與夢境中不同的是,師尊娶了別的女子。
謝懷衣別過臉,懶得看她的神情,從旁邊走過。
見他態(tài)度這樣冷淡,孟寒雙仿佛又被刺激到了,一種難言的苦澀逐漸在心頭蔓延開來,她捏緊了手指,然后直直朝人跪了下來,“師尊,我知錯了!
她眼里露出后悔的情緒,“弟子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糾纏您,惹您生氣,還有宋姑娘,不對……她此刻已經(jīng)是您的妻子、是弟子的……師娘了,寒雙更不應(yīng)該對師娘不敬,求師尊原諒弟子因年少輕狂而犯下的錯!
孟寒雙眼眶通紅的看著他,像是要把心底的苦悶全部訴清,然后懇求師尊原諒她。
謝懷衣腳步微停了一下,他轉(zhuǎn)身隨意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那人,語氣極淡的,“孟寒雙,本座看起來是那種很容易糊弄的人嗎?”
那些話于他而言毫無意義,心底毫無波瀾,甚至有些不耐煩了。
他微偏著頭,墨色的發(fā)絲松松散散的垂落在肩頭,透著股兒清清冷冷的味道,“若你的真知道錯了,就該去浮云峰接受懲罰,而不是來本座跟前哭哭啼啼。”
他說完那句話后便要離開。
孟寒雙也沒想到往日教她護她的師尊變得這樣冷漠無情,她以為他對她總該有點師徒情分的,畢竟她在望塵峰上陪了他近百年的時光啊。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是她先遇到他的啊,為什么不愛她呢?
她閉了閉眼,開始放任心底的嫉妒肆意滋生,如附骨生花,瘋狂蔓延,直到眉心血線似有若無,隱隱有入魔之兆……
再睜眼時,她眼珠帶了些微紅,看著那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孟寒雙再也忍不住了。
“師尊!”
她咬了咬牙,從掌中祭出一面巴掌大小的浮屠塔,這塔是已逝師祖的法寶,她從批命樓里一并盜取了,原以為不會走到這一步,沒想到還是來了。
想到這一幕,孟寒雙的眼睛更紅了,她也愈發(fā)產(chǎn)生了要困住師尊的想法。既然得不到他的心,那便困住他的人,這都是他們的錯,是師尊逼的她這樣大逆不道的。
反正已經(jīng)到了最后了,她寧肯入魔,也不會放手的。
那塔中尚有師祖留下來的三成法力,被孟寒雙催動以后,直直的朝著謝懷衣的方向飛了過去。
謝懷衣轉(zhuǎn)身,眼神薄冷,一身紅袍更是襯得那面容俊美異常。
他抬手便祭出了那柄泛著清光的寒劍,劍光擋住了那座蔓延的黑色小塔。
而那一面浮屠塔在觸及謝懷衣上方的領(lǐng)域之時陡然開始變化。
塔中放出耀眼青光,四周符文閃現(xiàn),空氣中的五行元素瞬間啟動,籠罩的上方也浮現(xiàn)出一個金色法陣,將謝懷衣牢牢困在了其中。
隔著一層金色的法陣。
孟寒雙緩慢朝他走了過來。
她看著謝懷衣,眼里露出癡纏眷戀的情愫,“師尊,弟子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自知已經(jīng)犯下滔天大錯……”
“不過,師尊,我這輩子得不到的東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她說完這句話之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謝懷衣隱隱察覺到了她的心思,心口情緒翻涌,略微抬眸時,那眼尾已逐漸漫上一抹詭譎的薄紅。
夜色逐漸幽深,透著刺骨的寒氣。
謝懷手掌合攏,泛著清光的寒劍發(fā)出锃的聲響。他一劍斬破法陣,不過一息,便以摧枯拉朽之勢毀了那方浮屠小塔。
但也就在那一息之間,孟寒雙已經(jīng)到了煙煙的面前。
…………
房門被一陣巨力掀開,煙煙的蓋頭也隨風(fēng)而落,她抬起頭,耳邊的墜子也隨著動作來回搖晃著,有種美到極致的明艷撩人之色。
煙煙聽到動靜,眼皮輕撩,看到眼前臉色不太對勁的孟寒雙,眉心輕蹙了下,然后在心里不動聲色的聯(lián)系上了系統(tǒng)。
“孟姑娘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煙煙從床邊站了起來,她臉上并沒有什么害怕的表情,而是如尋常一樣平靜的瞧著她。
孟寒雙最恨的便是她這副淡淡然的樣子,憑什么她追逐一生求而不得的感情,這女人可以這樣的毫不在意。
“你耽誤師尊太多時間了。”
她也不多說廢話,一劍朝著煙煙襲擊了過去,不過被一道無形的光幕給彈開了。
煙煙神色微斂,在她一劍揮來的時候便下意識的微偏了頭,不過很奇怪,她身上并沒有受什么傷。
她微抬起頭,看向?qū)γ娴拿虾p。
孟寒雙倒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目光落到了煙煙發(fā)絲上的青色發(fā)帶上,不自覺的捏緊了手指。
那是師尊的本命法器,他竟連這……都給了那女人了嗎?
孟寒雙沖上前去,她一只手扼住了煙煙的脖子,將人抵在窗口上,“師尊與我相伴百年,我們才是羈絆最深的,你只是一個凡人而已,沒有資格與我爭的!
煙煙半邊身子被壓出窗外,鬢邊的發(fā)簪搖搖欲墜,嫣紅的唇脂同蒼白的膚色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顯得艷麗極了。
系統(tǒng)在腦海里哭哭啼啼的替煙煙屏蔽了所有的痛苦,它氣的直跳腳,嗚嗚咽咽的,煙煙、煙煙……你痛不痛?痛不痛?我給你呼呼好不好?
誰知道女主會這么瘋?它已經(jīng)恨死她了。
眼見著煙煙面色越來越慘白,系統(tǒng)急得來回跺腳,可是它沒辦法出來,只能期盼著謝懷衣能快點過來救人。
而煙煙仰頭看著孟寒雙,她其實并沒有什么感覺,都被系統(tǒng)屏蔽了。
直到孟寒雙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然后將那瓶中的紅色液體滴入了煙煙的眼睛,冰涼的觸感瞬間侵入大腦,讓她失去了意識。
與此同時,身后那人也終于趕來了。
謝懷衣陡然瞧見那一幕。
只覺得身上黑暗氣息暴漲,混亂又瘋狂,徹底撕裂了那副素來冷靜理智的臉孔。
他目光落在煙煙流出血淚的臉上,喉嚨涌出一陣腥膩,嘴角不受控制的溢出了一絲鮮血。
洶涌駭人的氣勢驟然襲向身前的那人。
孟寒雙的丹田碎了,劍骨被廢,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頭仿佛都被碾碎了,劇烈的沖擊讓她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昏迷前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師尊走了過來。
他將那女人抱了起來,攏在懷里,指尖顫抖的拭去她眼角的血跡,然后小心翼翼的親吻著她的眉心。
輕輕的喊了聲,“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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