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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天朗氣清。

        韶光正好。

        可憐書房里的人如囚牢籠,正心浮氣躁。

        娘親一大清早就跑來督導他的學業,被她數落半天了。

        正打哈欠,聽見她又拿他與他討厭的人做比較,被貶得一無是處,煩不勝煩。

        “……你看看人家房季白,三歲已經認識三字經里所有的字,五歲能將四書五經和孫子兵法倒背如流,七歲做的文章聲震整個遼東!明年入京參加會試和殿試,他一定能蟾宮折桂高中狀元的。他會連中三元,光宗耀祖,而你呢?你呢??”

        遼王妃連著詰問兩聲,一次比一次高亢,還氣促如牛。

        夏漪漣眼睫毛抖了抖。

        聽他母親繼續道:“你是三歲上墻,五歲爬樹,六歲七歲你就調戲完了府中所有的丫鬟仆婦!人家不過只比你小三個月呀,可人家現在都已經是舉人了!你再看看你自己,有出息了嗎?你到現在連個經史子集都讀不通順吶!爹娘給你請的可是城中最好的先生呀,你倒是說說看,你這塊木頭疙瘩到底何時才能開竅啊?!”

        ……

        他揉了揉耳根子,思緒已飄遠。

        母妃口中的房季白,姓“房”名“臣尋”,聽說因為他生在農歷的九月間,故他的先生給他取字“季白”。

        這房季白,都云他是文曲星下凡,自小就是神童,是許多望子成龍的父母眼里的別人家的孩子,長大了,還是別人家的孩子。

        在勛貴之家的遼王妃眼里也不例外。

        只是,從春換到冬,秋轉到夏,一年年,一歲歲,這樣的話聽過了無數遍,那個人的名字積年累月就像討厭的蚊蠅一樣自小就在夏漪漣耳畔嗡嗡地響,到如今他已長成七尺男兒,還是擺脫不了那個房神童的噩夢。

        啊---,好煩吶。

        母妃何時才能換個說法?換一個同他比較的人?實在乏味得很,反令他越發抗拒讀書習字了。

        他歪坐蒲團,只手撐著下顎,百無聊賴地趴在長幾上,那一雙盈盈秋水目艷羨地望著軒窗外兩只合歡樹上嬉戲的雀鳥。

        分明是個男兒身,可云鬢高髻,斜插步搖。更著一身女裝,堪比美嬌娥,人比杏花俏,月亮見了他也要羞憤地跑掉。

        只是這背著人后的儀態卻不甚端莊優雅。

        你瞧他脫了鞋襪露出一雙大腳,十根腳趾頭大咧咧地正在玩互擠互壓,右腳腳趾頭中間還夾了根狼毫,實在有辱斯文,也是暴殄天物---那支筆乃是用上等的純種黃鼠狼的尾巴毛做的,半絲雜色毛都沒有,極為難尋。

        他還露出了裙裾下粗壯的小腿,午后的風自敞開的軒窗吹進來,他小腿上根根分明的卷曲腿毛便在風里俏皮地搖頭晃腦,直瞧得遼王妃驚呼:“老娘眼睛要瞎掉了!”

        可數落他多次,屢教不改,反而拋個眉眼兒給他娘,“天生麗質難自棄,養在深閨無人識。娘,世上就只有你有這眼福喲。”

        是的撒。

        想那年十三歲剛過,朝廷頒下太后懿旨,他就已給封了郡主---遼東郡主。

        遼東郡主?

        朝廷待他也太不上心了!

        好歹取個好聽點的頭銜啊,雖說帝都離著遼東千山萬水,大臣們沒親眼見過他,但是隨隨便便向在京漂的遼東人一打聽,也該知道他艷名高熾,長得皎皎明月似的,叫個明月郡主不比那遼東郡主好聽得多?

        大齊朝廷養了一群沒文化的大學士,吃棗藥丸!

        啾啾啾,樹上那兩只雀兒好不自在快活。

        他也想過得快活,但是沒有自由,又哪來真正的快活?

        耳畔,母妃還在嘮叨。

        夏漪漣心中煩躁無比,抓起小狼毫擊打在那方端硯上,跟敲木魚似的,一下再一下,懶洋洋地回了句:“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

        “……”遼王妃還有半句話未說話,一噎,差點口水嗆到自己。

        夏漪漣這老油條一般的態度把遼王妃氣得渾身發抖,抬手指著兒子,一臉悲切:“你,你,你這樣,如何對得起邊關你那生死未卜的阿爹和弟弟啊?!”

        他察覺異樣,回頭,見遼王妃身體打擺子一樣,抖得搖搖欲墜。

        她還手扶額頭,面色慘白,嘴唇哆嗦。

        母妃又來了……

        這惺惺作態長年累月一個模樣,我審美疲勞了好嗎?

        夏漪漣無奈地暗翻個白眼兒,面上則悻悻地搖手笑道:“安啦安啦,就這點小事值當你氣得血壓飆升嗎?娘---,我又不用考狀元,要這么多學問做什么?會認字就成了。”

        遼王妃扶著書桌穩住身體,聞言,大聲斥道:“短見!你是不用考狀元,但是你至少得能看懂文章啊,這個前提不就是你自己首先得會做文章嗎?你可知道有學問的人可奸詐了?他們很會在文章里暗藏玄機坑死人!你要是不會做文章,將來就會被人坑死的!兒吶,你看看人家房季白,他三歲已經能將三字經里……”

        “哎呀呀,你又來了!”夏漪漣焦躁地嚷嚷起來。

        深吸口氣,他正襟危坐,揚起臉來,試著跟母親講道理:“娘,我可是遼東郡主吶,以后遼東就是我的封地。我的地盤,我說了算!我投了個如此好胎,他房季白沒法跟我拼爹,這才只能靠科舉改變人生,咱們就給人家留一條生路好不好?”

        說罷,他伸長手臂牽著遼王府的廣袖搖了搖。

        這大的人了還跟娘親撒嬌……

        遼王妃也暗翻了個白眼兒。

        就是,這小心肝兒講的話,遣詞用句,時常令她聽得丈二金剛。

        此刻,遼王妃再度一臉懵逼,“拼爹……唉,我說你還是趕緊開始讀書吧,我聽說房季白每天天不亮就……”

        夏漪漣俊顏扭曲,捂住了耳朵,幾要崩潰:“從我五歲會認字開始你就念叨那個房季白,一直拿我跟他作比較。如今我都十八歲成年了,你還比?娘親實在太不給孩兒面子了!你這樣子貶損我,我還要不要給人家做主子的?!”

        “面子?”遼王妃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自己的臉面,疊聲詰問他道:“你也知道自己將來是要做遼東主子的人?若我現在給了你面子,那以后誰來給你面子?誰又給遼王府面子?”

        “哦,你以為人家叫你一聲主子叫你一聲郡主就是你給面子了?哼,很快房季白就會去京城參加春闈了,屆時他金榜題名,官場得意,那會兒你再看看他這天子門生還又會不會給你面……”

        “我的親娘吶----!”夏漪漣叫魂兒一樣蓋過了遼王妃滔滔不絕的聲音,“你可真有本事啊,什么事兒都能牽扯出房季白來!娘,兒子老早就想問你一句了,到底我是不是你和遼王親生的啊?!”

        瞥到遼王妃已氣得轉身就要去尋家法,夏漪漣面色一變,立刻沖著母親巧笑倩兮道:“娘誒,你說說那個房季白咋就沒長歪哩?不是說神童十之八九都會在長大成人后泯然眾人矣么?”

        遼王妃正醞釀著要給頑兒好好一頓竹煸炒肉吃,乍然聽到他主動提及了她喜歡的別人家的孩子,頓時來了興致,回身質問道:“誰說的?”

        大有替人出頭的意思。

        “我啊!”夏漪漣抬手點著自己的鼻尖好笑道,“就是我遼東郡主說的!我乃遼東的小主子,未來的遼王爺,哪個敢不認我的話?”

        他一挺平坦的胸脯,昂起秀美的下巴。

        遼王妃卻是一怔,望著他怔然良久,臉色漸漸變得灰敗。

        最后,她頹然一聲長嘆,“唉---”

        扭開了眼,望著敞開的軒窗出了神。

        “娘?”夏漪漣收起了嬉皮笑臉,起身,囫圇套上繡花鞋,將遼王妃扶坐在竹榻上,關切地問道:“娘,你突然嘆什么氣啊?”

        遼王妃轉過來的眼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通紅,哀哀看著心愛的兒子,語帶哽咽:“我的兒,你……”

        她一只手緊緊抓著兒子的皓腕,一只手開始不停地抹淚,“你也說了你是遼東郡主,雖說將來這遼東三省仍將是你的封地,但是郡主是不可能成為未來的遼王爺的,除非當今皇上龍馭賓天,或可有轉機……呸呸,不能說這樣的話!”

        “兒,娘親跟你講,那些不該有的心思統統都收起來吧。皇上多疑,又愛聽信讒言,這兩年削藩的風聲越來越緊。我們遼王府雖然一直沒有異心,但是控制不住皇帝非要猜忌遼王府啊!你還小,大人之間的事情娘親講多了,估計你也聽不懂。反正總之,天下人都知道---皇上他不喜歡遼東再出個遼王爺,以后你別再把你是‘未來的遼王爺’這樣的話掛在嘴邊了,你只能說你是遼東郡主,知道么?”

        夏漪漣聽得目中的光彩漸漸黯淡,情緒低落。

        遼王妃見狀,心中雖痛,可仍舊不得不再度啰嗦道:“咱們一家子現今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給夏家留一個根。為了保你,你爹和弟弟長年待在邊關,前有狼后有虎,兇險萬分。我每日為他們提心吊膽,就算天天求神拜佛還沐浴齋戒,仍舊不能安心,我總是擔心哪天他們父子就……兒子,你始終要銘記著,好好做個郡主,做個女人,謹守本分。你必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遼王府上下四千三百號人口的身家性命全都維系在你一人身上的!”

        “……”夏漪漣慢慢垂下了腦袋。

        沒有人想要肩挑這么大的責任吧。

        這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母子倆正相對無言,遼王妃身邊的心腹、遼王府的總管---大丫頭紅線進屋來請示:“郡主的十九歲生辰宴,還是照往年模樣準備嗎?”

        遼王妃看看耷拉著腦袋的癡兒,嘆了口氣,向紅線微微點頭:“嗯。”

        紅線答應了聲正要退出去,王妃喊住她:“王爺和小少爺有說好久回來嗎?”

        紅線道:“回稟王妃,仍舊沒有收到邊關的來信呢。要不要我們派個人去邊關一趟,看看情況?”

        遼王妃又嘆一口氣,“行,我知道了,就這樣吧,你忙去。”

        她的夫君向來辦事穩妥,若真有了不測,一定會想盡辦法通知她的。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自作主張派人去邊關探尋什么,以免給朝廷抓到把柄,大做文章。

        紅線又答應了聲,欲要退出去。

        “紅線,你慌著走哪兒去?還沒來個吻別禮呢。”夏漪漣突然道。然后他站起身來,一使壞,廣袖下白玉般的手朝紅線伸過去,一拽入懷。

        所謂吻別禮,是這位古怪郡主自個兒發明的,就是要下人們牽著他的手背親一下。

        不知情的人,還道別人吃他的豆腐。其實么,是他明目張膽、理直氣壯地吃遼王府里所有丫鬟們的豆腐。

        紅線從小伺候他,對他這點德性和脾氣搗爛地了解,便不依。

        嫻熟地扭身擺脫了夏漪漣的桎梏,脆生生地指控道:“郡主,你又來調戲奴婢了!”

        這一聲“郡主”叫得夏漪漣心肝兒劇顫。

        一切都很好,就只美中不足的一點---出了這個外人禁足的后院,他,便又只能是“她”!

        十九年前遼王妃生了一對雙胞胎,對外宣稱生的是龍鳳胎,長為女,幼為男。

        但實際上呢?

        兩個都是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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