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正文（五）·其三
第37章
樓道四面墻把熱血擠壓進(jìn)蕭弦的身體又迫使其向外涌流，仿佛是一條大動脈，前后的通道則把熱血都排遣出去，最終使她體內(nèi)的熱量全部蒸發(fā)，她霎時間出了一身冷汗。
“杜…小杜…我們?nèi)ヌ炫_吹吹風(fēng)。”蕭弦的語氣還算平靜。
杜可一倒是非常自然：“哈哈，我就是來找你們玩的呀。”
“那我們再上去吹會兒風(fēng)怎么樣？”
“這個啊…”蕭弦不知道該作何應(yīng)答，回答哪個問題。
“弦，走么？”
梓悅瑤從樓梯上下來，保持一個不會引起誤會的距離，站到蕭弦身后很輕聲地問。她在提醒蕭弦的同時又把選擇權(quán)交給她，讓蕭弦主導(dǎo)接下來三個人的相處，并眼神友好地向杜欣愛示意。因?yàn)殍鲪偓幉恢朗捪液投判缾鄣搅四囊徊剑蜻@點(diǎn)不知道，她才更明白要交給蕭弦選擇。蕭弦不告訴自己對杜欣愛的感情，肯定有她的理由，而且可能還很嚴(yán)肅，收起那點(diǎn)小壞，梓悅瑤不能再隨意對這件事開玩笑了。
“不了，我們回去吧，我還有些工作…”
“也行，那就回去。”
杜可一把話接上，笑笑表示不介意，首先轉(zhuǎn)身。她找過來就是為了從閑聊里面打聽些消息，既然她們已經(jīng)聊完了，那自己也就順勢而下，下次再找機(jī)會。蕭弦卻對此有些誤解，她出于逃避秘密被揭露的倉皇，沒有認(rèn)真考慮就拒絕了杜欣愛的提議，她擔(dān)心杜欣愛失望了，捏了捏拳頭她有點(diǎn)沖動地想喊住她，然而終究還是悶聲繼續(xù)往辦公室走去。
蕭弦實(shí)在太膽怯了。看著杜欣愛的背影，蕭弦似乎有點(diǎn)發(fā)抖，走在半道上她心里面又滿是沖動，沖動使她臉上起霜，她在狠勁地克制，空氣被她那股勁凍得結(jié)冰。她現(xiàn)在就像一個欲望之瓶，其中充滿的全是發(fā)泡汽水，而且剛才已經(jīng)被梓悅瑤猛然地?fù)u動了一下，再差最后一下她就會爆炸。
克制和輕拿輕放，是蕭弦的處己之道。
梓悅瑤則走在最后面，她本意不想去探究那兩個人的私密，但她敏銳的心已經(jīng)為她刺探來了情報，卻為是否要制定什么計(jì)劃而游移不定。她可真心盼著那兩個人好，她有預(yù)感，在不久的將來她們就能成。梓悅瑤輕輕笑了笑。
“那我先回我的工位咯？”
“嗯，瑤，你回去吧。”
送走梓悅瑤，杜可一問蕭弦還有什么工作沒完成，有沒有她需要幫忙的，蕭弦說不用她麻煩。其實(shí)搬過來這幾天，蕭弦也沒什么特別的東西教給杜可一，只不過很多時候蕭弦又會隨便找點(diǎn)什么東西引起她的注意，聽她叫自己兩聲姐姐，自己莫名地又開始很受用。而現(xiàn)在蕭弦不想聽了，甚至有點(diǎn)怕，她的虛榮心還很小，那聲姐姐可能就是搖動汽水瓶的最后一下。
“姐姐，我們今天晚上去吃餛飩好不好呀？”杜可一接過蕭弦遞給她的東西。
“啊…好啊……”
“就去上次那家，他家的…”
“…嗯，好。”
蕭弦翻動文件，視線掃動文字，什么也沒再往腦子里聽。
下了班，梓悅瑤今天不能去找白韻了，她媽臨時叫她回家吃飯。她急忙給白韻發(fā)去消息表示歉意，白韻接到消息確實(shí)略感失落，但也只是叫梓悅瑤注意安全其他沒多說什么。
“嗯…那你好好吃晚飯哦，我就去我媽那里了。”
“我知道，你別擔(dān)心我。”
“你今天就好好陪陪阿姨。”
“好。”
梓悅瑤關(guān)閉手機(jī)，心里也隱隱有點(diǎn)小遺憾，她覺得自己可真媽寶，她還一直都以“媽寶女”自稱，看來并非玩笑。這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真正陷入那個可悲的問題：“你到底是要她白韻，還是要我這個媽？！”
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梓悅瑤最近真的有點(diǎn)繞不出這個問題。她本能地想那問題永遠(yuǎn)別來，可又怕它真的不來…她還沒有計(jì)算出來那個問題的答案，也許等到自己將其計(jì)算出來時，考試時間已經(jīng)耗盡，準(zhǔn)備收卷了。
“唉……”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了媽媽的門口。
“媽，我回來啦…”
盡量打起精神，梓悅瑤擰動鑰匙，先把買的東西放好，才迎著梓昭睦走過來。女兒微微傾身給母親了一個擁抱，嗅見母親衣服上淡淡的藥味，梓悅瑤很快又感到了十足地幸福。母親輕輕撫摸著她的脊背，她的溫柔完全遺傳自她的母親。
“去洗手吧，我已經(jīng)擺好了。”
“嗯，辛苦了媽。”
母女倆手挽手地往餐桌走，梓悅瑤不自覺就想靠著媽媽，但到餐桌的路就那么短，梓昭睦坐到了女兒對面。梓悅瑤一眼看過去全是自己愛吃的，看來媽媽早早地關(guān)了鋪?zhàn)泳突丶覐埩_了這一桌，梓悅瑤很自然地先給媽媽遞筷子，看她吃了一口后自己才開始吃。
“怎么樣？咸不咸？”
“剛好合適，媽。”梓悅瑤的味蕾早習(xí)慣了這種美味。
“來，多挑肉吃，可別減什么肥。”
“我不會的，媽。”
梓悅瑤笑眼彎彎地看向她的母親，母親還是那么文雅嫻淑，臉上的褶皺紋路還比較淡，似乎是按照有定的指示在橫縱排布。一頭半銀的發(fā)整齊地往后梳去，再用抓夾細(xì)細(xì)地理齊，沒一絲掙脫到了夾子的力道之外。夕陽停落在母親的眼鏡上環(huán)成一個光輪，又有一些淡淡地鋪在她的發(fā)上，被拉扯成根根分明的金絲。梓悅瑤是個長得像母親的女兒，尤其是眉眼這一塊，看到母親就好似看到了自己。
梓悅瑤又順下眼睛輕輕地挑菜吃，她突然有些哀傷，其中摻拌著幸福，嚼不清楚是個什么滋味。
正吃著，梓昭睦忽然開口說：“…瑤瑤，媽和你商量個事兒。”聽口氣明顯就是準(zhǔn)備了許久。
“媽，你說。”梓悅瑤給媽媽夾菜。
“就是…你爸他打電話來說想見見你，他說很久沒有見到你，有點(diǎn)想你。”
“打你電話你又不接…”
“你看你愿不愿意見見他。”
梓悅瑤剛聽到“爸”這個字心就停了半拍，她慢慢地聽母親把訴求全說完，又吃了幾口飯，才輕松地對媽媽笑笑，回答道：“好，他說多久？”
繼而補(bǔ)充說：“他不知道你的住址和店鋪位置吧？”
梓昭睦臉上神色果然輕松了些，道：“我沒答應(yīng)他明天，要不周末吧，我不想她去你公司。”
“位置他不知道。”
“行，就都聽媽的。”梓悅瑤為了讓媽更放心，笑著往她媽面前湊了湊。
“好，瑤瑤你吃慢點(diǎn)，對胃不好。”
剛剛干吃下去的那幾口飯，實(shí)際上也沒能壓住梓悅瑤內(nèi)心的反感。這桌菜她也終于吃出了目的，可無論如何這都是媽媽做的菜，她堅(jiān)持吃到最后再開開心心地去洗碗，流水嘩嘩地往外奔，她洗得滿心全是淚。
母親還是一如既往地心軟，架不住那個男人的軟磨硬泡。梓悅瑤坐著陪媽媽看電視劇，時不時也能感受到母親含有歉意的目光，她越來越難受，一切只能悶在心里，卻什么都無法向外表達(dá)。
“媽，我陪您睡吧，今晚。”
“好，好，好…”母親很高興。
趁著母親去洗澡的空，梓悅瑤想和白韻傾訴一下這件事，可是該怎么開口呢？那個爛得透頂?shù)母赣H，梓悅瑤不知道有什么介紹的必要。糟心事她統(tǒng)統(tǒng)不愿意對白韻說，她希望自己在白韻面前的任何方面都是最美好的，她對白韻有她想象性的完美主義，在過去她也很少提她的父親，提也僅限于很小的時候那一絲半點(diǎn)的舊事。
“瑤瑤，你去洗吧，媽洗好了。”
“好的，媽，你先去休息。”
梓悅瑤始終沒給白韻發(fā)去什么，打開手機(jī)，卻剛好收到她的晚安和關(gu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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