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結(jié)局（上）·其四
第90章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管誰用了什么手段，杜可一都得承認(rèn)蕭弦被復(fù)活了，但杜可一還是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畢竟蕭弦的地址是王隊給她的，蕭弦還知道自己的真名。
她抱著手機側(cè)躺在床上，氣不打一處來，捏著拳頭上面還有股勁兒沒卸掉，回想起蕭弦被自己打了一巴掌后那個自認(rèn)懲罰的模樣，贖罪似地消瘦得脫相，不自覺又有點心疼。
“我才不要心疼那種人渣…哼…資本家的小姐…罪大惡極的死刑犯！”杜可一賭氣樣地把身子蜷了蜷。
“只可惜了我的手機屏幕，還得去換。”
杜可一拿起手機來看看，她此刻的心情沒有人能夠分享。大家和她一樣，實際上都認(rèn)定蕭弦已經(jīng)死了，梓悅瑤，小白韻，張嵐，王曼姿，趙宇，這些在前段時間關(guān)照過自己的朋友們絕對也不會相信蕭弦活過來的事實。
講真的，杜可一本人也覺得不真實，她打蕭弦的那巴掌，除了委屈和不甘外，或多或少還有著些確認(rèn)真實的成分。至于常用的自我確認(rèn)的方法，現(xiàn)在全疼在杜可一心上了。（第一個巴掌她忘了）
蕭弦死而復(fù)生的事情杜可一直覺肯定是個機密，好吧，不追究緣由，接下來杜可一該怎么面對她呢？一個親手接管查辦此案的警察，和被她執(zhí)行正義的罪犯，她們之間還有什么可能呢？
半年來杜可一已經(jīng)反反復(fù)復(fù)地在心頭自殺過了無數(shù)次，她早以為塵歸塵土歸土了，而警察還是無法自拔地愛戀著那個罪犯，很可恥地，以喪妻的禮儀對待著罪犯和警察自己。
“唉……”
突然，杜可一感覺到自己正把自己置身于險境之中。蕭弦現(xiàn)在是不是又跑了？杜可一不敢去想，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生了病，她不想再刺激自己。但她也信任不了蕭弦。這是真的，她愛她，但不敢信她還愛自己。
杜可一無法克制地又想哭，蕭弦連死的假象都裝得出來，難道還裝不出來愛自己嗎？相比起死來，這多簡單啊！每到深夜，在意念中將自己殺死，杜可一又會因為這個問題而被強制復(fù)活過來，如同承受普羅米修斯般被鷹啄食肝臟的懲罰，永無止境。
“嗚…嗚嗯…為什么在追逐你的時候…你還要吻我？”
“還有那個u盤…你當(dāng)時在審訊室為什么…什么都不說呢？”
“為什么…你還活著？”
“…蕭弦…你能不能別瞞著我…能不能別再一言不發(fā)地離開……”
杜可一哭著又發(fā)起抖來。她緊緊抓著自己的臂膀，呼吸很紊亂，她沒辦法替那些醫(yī)療受害者原諒蕭弦，即便她認(rèn)為這些“惡”全部都另有隱情，她愛著的那個人不是個真的十惡不赦的罪犯。她想問，想知道一切的真相，但她又沒有勇氣揭開自己潦草覆蓋上的傷疤。
遭受情感和心靈的重創(chuàng)后，她開始變得對萬事都不敢存有期待，因為期待的永遠(yuǎn)都不可能成真。生命充滿意外，卻又不都盡是喜，太順?biāo)斓纳钪粫屓烁械讲话矊帯?
杜可一曾經(jīng)問過自己永遠(yuǎn)是多遠(yuǎn)？她何曾想過自己那么快就與蕭弦相見了，哭，只有自己欺瞞自己的時候才派得上用場。杜可一喜極而泣了。她伸手抓住被子再緊緊地抱在懷中，上面全是蕭弦的味道，還有自己常用的柔順劑的清香。
“蕭弦…我愛你……”
“我愛你……”
傍晚，杜可一才從房間里出來，她瞟了一眼蕭弦還在沙發(fā)上坐著，只是視線盯著桌面上的藥而不看她。杜可一怕蕭弦跑了，蕭弦又怕杜可一離開，但兩個人碰面卻沉默無言，面面不相覷。
杜可一于是把藥拿起來吃掉，隨后又去做了自己的飯吃。
“我要洗澡。”
“…好…熱水打開就是了。”蕭弦順著眼睛頷首答話。
杜可一拿著換洗衣服出來又問：“你準(zhǔn)備去哪？”
“我……”
杜可一不等蕭弦解釋就已經(jīng)進(jìn)了衛(wèi)生間。杜可一覺得自己現(xiàn)在有一點灑脫，又有一點無束無拘，她泡進(jìn)浴缸里，赤（）的身體在水面的動態(tài)中被拉扯出各種形狀。她洗多少次澡，就能回憶起多少次蕭弦留給她的滿身的口紅印——滿身的污點。突然，她又明白了自己在灑脫些什么，縱然一開門蕭弦再度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也能像剛才從臥室里出來前那樣，任憑命運處置吧。
水溫正合適，叫人昏昏欲睡，浴室里久久像是沒有了動靜。
“讓我再看你一遍，從南到北。”
“像是被五環(huán)路蒙住的雙眼。”
幽幽的歌聲傳來，杜可一嘩啦一下仰起臉，聲音大到足以被蕭弦聽見。請你再講一遍關(guān)于那天，戴著戒指的姑娘，和捧花的女人。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
“代替夢想的也只能是勉為其難。”
“我知道，吹過的牛逼，也會隨青春一笑了之。”
“讓我困在城市里，紀(jì)念你……”
安河橋，蕭弦曾經(jīng)去過好幾次。她作為死刑犯的死而復(fù)生讓她再難回到自己的祖國，所有的直系親屬都已死亡，被困在了英國的一座小城中，大家小家統(tǒng)統(tǒng)隕滅，那她要紀(jì)念誰呢？或許誰都不紀(jì)念，她只是想此刻讓杜可一知道自己沒有離開。
讓我再看你一眼，盛放的雛菊，一直遞到你的手心，杳無音訊。
“讓我再聽一遍，最美的那一句。”
“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
杜可一把水撲打到自己的臉上，水流癲狂地企圖掙脫她的虐待。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你一樣回不來，我也不會再對誰滿懷期待。”
“我知道，這個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遺憾，所以你好……”
“閉嘴！”
“閉嘴！閉嘴！閉嘴啊…！”
杜可一痛喊著用拳頭瘋狂擊打著墻面。
“可一…！”
蕭弦惶惑又急迫地打開門。
“滾出去！你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你給我滾出去…”杜可一崩潰地想要遮住自己的身體，但水流全是透明的，她滿身的污點又若隱若現(xiàn)了。
“…可一…你不要這樣……”
蕭弦完全沒想過自己的行為會激起完全相反的作用，她一靠近杜可一，杜可一就非常抗拒地用拳頭擂她，杜可一淚流滿面，已經(jīng)徹底失去理智了。
“蕭弦…我恨你…我恨你……”
“你到底要怎么折磨我才罷休…”
“…我到底要怎么樣你才能放過我！！”
“不…寶貝…都怪我…原諒我……”
蕭弦心如刀割同樣淚如泉涌，又只能強裝鎮(zhèn)定地忍受杜可一次次加重地?fù)舸颉Ｋ潞菪陌讯趴梢宦冻鏊娴纳习肷肀г诹藨阎校源讼拗扑碾p臂。
接著，杜可一開始咬蕭弦的鎖骨，身體也難再大幅度地擺動，蕭弦的鎖骨簡直要被她咬到出血，可蕭弦依然忍著劇痛把她越抱越緊。
“杜可一…我不會再離開你…相信我…我保證…”
“唔…呃…唔呃……”
被這股大力箍了許久，杜可一才有些精疲力盡地虛弱下去。蕭弦慢慢地放松了她，蕭弦感覺右邊的身體都有些麻木了。
“我是不是瘋了…我是不是瘋了…”杜可一抽噎地靠在蕭弦的肩頭，似乎并不希望任何人回答。
“是我瘋了，杜可一，是我們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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