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見田小娥
天色漸晚，一對男女互相攙扶著來到鎮(zhèn)子外。
都是不到二十的年紀(jì)，男的看起來身材壯碩，穿著汗衫，一臉憨厚樸實(shí)的樣子，只是眉眼間隱約透著倔強(qiáng)，背上背著幾個包裹，攙扶著身邊的女子。
那女子看著年紀(jì)比這男子大一點(diǎn)，身材嬌小，柳眉杏眼，卻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雖然裹著小腳，走起路來卻搖曳生姿。
兩人看起來是趕了很長的路，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滿面塵霜嘴唇都干裂了。
那女子喘著氣對男子說話，聲音清脆嬌俏：“黑娃，俺實(shí)在走不動了，腳疼的厲害，歇一歇吧！”
他們走了很遠(yuǎn)的路，吃的東西早就沒有了，連水也喝完了。
黑娃隨手一抹頭上的汗，眼里滿是高興，離家越近他就越是激動，恨不得生出翅膀飛回家看看他爸，他爸要知道他帶了媳婦回來，一定樂壞了！
黑娃聽田小娥這么說就應(yīng)了一聲：“中，我看前面有個窯洞哩，不知道有沒有人家，我去給你討碗水喝。”
他扶著田小娥在路邊坐下，細(xì)心的將自己的衣服鋪在地下，“小心地上涼。”
田小娥甜甜的笑了，臉上浮現(xiàn)出一個酒窩，她催促到：“你去吧。”
看著黑娃離去的背影，田小娥心里涌出一股子美意。
這是自己選的男人哩，又壯實(shí)干活是一把好手對自己又好，只要他們倆以后好好的，日子美著哩。
黑娃說了，以后去哪都帶著自己，不讓自己一個人，自己也要和黑娃一直在一起，好好過日子不分開。
卻見黑娃很快回來了，手里卻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
“咋了，沒有人嗎？”田小娥問。
黑娃咽了口唾沫濕潤干渴的嗓子，說到：“小娥，我剛剛?cè)タ戳耍@窯洞里根本就不住人，但是有些東西還能用，我先扶你進(jìn)去歇歇，等你好點(diǎn)了，咱再趕路，很快就到了。”
“真沒人啊，咱別……”田小娥有些猶豫，她現(xiàn)在最想過的就是堂堂正正的生活，不愿意被人說。
“真沒人，那灶一看就是很久沒燒了，炕也涼著哩，有點(diǎn)兒吃的我估摸著是路過歇腳的人放哩，我?guī)氵^去歇歇。”黑娃說。
田小娥這才同意。
黑娃扶著她進(jìn)了窯洞，田小娥一看果然破敗的很，一看就是不住人的，她便放了心。
“這地方不好找，還挺安全的，”田小娥笑著說，想著自己也快有自己的家了，心里就美滋滋的，成天想著怎么收拾家里，讓男人還有以后的孩子可以住的舒服。
黑娃嘿嘿一笑：“啥安全不安全的，咱又不是逃犯。”
田小娥瞪他一眼。
“你先歇著，我出去看看，給你弄點(diǎn)兒水來。”黑娃先出去了。
田小娥是小腳，沒走過這么長的路，早就累的不行，腳也酸疼酸疼的，見炕上還算干凈，就趕緊躺下，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過了一會兒，聽到腳步聲，田小娥以為是黑娃回來了，便叫了一聲“黑娃？”
那腳步聲停頓了下，有些踟躕不前。
田小娥皺起眉，從炕上起來，有些緊張的抓著衣領(lǐng)問：“黑娃，是你嗎？”
張可欣沒想到自己作為“根據(jù)地”的破窯洞會有人進(jìn)來，她出來采藥時，有時會把東西放在這里，這兒地方偏，很少有人來，不怕東西丟。
聽到里面女人的聲音，張可欣咳嗽了一聲，正要說話，就見窯洞里走出一個女子，生的十分美麗，體態(tài)妖嬈，是她目前見過的最好看女子，只是神態(tài)看起來十分疲憊的樣子。
“你是？”田小娥愣了一下，見是個女孩子心里松了口氣，隨即想到自己個黑娃不會是占了人家的地方吧。
“呀，你住在這里啊，”剛說完田小娥就想到里面的破敗不像是有人住，且這女孩看起來也不像是會住這種地方的人。
“啊，”張可欣忙道：“我不住這里，就是有時候來這里歇歇腳，放些東西，我還以為沒人來呢，沒想到……”
田小娥就笑了，她一見面就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
“那你快進(jìn)來吧，坐坐。”
兩人走了進(jìn)去。
“我叫田小娥，和我男人路過這里，實(shí)在累了，就進(jìn)來歇歇腳，他剛出去，這么晚了你怎么沒回家？”
張可欣就把背著的筐放下，揉了揉有些酸的肩膀，說：“我叫張可欣，去里面采藥，想歇歇就走的。”
“采藥？”田小娥驚訝的睜大了杏眼，好奇的往她筐里看了看，她也看不懂，但不妨礙她驚訝的心里，“你小小年紀(jì)認(rèn)識這么多藥啊，不會是個大夫吧。”
田小娥開玩笑，畢竟這個時候幾乎是沒有女大夫的，女人在外行醫(yī)，她想都沒想過。
果然見張可欣搖了搖頭，說：“我哪會給人看病啊，就是在藥鋪里工作而已，姐姐這是去哪里啊，遠(yuǎn)不遠(yuǎn)。”
張可欣見田小娥嘴都干裂了，知道她現(xiàn)在極度缺水，坐下就從筐里拿了個水袋遞給她。
田小娥“呀”了一聲，她實(shí)在渴的很了，道了聲謝接過來擰開蓋子咕嘟咕嘟喝了好大幾口。
“哎呀可把我渴死了，妹妹你這可救了姐姐的命哩。”
張可欣就笑笑說不客氣。
田小娥秀氣的擦擦嘴，說：“我和我男人走了幾天了，哦，我男人叫黑娃，我們要去白鹿村的，跟我男人回家。”說著，臉上就帶出了羞澀的笑容，紅彤彤的十分好看。
“白鹿村？”黑娃？張可欣想到自己剛醒過來時的事，那不是白族長家嗎？
“啊，是啊，妹子你知道啊？”田小娥見了張可欣的神色就問。
張可欣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隱瞞：“我之前在白族長家借住過一段時間。”
“啊？”田小娥一驚，頓時有些緊張，“你……”
田小娥以為張可欣是黑娃家里的人，第一次見“婆家人”她不禁十分慌張，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趕緊坐端正了，生怕給人輕浮的印象。
“你別誤會，我只是在那里借住。”張可欣連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只說碰巧遇到了，沒有說失憶那些事兒。
“原來是這樣，妹子你可把俺嚇一跳呢！”田小娥提到心口的一口氣立馬就松了，拍拍胸脯埋怨：“俺還以為，俺還以為……”
“小娥姐，你怕啥？有這么個漂亮媳婦進(jìn)家門，鹿叔不得高興的不得了。”張可欣想起鹿三與白嘉軒說的話，當(dāng)時還生氣黑娃擅自離家一個人在外面，白族長還勸他呢。
如今黑娃回來了，還帶回個漂亮媳婦，多好啊。
田小娥聽張可欣這么說，臉上的笑有些苦澀：“好妹子，你不知道……”
她像是不知道從何說起，白蔥一樣的手不安的攪在一起。
田小娥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能輕易被人接受的，雖然她高興自己找到了黑娃這樣一個好人，平日里也表現(xiàn)的什么都不怕，但她自己知道，晚上一個人的時候她有多害怕黑娃的家里人不接受自己，害怕黑娃會拋棄自己，到時候自己可咋活哩！
張可欣見田小娥說到這里便神情低落，似乎有難言之隱，且兩人說這半天話，張可欣看出田小娥一顰一笑間略帶風(fēng)塵氣，她也不追問，只把話題轉(zhuǎn)開。
“你們今晚就別走了，擱這住下唄，這兒離白鹿村還有一段距離呢，這天黑也不好趕路，也不差這半天時間吧，明天一早再出發(fā)也不遲。”
田小娥感激的握了握張可欣的手：“多謝你，妹子，不然我們都不知道怎么好了。”
張可欣推辭：“謝我干嘛，這屋子也不是我的，誰都可以歇腳啊。”
兩個女人相視一笑。
“小娥，水找著了，我還帶了些吃的，咱——”黑娃興沖沖的剛進(jìn)門就看到田小娥與另一個沒見過的女孩正說話，不禁一愣，打住話頭。
“小娥，這是？”
田小娥下地推一把黑娃，笑著對張可欣說：“妹子，這就是我男人，黑娃，黑娃，這是我剛認(rèn)識的聲音，可欣，她是出來采藥的，可厲害了，也來這兒歇腳，你之前說的東西都是人家添置的。”
黑娃露出局促的笑容，不知道咋和張可欣說話，他長這么大，除了田小娥，當(dāng)然，現(xiàn)在是自己婆娘，還不怎么和其他大姑娘說話呢。
張可欣顯得落落大方，親切的喊他：“黑娃哥，你不認(rèn)識我，我聽鹿叔提起過你，他可想你了，知道你回來一定很高興，你們走了那么遠(yuǎn)的路，今天就在這里歇歇吧。”
“哎！”黑娃不知道說什么，只得應(yīng)了一聲，引得田小娥癡癡笑。
“看你那傻樣兒！”
人家在這里打情罵俏，張可欣也不好多呆，況且天色不早了，她要再不回去，劉氏要命人滿大街找自己了，小蝶也得挨罵，便和兩人告辭。
“多虧了妹子了。”田小娥握著張可欣的手。
張可欣忙說沒事，想了想，還是誠懇的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后你……過得不好，可以出來這里找我，別委屈了自己。”
張可欣看的出田小娥是個好女子，她身上一定有故事，只是這世道不一定能容得下她的故事，她真不希望這樣的女子過的不好。
田小娥聽她這么說眼睛都紅了，“我知道了妹子，你快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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