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霽從出手便奪得頭籌，眾人皆歡天喜地。

　　人稱薛大的薛文鼎是最為喜出望外的一個(gè)。他站在李霽面前的時(shí)候，先前那不放心的神色已經(jīng)全然一掃而空，就連張二蔡五等人，在李霽面前也都變得不好意思起來，笑嘻嘻的。

　　“先前我等弟兄得罪了公子，公子卻不吝助我等一臂之力，這般胸襟，在下佩服。”薛文鼎向李霽一抱拳。

　　張二蔡五等幾個(gè)也向李霽作揖：“先前是我等無禮，還望公子莫怪。”

　　李霽笑了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眾人說說笑笑，從龍舟上下來。周圍鄉(xiāng)人早已經(jīng)圍上前來祝賀，還有一群女子手捧著酒壺，要給眾人敬酒。

　　每個(gè)人都得了一碗酒喝，李霽和汪全等人也不例外。出門在外，李霽并不介意入鄉(xiāng)隨俗，喝了一碗。不料，卻有更多的遞上前來。

　　女子們笑盈盈的望著他，神色含羞帶臊，不斷地往他碗里添酒。

　　薛文鼎見李霽不解，笑道：“她們都是神使，這酒也是在水神面前供奉過的，不可不喝。”

　　旁邊圍觀的人紛紛起哄，定要李霽喝下。李霽見推拒不得，也不含糊，再度將滿滿一碗酒盡數(shù)喝下。

　　雖然用的是酒碗，但他喝酒并不像別人那般粗枝大葉，淌得到處都是。那飲酒的動(dòng)作頗為文雅，喝下之后，一滴不漏。女子們望著他，更是兩眼放光，滿面嬌羞。

　　可當(dāng)他喝完，女子們又要給他滿上，汪全見狀，連忙過來阻攔。

　　“各位女神仙，他喝不得許多，還請女神仙們高抬貴手，放過這回。”他說。

　　話才出口，旁人將他拉住，笑道：“這可不合規(guī)矩，正主不曾說不喝，你這外人湊什么熱鬧。”

　　其余鄉(xiāng)人也跟著起哄，甚至有人嚷著取一壇來。

　　李霽看著面前遞過來的酒碗，正有些錯(cuò)愕，忽而聽得身后傳來一個(gè)聲音：“阿霽。”

　　他回頭，只見漪如不知什么時(shí)候竟也走了過來。

　　“你怎來了？”李霽問。

　　漪如并不回答，看了看他手里的酒碗，又看了看那些女子和鄉(xiāng)人，露出笑意。

　　“外祖父外祖母都在船上等著你，卻不見你回去，便讓我過來看看你在做什么。”她說，“原來是在喝酒。”

　　見道李霽身邊憑空冒出個(gè)少女來，女子們的臉上都露出訝色，卻有鄉(xiāng)人起哄道：“李公子，這莫不是你家娘子？”

　　汪全忙道：“不是不是，這是我家公子義妹……”

　　話才出口，李霽和漪如的目光忽而清凌凌瞥來，汪全的話堵在了喉嚨里。

　　“原來是李公子親戚。”一名看上去膽大些的女子把酒捧前，笑瞇瞇道，“李公子既是客人也是功臣，如今長輩也來了，何不請來一道飲酒，大家高興高興？”

　　漪如看著她，也笑笑，卻轉(zhuǎn)向一旁薛文鼎：“不知按照鄉(xiāng)中規(guī)矩，這賽龍舟得勝的功勞，是一個(gè)人的，還是所有人的？”

　　薛文鼎本一直在起哄看熱鬧，沒想到漪如突然跟他說起話來，愣了愣。

　　“自是所有人的。”

　　“原來如此。”她看向身后的眾人，道，“薛大是掌舵，諸位弟兄是槳手，合力奪冠，又豈分仲博？李公子是客人，方才神使們便先敬了他三碗。這龍舟之上的弟兄們都不可推脫，也該每人喝上三碗，方顯得水神公平不是？”

　　龍舟上的槳手們不少都伸長脖子等著酒，卻見女子們只給李霽去倒，一個(gè)個(gè)本是著急，如今從漪如這話里得了臺階，紛紛附和。

　　薛文鼎看著漪如，干笑一聲，道：“自是此理。”

　　女子們也不好再光湊到李霽一人面前去，將酒分到眾人碗里，三碗過后，那女子卻又盛來一壺，將李霽的碗再度滿上。

　　“李公子是客人，當(dāng)多喝一碗。”她望著李霽，巧笑倩兮。

　　不等李霽答話，漪如已經(jīng)將他手里碗拿過來，將里面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而后，她擦了擦嘴，也笑瞇瞇地對女子道：“我這親戚著實(shí)喝不得許多酒，這酒，我就替他喝了，還望神使們不棄。”

　　女子：“……”

　　李霽：“……”

　　漪如還要說話，那碗已經(jīng)被李霽拿了回去。

　　“多謝神使招待。”他遞還給女子，“我等今日還有事，就此別過。”

　　女子望著他，雖是不舍，但只得應(yīng)下，把碗收回去。

　　薛文鼎等人見李霽要離開，忙過來挽留。

　　“你是客人，怎好飯也不吃就走？”薛文鼎道，“我等村宴上也甚是熱鬧，隨我等去用膳。”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不讓李霽走。

　　李霽微笑，道：“我今日出門，乃是陪家人游湖，二老還在船上，實(shí)無暇分身。他日若有機(jī)緣相聚，我等再共膳不遲。”

　　他說話雖謙和，卻頗有些說一不二的氣勢，一干人等又勸了一會，見實(shí)在說不動(dòng)，只得放棄。

　　薛文鼎看著他，頗有些佩服之色：“不知李公子名諱，將來提起，也好有個(gè)念想。”

　　李霽道：“薛兄可稱在下長霆。”

　　薛文鼎頷首，笑著拱手：“如此，后會有期。”

　　*

　　畫舫就停在不遠(yuǎn)處，漪如和李霽往那邊走去，汪全和兩名侍衛(wèi)則護(hù)在周圍。

　　“你真是，別人敬酒你就喝？”沒走出幾步，漪如就忍不住數(shù)落他。

　　李霽看著她：“不過喝酒罷了，萍水相逢之人，難道還怕他們害我？”

　　“害你不至于，可你也該想想她們?yōu)楹谓o你敬酒。”

　　李霽不解：“為何？”

　　“方才船上那個(gè)薛文鼎的手下跟我說，這水神誕，也是附近鄉(xiāng)中男女的相親之日。那些當(dāng)神使的女子，都是還未訂婚的待嫁之人；賽龍舟的男子，也都是些還未成家。說是神使敬酒，可其實(shí)就是女子看中了哪個(gè)男子，就把酒給他。”

　　聽得這話，不僅李霽，汪全等人也露出訝色。

　　“竟有這等講究？”汪全不由笑了笑，“那怪不得方才好些人眼巴巴看著，原來不是饞酒。”

　　漪如卻仍神色嚴(yán)肅，看著李霽，嚇唬道：“現(xiàn)在你可明白了？若非我及時(shí)趕來，你說不定就會被灌醉，然后被村人強(qiáng)行帶走去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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