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心亂(下)
日子在漪如的牽掛中一日一日過去。
李霽沒有留下任何的傳信門路,離開之后,就像消失了一般,杳無音訊。
漪如在秦州,只能跟別人一樣,等著官府的消息。
不過漪如想辦法,在周璟那邊找了消息的門路,能比別人知道得更快更多。
周璟對漪如這事頗為上心,每有消息,便讓人送到漪如的住處,讓漪如知道。
但縱然如此,漪如也不曾聽到什么與李霽和嚴楷相關(guān)的。倒是前方崔珩那里,零零碎碎的有不少,全是順利的好消息。
“我聽聞嚴公子調(diào)往了前方?”周璟微笑道,“雖不曾得他消息,不過容娘子可放心,只要不曾聽聞傷亡之事,那便是大好。看崔將軍這勢頭,勝利在望,過不久,又是凱旋而歸。到時候,嚴公子也少不得要分一份功勞。”
漪如笑了笑,心中卻毫無喜色。
她知道,這道理,只怕不適用于李霽這頭。他不但要對付敵軍,恐怕還要對付皇帝的人,不會輕易暴露行蹤。
生死兩茫茫。
這些日子,漪如總會想到這幾個字,心神不寧。
可與此同時,她想到臨別時發(fā)生的事,又覺得惱火。
她一個好好的大家閨秀,清清白白,竟就被人這么親了。還一句正經(jīng)交代也沒有,只說什么不做會后悔,然后,扭頭便走。
天下竟有這樣的人。
豈有此理!
漪如想著這些,愈發(fā)覺得自己像個怨婦。
至于家里,漪如也隔三岔五去信,告知這邊的消息。信里,她只說聽到的好消息,附帶撒謊提一嘴嚴楷,說他一切安好。
每次寫信的時候,漪如都在心里罵李霽。他最好和嚴楷都全須全尾地回來,不然她上天入地也放不過他們。
嚴祺和容氏倒也不曾起疑,只幾次派人來,說既然嚴楷安穩(wěn)了,她在秦州久留無益,讓她回去。
漪如沒有答應(yīng)。一來是心虛,回去不如留在秦州打聽消息安心;二來,則是她手上的生意大有進展。
周璟此人,雖年紀沒有比漪如大許多,經(jīng)商卻是在行。他對容昉的貨棧頗是感興趣,提議兩邊合伙,在秦州設(shè)一處分號。容昉負責將揚州的貨物運過來,周璟則負責打通各路關(guān)節(jié),專門銷往西域。這些日子,二人來往頻密,熟悉起來,漪如對他也以兄相稱。
若是從前,漪如對于這事必是熱情高漲,全心投入。
而如今,她卻覺得興致缺缺,仿佛以往的樂趣都消失了一般。
將近一個月之后,事情突然有了變化。
這日,漪如正在市中相看貨棧的鋪面,突然有周璟的仆人來到,說請她過去一趟,有要事相告。
漪如不敢拖延,即刻來到周璟府上。
“前方剛剛來了消息,”周璟喜道,“可是了不得,北寧侯大勝了。”
漪如眉間一展:“哦?”
“不止如此,這大勝,還與嚴公子頗有關(guān)系。”他說,“那北匈奴與羌人勾結(jié),設(shè)下圈套,打算將北寧侯誘敵深入,將他伏擊。此事為長沙王世子察覺,便和嚴公子帶著百余人,一路深入羌地,將北匈奴使者斬殺。羌王從前與長沙王有些交情,經(jīng)長沙王世子勸說,愿意倒戈。故而那圈套,竟成了北匈奴的死地。北寧侯一鼓作氣,將北匈奴單于和南匈奴王子一并活捉,再立大功。”
這話雖說得簡短,但漪如聽著,卻是心驚肉跳。
“如此說來,嚴公子和長沙王世子都安然無恙?”她忙問。
“正是。”周璟笑道,“這嚴公子果然少年有為,此番回去,少不得加官進爵,在下要向容公賀喜才是!”
漪如深吸一口氣,只覺喜出望外,又覺得五味雜陳。
近一月以來,她頭一回覺得這顆心落回了原位,不再高高懸著。
她忙謝過周璟,又道:“關(guān)于前方戰(zhàn)事,周兄可還打聽到了什么消息?”
“關(guān)于嚴公子的,只有這些。”他說,“不過除此之外,倒是有一樁大事。北寧侯帳下的副帥,似乎是崇寧侯府的公子,在大戰(zhàn)之中傷重不治,歿了。”
漪如看著他,不由怔住。
*
周璟的消息,很快在官府得到了印證。
沒過幾天,前方戰(zhàn)報傳來,所有人都知道了李霽和崔珩聯(lián)手大勝北匈奴以及王竣戰(zhàn)死的消息。
百姓自是歡呼雀躍,無論街頭巷尾,到處都是議論這些事的話語。
漪如則驚愕十分。
沒想到這輩子,崔珩好好的,竟換成王竣丟了性命。
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狐疑不已,想不出所以然。
先前,她曾疑心上輩子崔珩的死跟王竣有關(guān),畢竟是他最終得到了所有的好處。王承業(yè)對這個兒子很是器重,她毫不懷疑他會使出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
若是這樣,那么這輩子王竣的死,又是誰干的?還是說,當真只是巧合?
漪如皺著眉,只覺當今之事,已經(jīng)與自己上輩子所經(jīng)歷的相去甚遠。從前的經(jīng)驗,只怕是日后再耶難以用上了。
小娟等一眾仆婢聽說嚴楷立了大功,自是歡欣鼓舞。
“女君,李公子果然是本事大!”她高興的對漪如道,“誰能想到,他和二公子只帶了那么區(qū)區(qū)一點人馬也能立功?此番,主公可是要揚眉吐氣,再也不必為二公子的前程發(fā)愁了!”
漪如卻想了想,道:“小娟,你讓他們都收拾收拾,我明日就要回長安。”
“回長安?”小娟訝然,“為何?聽說大軍就快班師了,女君何不留在秦州迎接?”
說著,她目光閃閃,壓低聲音:“女君留在秦州,說不定能借著看二公子的由頭,跟北寧侯見上一面,說說話。若回了長安,北寧侯定然要被圍得似鐵桶一般,女君要見他可難了。”
漪如看著她,頗是無語。
嚴祺和容氏看上了北寧侯的事,陳氏、小娟這些近前的人都是知道的。故而每每提到北寧侯,小娟都是一副曖昧的神色,仿佛那已經(jīng)是漪如正經(jīng)的夫婿。
不過正因為在秦州確實方便見人,漪如才想回去。
因為那凱旋的大軍里,不但有崔珩和嚴楷,還有李霽。
那日分別時的情形,漪如幾乎每時每刻都能想起來,臉頰和耳朵還會跟著發(fā)熱。
若真的面對面見到……
心又飛速地蹦起來,一陣發(fā)慌,仿佛做出那不軌之事的是漪如自己。
“少胡言亂語。”漪如板著臉,“把我的話吩咐下去,不得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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