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豐用力咬了一口。

嘴里的感覺，陌生又熟悉。

他扯著牽強的笑看向葉建軍，“老爸，你別說，味道一點都沒變。”

就這樣，一個人吃，一個人看。

時間在轉(zhuǎn)瞬間流逝。

安靜的看著葉子豐吃完整顆梨，葉建軍才緩緩起身。

他對著葉子豐說道：“回去睡覺吧，你每天這么忙，要休息好才行。”

葉子豐點點頭，沒再說話，轉(zhuǎn)身進了房間。

關(guān)上房門的他，并沒著急躺下。

而是透過玻璃的縫隙，看著站在院里的葉建軍。

葉建軍目光盯著手里的梨，自言自語的說道。

“變了又如何，沒變又如何，梨還是梨，他還是他”

說完輕輕咬了一口，慢慢悠悠的走向上房。

皎潔的月光灑在他的頭頂。

一縷縷白發(fā)在月光下，潦草又滄桑。

葉子豐今天才發(fā)現(xiàn)，父親不知不覺間，頭發(fā)竟然白了那么多。

記得在自己離開夏城之前。

父親還是一頭烏黑的頭發(fā)，簡短又精神。

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竟然生出了這么多的白發(fā)。

葉子豐再想起剛才葉建軍自言自語的那句話。

渾身劇烈顫抖了一下。

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難以置信。

慌亂的腳步，連連后退。

“父親似乎猜到了，我不是我......”

此刻葉子豐腦海里全都是這個念頭。

他很難確認，葉建軍是如何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以前那個葉子豐的。

是通過言行舉止？還是通過生活習慣？

但無論是通過什么發(fā)現(xiàn)，至少葉建軍肯定是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自己不是以前的葉子豐了。

不然他今天晚上的為何主動提出要吃梨。

為何自己不吃，非要讓葉子豐吃。

這一切其實都是葉建軍是試探。

然而等葉子豐發(fā)現(xiàn)異常的時候，葉建軍已經(jīng)確認了內(nèi)心的想法。

腦海里一片迷糊的葉子豐癱倒在床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覺得腦子里亂哄哄的一片。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

等醒來的時候，身上還穿著衣服，姿勢也沒換過。

葉子豐晃了晃酸痛的肩膀，不舒服的睡姿，讓他有些疲憊。

抬眼看了一下墻上的日歷，今天是十月五號。

七天假即將過完。

他后天就要離開夏城了。

葉子豐到院里逛了一圈，除了葉欣還在睡覺。

父親和母親已經(jīng)出門了。

看到葉建軍沒在，葉子豐長嘆一口氣。

昨天晚上的事情讓他腦海一片空白。

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父母。

還好他們不在。

葉子豐深吸一口氣，站在院子里練起了拳法。

他最近東跑西跑，已經(jīng)荒廢了好幾天的時間。

平心靜氣，氣沉丹田。

葉子豐裸露出健碩的上身，棱角分明的臉頰上如老僧入定般平靜。

腦海里一遍遍的重復著，老拳師教給自己的拳法。

手里動作無意識的起落。

拳輕之時，如柳絮飛花，瀟灑自在。

拳重之時，如狂風暴雨，凌冽肅殺。

周圍的風聲似乎隨著葉子豐的拳法，緩慢的在他身旁流轉(zhuǎn)。

秋風掀起的落葉，如同一道漩渦般盤旋在他腳下。

如此玄幻又奇異的場景，葉子豐閉著眼睛并沒有看到。

他此刻沉寂在腦海的畫面中。

已經(jīng)忘卻了時間的流逝。

過了不知多久。

葉子豐緩緩睜開眼睛。

他發(fā)現(xiàn)腳下積滿了樹葉，有如一道八卦圖般把他包裹在內(nèi)。

葉子豐并沒有在意。

腳尖輕掃，將落葉踢飛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洗漱一番后，葉子豐摸了摸口袋。

早上來支煙，賽過活神仙。

他左摸右摸，發(fā)現(xiàn)除了一個打火機以外，煙盒子早就不知道丟哪了。

轉(zhuǎn)身出門。

反正早上也沒吃早餐，順帶買個煙吧。

不得不說小縣城的好處就是，生活節(jié)奏緩慢。

大清早的，沒有著急慌忙去上班的人，也沒有罵罵咧咧與人爭氣的人。

所有人都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

一手油條，一手豆?jié){。

走兩步遇到熟人，還會停下了說一會話。

葉子豐就是這樣。

他現(xiàn)在知名度太高，沒走幾步，就不斷有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打招呼。

葉子豐也是來者不拒，反正都是街坊領(lǐng)居。

你要是不給對方一個好臉色。

第二天所有人都會傳出葉子豐耍大牌這樣的謠言。

吃完早餐。

葉子豐走進小賣部。

“老板，拿包塔山。”

小賣部老板見到是葉子豐，抬笑道：“小豐啊，你都這么大的一個老板了，還抽幾塊錢的煙啊，怎么不來包華子？”

“王叔，咱就是窮人的身子窮人的命，有的抽就不錯了。”

“你小子，嘴就是會說。”老王把煙遞到葉子豐手上。

葉子豐打開，取出一支給老王。

“嬸嬸沒在，抽根？”葉子豐挑了挑眉。

老王悄摸往后房看了一眼，拉著葉子豐出了小賣部。

兩個人蹲在門口的臺階上，抽著煙嘮著嗑。

老王突然想什么，扭過頭看他，“小豐，你知道嗎，電焊部的老黃家出事了。”

葉子豐抽煙的手頓了一下，“沒聽說啊，發(fā)生什么事了？”

老王嘆了口氣，“老黃家的兩個兒子，把人打成重傷，受傷者已經(jīng)送進了醫(yī)院，早上聽說才搶救過來。”

“啊？”葉子豐愣住了，他昨天才見到黃光兩兄弟，怎么今天就出事了。

“你說的是黃光和黃宗嗎？”葉子豐不確定的問道。

老王點點頭，“除了這兩個小兔崽子，還能有誰。聽說這兩人昨天晚上就已經(jīng)跑了，也不知道抓住沒。”

“王叔，你知道是因為什么事不？”

“這個就不太清楚了，黃老頭從昨天出去，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真是苦了他了，好不容易有兩個兒子，結(jié)果還不學好，不是上網(wǎng)，就是打架的。”

葉子豐夾在指尖的煙頭落地。

他正準備再問，有人買東西，老王進去招待客人了。

他只能緩緩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路過幾位坐在門口曬太陽的大娘，依稀聽到他們也在談論這件事情。

言語間，全都是對老黃家的可惜。

電焊部里葉子豐家并不遠。

他過了一條馬路，就已經(jīng)看到了大門緊鎖的電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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