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南洲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他怎么跟云華說。
  他們就這么一個兒子！
  楚文宗爬上樓，就看到老爺子坐在輪椅上，面朝走廊，看著遠處，面色堅毅。
  老爺子的臉上從來就那一種表情。
  楚文宗站在原地，手指緊緊的抓著欄桿，看著老爺子心情復雜。
  最初，云華是不贊成南洲進部隊的，或者說他這個當父親的也不贊成。
  “來了！”老爺子扭頭看了他一眼。
  楚文宗走了過去，站在老爺子身邊：
  “爸！南洲他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接到老爺子的電話，楚文宗心里就亂得很，一會兒擔心兒子撐不下去，一會兒又在想，云華要是知道了，怎么辦？
  她那個身體！
  只怕是聽到兒子的消息，人就得去掉半條命！
  楚文宗眼圈微紅，半抬了頭看天。
  “馮院長的原話是命能救回來，但是人不一定能醒過來！南洲送來的太晚了！”
  楚文宗聽到這話后，雙腿發軟，整個身體往下墜，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下面拽他，楚文宗死死拽著欄桿，雙手用力過度，指骨繃緊發白。
  嘴里喃喃自語：
  “不一定能醒過來是什么意思？成植物人嗎？”
  聽到這話，老爺子堅毅的臉上，頭一回露出悲傷的神色，楚南洲是他這些孫子輩里最優秀的孩子。
  也是他最喜歡，最值得驕傲的一個。
  才二十幾歲，還沒結婚，都沒能留下一子半女呢！
  老爺子現在有些后悔了。
  當初應該聽兒子兒媳的，為國家培養優秀的孩子，不一定就要送到部隊上去。
  老爺子心里一陣鈍疼，見兒子楚文宗臉色蒼白，輕笑了一聲：
  “你是他老子，你不能倒下，馮院長也說了，這只是最壞的結果，也許會發生奇跡呢！”
  楚文宗眉頭鎖緊：“會有奇跡嗎？”
  老爺子沒再開口。
  楚文宗靠著欄桿，看著天邊的云彩，沉默。
  父子之間沉默了很長時間，老爺子才開口：“你心里是不是在怨我？當初我就不應該支持南洲進部隊，是不是？沒有當初的選擇，現在的南洲也就不會躺在手術室里，命懸一線！”
  楚文宗長嘆了一聲：
  “爸，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這是南洲自己的選擇，跟我，跟你都沒關系，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就得認！你不是在電話里說，他在地震里救了很多人！那他所做的就是值得的！”
  老爺子扭頭看了一眼兒子，點頭：“你說的對，南洲的事情暫時就別告訴你家云華了，她身體不好，我擔心她撐不住！”
  楚文宗點頭：“我知道，這事兒暫時不告訴她！爸，要不要聯系國外的專家給南洲看看？”
  老爺子搖頭：“不急！”
  手術室的燈滅了。
  楚文宗立即推著父親轉過來，父子倆正對著手術室的門。
  就這么短短半分鐘，楚文宗手心里出了一層汗。
  手術室的門打開，馮院長和幾名骨傷科的專家先后出來。
  老爺子等幾位醫生把醫用口罩取下來之后，才問：
  “什么情況？不用瞞著我，我能撐住！”
  幾名骨傷科的專家對視一眼，沒說話，馮院長看著老爺子，臉色沉痛的道：
  “老爺子，對不住了！南洲的命是保下來了，但他失血過多，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休克，醒過來的幾率不大！”
  老爺子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緊了緊。
  沉默片刻后點頭：
  “命能保住，已經是幸運，辛苦各位了！”
  楚文宗也對幾位醫生道謝。
  馮院長臨走前對老爺子和楚文宗說：“送南洲回來的那名戰士離開前提了一句，說是北大荒那邊有一名中醫，有辦法救南洲，但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得等那位中醫來了之后才知道。”
  “中醫！是一位老中醫嗎？”
  楚文宗問。
  馮院長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
  老爺子點頭：“多謝了，那我們就等那位中醫過來。”
  等馮院長離開后，老爺子對楚文宗道：“去聯系北大荒的老周，周希平，看看那名中醫是個什么情況？需不需要咱們派人去接，最好是早一天把人接過來，越快越好！”
  楚文宗沒動。
  “怎么了？有話要說？”老爺子問。
  楚文宗皺眉道：“爸，中醫？咱們怎么能把中醫給忘了呢！蕭文生，蕭老爺子，國醫圣手，咱們把他請過來看看有沒有法子救南洲！”
  老爺子沉默片刻后，點頭：
  “給他打電話，不管他有多忙，都要把人請過來。”
  “我這就去！”
  楚文宗突然間有了希望，連走路都有勁了。
  “別忘了給老周打電話！”
  “知道！”
  北大荒那邊的老中醫也得請過來。
  萬一行呢！
  蘇蔓枝中午回家吃飯，一家人坐在飯桌上，蘇蔓枝說：“爸媽，今天我們醫院接了一位病人！”
  蘇母扒拉了一口飯，問：“誰呀？”
  “楚南洲！”
  “你說誰？楚南洲？就是咱們大院的那個楚南洲？”
  蘇蔓枝嗯了一聲。
  蘇父皺眉：“他咋了？生病了？”
  蘇蔓枝搖頭：“不是，是受傷了，聽說是在地震災區救人的時候受的傷！”
  蘇母輕哼了一聲：
  “受傷了呀！我跟你說，當兵的就是這樣，朝不保夕！”
  蘇父瞪了自家女人一眼：“胡說什么呢！楚南洲那樣的人是英雄！是值得咱們尊敬的！”
  “是！是英雄，我又沒說不是！你急什么！”
  蘇父轉而看著女兒，問：“他現在啥情況？傷得重嗎？”
  “挺重的，直升飛機直接送過來的，一送進醫院就進了手術室，馮院長和骨傷科的幾名專家親自給他做的手術！我回來的時候，手術還沒結束呢！是死是活還真不知道，但是能讓馮院長親自做手術，說明他的情況很嚴重！”
  蘇母眼珠子轉了轉：“哎呀，這么大的事兒，楚家人應該都知道了吧！”
  蘇蔓枝眼底一片黯然：
  “那就不知道了。”
  自從跟楚南洲的事情徹底沒戲后，蘇蔓枝就再沒有上過楚家的門，甚至老遠看到楚南洲的母親傅云華，她都會繞道走。
  已經很久沒見過傅云華伯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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