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甘心
宋薇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衛依依,萬一她也是重生而來,那她唯一的優勢就沒了,沒權沒勢沒銀子的她,只會比上一世死的更早。
“你注意著衛家那邊,就今日尋你的那個小廝,他主子與溫安有些牽扯,你莫讓她知曉我們的關系。”
“是,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宋薇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荷包,給了程老三。
程老三掂量一下,立即還了回去,“我一大老爺們,隨便做些苦力就能養活的,小姐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他之前只是守著規矩,才不曾出去做工,如今宋薇允了,他養活自己與幺妹自是不在話下。
更重要的是,他知曉宋薇出身鄉野,沒什么積蓄,更想給她節省些。
“這可不是給你花的,是讓你用來翻本的。”
宋薇推了回去,程老三捏著荷包,臉色青黑。
“這點銀子,怕是很難有什么出路。”
賺錢的路子,他有,可需要本錢啊,這點銀子,怕是連間鋪子都租不起,否則他也不會窮的叮當響了。
宋薇也有些不好意思。
“條件有限,咱們只能從小做起,慢慢翻身。”
她附耳程老三耳邊,輕聲交代了幾句,驚的程老三眼睛睜大,嘴角直抽搐。
“這…”
“咱們雖窮,可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吧 ?這幾十兩銀子,可是普通人家幾年的嚼頭。”
“你只管信我,按我交代的去辦就是。”
見宋薇一臉肯定,程老三只得應承下來,心里則肉疼的要命,幾十兩啊,若是押輸了,可就血本無歸了。
宋薇又交代了程老三幾句,再三囑咐他按她吩咐做,才踏著夕陽離開。
一路晃晃悠悠回到杏花村,剛進門就是姜氏的念叨。
“你這孩子,怎的還有心情出去耍,你哥還在牢里待著沒著落呢,我和你爹頭發都急白了。”
“那急出結果了嗎 ?”宋薇掠過姜氏往屋里走。
“你這孩子,你這是什么態度,有你這么跟娘說話的嗎。”
見姜氏碎碎叨叨的要跟進屋,宋薇直接伸手攔住,遂關上了房門,余姜氏唉聲嘆氣。
宋薇十分不耐姜氏與宋明年處理問題的方式,從小到大,只要一出了什么事,就只知道著急,或是哭,或是妥協,從不去想辦法解決。
還要累的所有人,甚至家畜都不得安寧,陪他們一起著急發牢騷。
宋薇坐在窗口,耳邊是外面姜氏的哭聲,還有宋明年的嘆氣聲,以及院中家禽的叫聲。
該做的,她都做了,如今就只能等著了,若溫周答應,想來今晚哥哥便能歸家了。
只是一直坐到公雞打鳴,天色露出魚肚白,卻依舊了無音訊,宋薇煩躁的站起了身,心中一片暗沉,
溫周不答應 ?
可在醉雨軒,她分明瞧見他是動心并且認同了的。
外面的哭聲仍舊斷斷續續,宋薇眼下烏青,疲憊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宋明年與姜氏齊齊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若無其事的垂下,不予理會。
宋薇也不理會二人,直接往外走去。
她到村頭坐了牛車,又往鎮子上去。
……
鎮上衙門里。
林波青著臉,拂了拂被拽的變了形的衣袖。
“我可是奉我家公子之命來的,你一個小小府尹,怎敢這般放肆?若是我稟告了公子,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他一陣放狠話,不料那老頭除了起初皺皺眉,竟絲毫不為所動。
“你當真不放人 ?”
“放不得,除非寺卿大人親自放話,否則,在下擔待不起私放罪犯的罪名。”
“嘿,一個打架斗毆而已,怎就那般嚴重,還扯上罪犯了。”
林波很是氣惱,公子讓他辦事是看重他,不過區區一個鄉下窮學子,竟都救不出來,他有何臉面回去。
“你回吧,就算是大理寺卿的公子也不行,本官方才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除非寺卿大人親口發話。”
老頭揮揮手,直接讓官差將林波請了出去。
大理寺卿固然位高,可畢竟來的不是寺卿本人,一個身無功名的世家子,與溫家長子相比,高下立判。
雖擋了人回去,可他依舊不放心,畢竟,這些人隨便一個都能輕而易舉的捏死他。
“你派人進京一趟尋了溫世子,將今日的事情轉告他知曉,請他盡快拿主意。”
大理寺卿公子他得罪不起,但溫世子可以,交由他解決就是,還能賣個忠心。
接到命令的官差立即奉命走了。
……
宋薇來到衙門時,林波的馬車剛剛離開。
她本想進去再見見那老頭,卻被門口的官差給擋住。
“大人今日有事要忙,姑娘若是有事,還是改日再來吧。”
敷衍的說辭,一聽就是受了命故意攔她的。
宋薇也不硬闖,只聽這口氣的生硬,便猜測著許溫周那邊并沒有動作,否則那老頭也不會這般硬氣。
她眉間染上愁緒,前腳剛離開府門,攔路的官差便立即回了衙門去稟報。
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宋薇很是無奈,又茫然。
好不容易重新來過,難不成還要走上一世的老路嗎?
嫁給溫安 ?做個擺設,踏腳石 ?
不,她不甘心,很不甘心,可想到牢里的宋成,她抱著頭蹲在了地上。
果然不論什么時候,只有權勢與銀子,才是最有用的,若她有權有勢,也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逼到這般田地。
“宋姑娘 ?”
熟悉的低沉聲音仿佛經了百年,卻倏然讓宋薇渾身冰涼,恨意翻滾。
“可要上車坐會兒 ?”男人挑著車簾,語氣溫和。
宋薇緩緩抬起頭,看著不知何時停在身側的馬車,對上那張清俊面容,極力控制住捅他一刀的沖動。
“你是什么人,怎知曉我的姓氏?”
壓住滔天恨意,宋薇表現的很是茫然。
溫安淺淺一笑,“我是溫家長子,溫安,你我議親時,曾見過你的小像。”
“你怎的一個人蹲在大街上,可是有什么事情?”
溫安緩步從車上下來。
他穿著一身墨藍色華服,腰間掛著一塊剔透白玉,身軀挺拔又修長,容色俊美,風采卓然又貴氣非凡,端的是如玉佳公子,令人望而心動。
宋薇恍惚了一陣,隨即垂了眉眼。
誰能想到,這般風度翩翩的男子,會是頭心狠手辣的豺狼。
上一世,她也曾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動了妄想。
新婚夜,她知他瞧不上她,雖傷心,卻不曾怨怪,畢竟她身份低微,確實不該配他,她以為日久生情,總有一日他會發現她的好。
可后來……
只是一瞬,宋薇便斂了眸底譏諷,臉上掛上嬌羞,囁嚅著不敢抬頭。
溫安眸色沉沉,微皺的眉眼劃過鄙夷。
鄉野低賤女子,實上不得臺面,全無閨閣女子矜持。
本還以為要費些周折,不想只是一個照面,便攏了她的心。
也是,畢竟出身鄉野,瞧過最好的男人,也不過是趕著牛車的莊稼漢而已。
“起來吧。”他溫柔的伸出了手。
宋薇瞧著眼前如女子般白皙的手掌,以及那用金線繡著花紋的袖口,眸中帶著冷意。
“有勞溫公子,多謝了。”
她背過身在地上摳了把土,隨后將灰乎乎,臟不拉幾的手放在了溫安手中。
感受到男子的手明顯躲了一下,宋薇直接半只手搭在了他袖口上。
溫安眉心狠狠皺了皺,看著那只黑乎乎的手,以及那指甲縫里的淤泥,惡心的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尤其是指尖一搓,在他袖口上留下了一綹灰臼子。
溫安溫和的面容頓時破功,換上了青黑,那副極力隱忍的嘴臉讓宋薇很是痛快。
“溫公子怎來了這窮鄉僻壤,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
溫安,“……”
“不是,應友人之約而已。”
“哦。”宋薇點點頭。
“那難不成你友人出了什么事 ?”
溫安面色一僵,對宋薇這十分唐突的聊天方式很是嫌惡。
窮鄉僻壤出刁民,果然不錯,沒絲毫教養,還不懂人情世故。
“也不是。”
怕她在開口詛咒他全家,溫安立即轉了話題,“我瞧你剛才蹲在地上,可是遇上了什么難事 ?”
“嗯嗯。”宋薇立即點頭,紅著眼圈傷心的模樣,讓溫安心情好了不少。
“唉,我是為著我哥哥的事…”
“哦~怎么回事?”
宋薇吸吸鼻子,直接罵了起來。
“我哥哥自幼便讀書明理,是個在老實不過的人,可前幾日,卻突然被人找茬,進了牢獄里……”
“那個算計我哥的龜孫王八蛋,沒爹狗養的,殺千刀的半門子……”
各種各樣的辱罵從宋薇小嘴里出來,聽的溫安嘴角抽搐,面容僵硬發抖。
“你哥哥不過一個學子,許真是他打傷了人也不一定 ?”
“放屁 !”宋薇吼了一句,見溫安拉下了臉,她又裝作害怕驚惶。
“溫…溫公子,我…我只是一時著急,你莫放在心上。”
溫安已對宋薇的粗鄙忍耐到了極限,淡聲道了句沒關系。
“那就不打擾溫公子了,您先走吧。”
溫安本來還打算溫言聊幾句,或是陪宋薇逛上一逛,解釋一番,讓她對自己動了心,如今卻一刻鐘都不想再留。
“那我就先回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去尋我。”
宋薇點點頭,笑著送走了溫安。
瞧著溫安離去的方向,正是去衙門的方向,宋薇頓時有些心慌,莫不是又有了什么壞主意,要對她哥不利 ?
“親事沒有定論以前,他應不會對哥哥做什么吧。”
宋薇思量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
……
另一邊,溫安的馬車方停下,跟隨而來的小廝露了腰牌,便立即被請了進去。
“溫世子,你怎么親自來了,有什么事讓底下的人吩咐就是了。”府尹老頭親手奉上了一杯熱茶,滿是討好。
溫安,“宋家子的案子如何了 ?”
“都依您的吩咐,人還關在牢里呢。”
五六十歲的老頭,滿臉堆著笑的杵在溫安身前,很是滑稽。
溫安點點頭,“年底的調令,我會向上面遞句話的。”
“哎,謝謝溫世子,謝謝溫世子。”老頭高興的忘乎所以,眼睛都有了淚花。
他在這位置做了許多年了,本早就該動一動的,可無奈沒人又沒銀子。
如今能在有生之年再進一步,就是死也無憾了。
只是想到今日趕走的那小廝,老頭又有些心慌。
“溫世子,今日…發生了點意外,下官本派了人去京城稟報您的,不想您竟突然來了。”
溫安掀了掀眼皮,“發生了什么事 ?”
“今來了一個小廝來府衙尋下官……”
老頭瞥著溫安臉色,將林波的事敘述了一遍。
“下官人微言輕,實在得罪不起大理寺家的公子啊,不過勝在今日來的是小廝,下官給打發了,若是……”
他為難的止住了話頭,偷覷著溫安的臉色。
“大理寺家的公子…”
溫安緊皺著眉,那位是個混不吝的主,更遠居京城,怎會插手這檔子事。
“來人可還說了別的?”
老頭想了想,垮下了臉,“他說回去稟報了他家公子,明日定來掀了下官的烏紗帽。”
溫安看眼老頭,沒有說話。
依那混世魔王的脾性,還真做的出來這事。
只是他為何會與宋家的扯上關系?著實令他費解。
“溫世子 ?”老頭又喚了一句,眼巴巴的瞅著他。
“咳~”
“回去我問問,看究竟怎么回事,你不用擔心。”
“哎,那就有勞溫世子了。”
大事解決,他又想起了方才手下稟報的事。
“溫世子來的路上可遇見了宋家的姑娘 ?”
溫安正思索著,聞言抬起來頭。
溫世子待那女子果然非同一般,老頭心里嘀咕著,慶幸沒鞭打宋薇。
“方才手下人來稟報,說是宋姑娘又來了,只是等下官忙完出來時,人已經走了。”
“哦 ?”溫安有些訝異,“她這幾日經常來衙門嗎 ?”
想到方才那個粗鄙野蠻的女人,臉色就十分難看。
“也不是,就宋成出事那日來了一次,警告下官不要對宋成動刑來著。”老頭實話實說著。
畢竟借的是溫安的勢。
溫安聞言,更驚訝了。
“她警告你 ?”
一個鄉下女人,哪來那么大的膽子敢和官府叫囂。
莫不是那女人腦子有病,轉而想到方才大街上,她滿口臟言,胡扯的那些話,更信了七八分。
老頭低眉順眼的將前因后果敘述了一遍,將宋薇的字字句句都重復了,只是溫安的臉色,卻越來越黑,最后幾乎陰沉如雨。
那女人,什么都知道,所以方才她在大街上的那些話,根本就是罵他的。
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溫安狠狠閉了閉眼睛,拳頭攥的發青。
“溫…溫世子 ?您沒事吧 ?”老頭見他臉色實在嚇人,戰戰兢兢問道。
“沒事,你不用理會那女人,宋成,一定得給我看好了,沒有我的吩咐,絕不能放人。”
“是,溫世子您就放心好了。”
……
溫安走時,幾乎是咬牙切齒,渾身的陰冷之氣,令人膽戰心驚。
吩咐車夫原路返回,他挑著車簾一直尋著那可惡的女人身影,只是一路找來,卻全無所獲。
“該死 !”他狠狠甩下車簾,依舊怒氣難平。
他出生便尊貴,還從無人敢如此辱罵戲弄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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