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你不仁我不義(捉蟲)
當然,送醫院就跟她沒關系了。這么多公家人呢為人民服務是掛在嘴邊的嗎關鍵時刻,就該領導出面主持大局。
像齊主任這樣的干部,這時候要還不展現風采,還有什么存在價值
周秋萍趕緊推著余成走∶"快走快走,沒你的事, 趕緊執行任務去。"
她的老天爺。
這人居然真抓著槍過來了。萬一擦槍走火, 那可是要出人命案的。
余成笑了,壓低聲音道∶"你當我傻呀,這槍里沒子彈。"
他又沒說要一槍崩了誰,你們自己看到槍要怎么想是你們自己的事。
周秋萍瞪了他一眼∶ "你就能耐吧。"
她都要被嚇瘋了。
她一路將人推到吉普車旁邊,瞧貝駕駛位上坐著的人,不由得驚訝∶"侯曉斌,你怎么也來了你不是在海城嗎"
侯曉斌笑出了一口白牙∶"過來開會,順帶掙錢。"
這回可算是給了他們準話。
去一趟東北,運過來的國庫券掙的利潤都歸他們項目。本來已經有聲音說要引進蘇聯的現成產品,現在有了錢, 他們就能繼續做測試,就能等飛機上天。
不過這些屬于機密,他不能告訴周秋萍,就只能沖對方笑∶"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周經理,你可是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
他還在上學的時候就跟進的項目呀,如果停下來,他會瘋掉的。
周秋萍估計涉及軍工的都是機密,自然不會打聽,只是笑∶"這回我可不陪你們過去,省得拖你們后腿。"
他們都全副武裝呢,據說出發前還進行了實彈訓練, 就是怕碰上搶匪。
余成有些擔心她∶"這女的來頭肯定不小,我估計她后面還會找麻煩。媽的,居然懷孕了。誰投在她肚子里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但凡她不是個孕婦,他一定會好好審訊她。
到底準指使她的看他們生意做得好,買賣攤子鋪的大,就想來截胡啊,想得美!
能動用工商局,那就是地方上的政府關系了。他們不和地方爭利已經夠(義了。還想把他們當軟柿子捏嗎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
周秋萍催他們趕緊走∶"別磨嘰了,到時候萬一家屬找過來,才叫麻煩呢。"
只要抓不到他們人,不管誰來她都不怕。
你們要找人,行啊,去部隊找,我絕不藏匿。
只要你們夠膽。
余成還是不放心,叮囑她∶"要有事別自己扛,千萬記得打電話。
當然電話不是打給他,而是打給他們領導。
周秋萍點頭∶"我有數,你們快走吧,別誤了火車。要是皮襖便宜的話就拿兩件,我感覺今年冬天會冷。"
余成塞了一包東西給她∶"烤雞,食堂剛做好的,還熱著呢,你拿回去吃。
周秋萍下意識地要推拒∶"你們自己帶路上吃。"
這一趟實在兵荒馬亂,否則她肯定得給他們準備點方便在路上吃的東西。
余成笑嘻嘻地關上窗戶∶"你吃吧,車上還有呢。""""
侯曉斌抗議∶"喂!剩下的那只是我的!"
"你剛才不還說大恩無以為報嗎一只雞你都舍不得"
吉普車開走了,周秋萍無奈搖頭,轉身回公安局家屬區。
周高氏心有余悸,捂著胸口道∶"嚇死我了,幸虧有小余在,不然還不曉得會怎樣呢。"
工商局她沒去過。鎮上學習班出來的人是什么模樣,她卻清清楚楚。
上過學習班的人,寧可頓頓吃山芋,也要賣了糧食去交錢。
周秋萍也驚魂未定,可嚇過頭了,她反而曉得餓了∶"先吃飯吧,吃過飯再說。"
塞點吃的進肚子,她才能踏實些。
洪奶奶原本就因為女婿的事憂心不已,現在看到周秋萍的遭遇,自覺不應該再留下來麻煩人家,趕緊開口告辭。
周秋萍去招呼她∶"一塊吃吧,吃過飯我也去醫院看看。看能不能找找熟人。"
80年代是典型的熟人社會。不管在什么地方,你要有熟人,就能享受諸多方便。沒熟人,啊,對不起,臉難看,事難辦,運氣不好就被晾著吧。
周秋萍在縣醫院當然沒熟人,可王老師有啊。縣醫院里的護士基本上都是衛校畢業的。王老師能幫忙打聲招呼的話,能省不少事。
洪奶奶感激不已∶"幸虧碰上你,不然我真是要暈頭了。"
她的外孫外孫女兒還小,一個上小學,一個上初中,能留在家里照顧好自己,就很不簡單了。縣城里,只剩下自己和小女兒在醫院跟機械廠之間來回奔波。
他們人生地不熟的,處處碰壁。這幾天的艱難就甭提了。
洪奶奶說著就紅眼眶∶"他們咋就這么欺負人呢明明是機械廠的拖拉機有問題,非要說是我們的錯。高師傅,你還是工程師呢,你作就不說個實話"
她一扭頭,才發現高進明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
反倒是唐老師還杵在原地,面色晦暗不明。
周秋萍笑著和她打了聲招呼∶"真謝謝你,要不是唐老師你開口,我早就被工商局拖走了。"
唐老師臉色鐵青,絲毫沒有被她的話安慰到。要不是自尊心撐著,她早就逃之夭天了。因為她沒臉見周秋萍。
她掙的錢,還給姓齊的買了條皮帶呢。這錢,相當于周秋萍白送她的。
她又不傻,當然明白周秋萍找她合伙,其實就是看中她的背景好,給自己請道護身符。
結果還護身符呢,她就是紙糊的。還是被她丈夫親手撕爛的。
齊明遠你個王八蛋,真tm不做人。為了討好上司,連脊梁骨都是斷的。
唐老師勉強扯扯嘴角,認真道∶"周老板,今天的事是我欠你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補償。"
周秋萍趕緊擺手∶"唐老師你客氣了,今天你已經幫了我大忙了,簡直就是救了我的命。我也不曉得我怎么就遭了人眼,人家要下死手對付我。"
唐老師張張嘴,想問她到底得罪了誰,居然是縣里打的招呼,要給她顏色瞧瞧。
看來還是財帛動人心,人家盯上她的生意了。
可話到嘴邊,她又怕交淺言深,只勉強擠出個笑模樣∶"那個,縣醫院我倒是有熟人。我姨父就在縣醫院工作。要不這樣的,一會兒咱們一塊去醫院,看能不能打聲招呼。"
周秋萍大喜過望∶"那可太好了,真是麻煩你了。要不一塊吃個飯銀耳湯配紅糖饅頭,挺香的。"
她又拎起手上的紙包,"還有只烤雞,還熱著。"
唐老師也沒來得及吃飯,這會兒索性不客氣∶"那趕緊吃吧,吃完就過去,下午我還有課。"
銀耳湯溫著,紅糖饅頭冷了,不過用熱水一熏,吃進嘴里還是甜津津的,再配上鮮嫩多汁的蜜汁烤雞,就很絕。
大家經過中午這般鬧騰,個個都饑腸轆轆,一人一碗湯,再配一個大饅頭,撕扯著烤雞吃進肚里也挺痛快。
唐老師有心修補自己跟周經理的關系,吃完飯就主動提起∶"走吧,早點過去病人少,還能說上話。"
周高氏也想去。但她今天上午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她還得去藕粉廠聯系收藕根的事。
最后是周秋萍、唐老師陪著洪奶奶去的醫院。
唐老師的姨父不僅僅是簡單的在醫院工作,而是縣醫院的外科主任兼副院長。
姨侄女兒過來打招呼,他還親自去病房看了洪奶奶的女婿,保證一定會盡力治療。隨便醫藥費有不趁手的地方,也可以慢慢籌。
副院長和家屬談病情,周秋萍在邊上悄悄跟唐老師打聽∶"今天那女的是誰呀我看她好像有恃無恐的樣子,到底是誰家的"
唐老師搖搖頭∶"我也不認識,不過我覺得她像是個保姆。"
周秋萍驚訝∶"看著不像啊,我看她挺嬌氣的。"
這時代上人家做保姆的,勤勞兩個字都要寫在臉上。尤其是手,哪有那么嬌嫩的
唐老師意味深長∶"那可說不定哦。有些小保姆就跟《紅樓夢》里的副小姐一樣,嬌氣的很。
周秋萍在腦海中轉了一圈,隱隱有了猜測,笑道∶"要是保姆日子都這么好過,大家肯定搶著當保姆。"
這事兒怎么看怎么古怪啊!
一般人家請保姆,要么找未婚的小姑娘,要么就是婆婆嬸嬸輩上了年紀的。將職業女性生育的風險成本降到最低。
誰會請個孕婦當保姆啊 到底誰伺候誰
唐老師下午還得回學校上課,打完招呼就要走。
周秋萍送她,行到急診大廳時,兩人迎頭撞上了齊主任。
齊主任一看周秋萍,就要拽住她;"哎呀,周經理,你可不能跑了。人家都這個樣子了,你不能不管。"
周秋萍冷笑∶ "我管什么跟我有什么關系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欺負老實人,欺負到這份上了我讓她來訛詐的你們公安局也看人下菜碟是吧前頭吆喝著要抓我的勁呢懷孕就能當成尚方寶劍,敲詐勒索也沒關系"
齊主任被她劈頭蓋臉一頓懟,面上頓時無光,下意識地強調∶"她畢竟是孕婦,你也是生了小孩的人,怎么能這樣講話呢現在她躺在病床上,都沒人照顧她。"
周秋萍呵呵,嚴重懷疑這人是怎么混到公安局辦公室主任位置上的。說話辦事簡直就是一團漿糊,難道是因為馬屁拍的特別響
唐老師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當初她要跟這人結婚時,她爹媽都不同意,說她肯定會后悔。
當時她犟著脖子說狠話,說自己絕不后悔。
結果過了10年,現在她悔得恨不得真有時光機器穿回去,抓住當時的自己,狠狠甩兩個耳光。
周秋萍還在戳她的肺管子∶"齊主任,你急什么呀她沒人照顧,不會找家屬嗎她懷孕了總不能是他自己一個人就懷上孕的吧她家屬還沒急呢,你跑到我這兒大喊大叫的,小心被人瞧見了,還以為你是家屬,你是孩子的爸爸呢。"
說著,她發出了咯咯的笑聲,"我這人不會講話,瞎講八道的,你是領導,可別跟我這個農村人一般見識。"
唐老師鼻孔里發出一聲重重的"哼",氣鼓鼓地走了。
話糙理不糙!
周秋萍真是說的一點兒也沒錯。
齊主任這會兒才意識到不對勁,趕緊追著妻子往外跑∶"你別聽她胡說,哎呀,你又不是不曉得她是哪個。"
周秋萍倒有心想追過去問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但她在醫院瞧見熟人了。
趙書香,機械廠的采購科科長,周良彬的秘密情人,腳踩小牛皮的皮鞋噠噠噠地往前走。
周秋萍有些奇怪,因為陶主任的病房并不在這個方向。
她下意識地跟過去,懷疑周良彬躲在醫院里。
他跳河潛逃,即便留下了一條小命,那起碼受涼發燒跑不了。
既然已經碰上了,周秋萍覺得自己不應該省幾塊錢的電話費,必須得一波舉報走起。
她跟在趙書香身后,醫院里人來人往,趙書香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身后還有條尾巴。
她大步流星地走進病區,猛地推開門。
周秋萍看了眼外面的標識,有些疑惑。
難不成周良彬為了躲避抓捕,居然藏身婦產科病房了其他病人能同意嗎
病房已經傳出了趙書香不耐煩的聲音∶"你怎么回事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病床上,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小芳委委屈屈∶"本來工商局的人都要帶她走了,結果來了大兵,人家有槍!工商局的人都嚇得不敢講話了,我有什么辦法那槍指著我呢,我嚇都嚇死了。趙科長,你不是說她家沒背景嗎沒背景人家能動槍啊。"
她哭哭啼啼地描述了一遍事情經過,重點講說對方有多囂張,她有多害怕。
趙書香也嚇了一跳。
周秋萍要真是什么部隊貿易公司的經理,自己當然不敢把主意打到她女兒頭上。
雖然自己跟部隊沒什么關系,也不指望走這個門路。但對方倘若是干部身份,那就足以被稱之為人了,能夠被她看在眼里的人,當然不好隨意擺布。
可她調查到的情況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啊。
戶,帶著兩個女兒,連
那個周秋萍就是地地道道的農民,而且還是被丈夫打出門的農民,個屁都不敢放。
這樣的人,居然是部隊貿易公司的經理
她要真有這能耐,她丈夫有膽子趕她出門不天天給她打洗腳水就不錯了。
生了兩個女兒又怎么樣女人的家庭地位取決于她的社會地位。
趙書香稍一沉吟,自己找到了答案。
軍隊經商是怎么做買賣的要么拿著槍押貨走私,要么拿著批條倒賣緊俏物資,干的都是皮包公司的活。
有資源有槍在手,哪個部隊貿易公司會跟小商販似的一只手表一只手表的做買賣,也不怕叫人笑掉大牙。
趙書香嗤笑∶"你可真是沒見過世面,人家三兩句話就能把你唬的團團轉。"
小芳心道,你見過的世面多,你怎么不自己去呀光會在后面裝腔作勢。
她半真半假地做出恐懼的模樣∶"我可不敢,人家有槍呢。我看他們兇的要死,反正我不去了。我看她厲害的很,肯定不愿意讓她女兒來咱家。"
病房的隔音效果差的要命,這倆人說話也沒刻意壓低聲音。
周秋萍站在門口就聽得一清二楚。
她倒吸一口涼氣。
她本以為經歷了陶麗芬陶主任叫人直接打進了搶救室,胡桂香被警察抓去了拘留所,周良彬又叫逼得跳了河潛逃等等這一系列狼狽之后,這幫人能夠看清事實,及時止損,不再瞎折騰。
看來還是她低估了人性的惡毒和惡心。
有的人啊,不把她打趴了跪在地上一輩子起不來,她永遠不會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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