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形勢比人強
部隊之前沒出租過防空洞, 也不知道應該收多少租金。
但這座城市不缺防空洞,好些防空洞重挖好之后就一直處于廢棄狀態。現在租出去,當然不能按照一般商鋪的價格, 可要按照單位宿舍一毛錢一平方好像也不合適。
周秋萍主動提出∶"那就五毛錢一平方吧。防空洞沒水也沒電的,改造起來要花不少錢。"
現在即便商鋪租金也不是很貴。她在深圳羅湖就問過店租,還算熱鬧的地段,35平方的復式商鋪,下面開店上面睡人的那種,月租金也不過60塊錢。
她這話一說,盧振軍十分不好意思,主動給砍了價∶"3毛吧,一平方米3毛錢,倉庫都比這里好低。
為了防止有人肆意進去大小便,防空洞鎖了門。
盧振軍問軍人俱樂部的負責人要了鑰匙,直接帶人過去看。
后者還翻出了當年的施工圖紙,按照紙上記載,這處防空洞面積為1000平方米,里面分5個大洞,當時各有用處,現在卻空空如也。
周秋萍跟進去,不由自主地點頭∶"難怪說防空洞冬暖夏涼,里面可比外面暖和多了。"
這五個大洞之間居然還有石門,隔音效果簡直了。其中最大的那個洞占地足有三百平方米,上面還掛著"作戰指揮部"的牌子,可見當初是真的做好了打仗的準備。
軍人俱樂部的負責人笑道∶"冬天也就一般,夏天你再過來才知道厲害呢。真涼快,三伏天都不會流一滴汗。"
防空洞極大極寬闊, 人打著手電筒走在里面,只覺得沒遮沒擋十分舒暢。
周秋萍走的虎虎生風,毫無畏懼。從頭找到尾之后,她就下定了決心∶"這兒我要了。
1000平方米,每個月300塊錢的租金,一年下來是3600,15年那就是54,000塊,呵,夠5位萬元戶了。
周秋萍不愿意耽擱,當天就簽了合同。
她上輩子做了那么長時間的生意,對這種租賃合同并不陌生。重點就是標明如果甲方要提前收回防空洞,那必須得按照時價進行賠償。
不是她不信任對方,而是在商言商,該說清楚的還是得說清楚。
盧振軍簽了字,又蓋上紅彤彤的公章,然后主動向周秋萍示好∶"要我們給你找人裝修嗎
周秋萍笑瞇瞇的∶"那就找張隊長吧。米瑞克就是他們裝修的,大家都說好呢。"
盧振軍暗自觀察了一回周秋萍,看對方表情自如,心中才暗自松下口氣。
他是珍惜才,看好自己昔日這位學生。雖然他搞不清楚卡拉ok房和一般的歌舞廳有什么區別,但周秋萍既往業績良好,他相信她也能把這門生意變成一只下金蛋的雞。
只可惜,這回的生意跟三產公司沒關系了。你都已經把人踢出去,讓她不要再插手之前負責的工作,你又不讓人去深圳,你還打算連生意都不叫人做嗎那也太霸道了,放在哪里都沒理。
盧振軍立刻拿起電話打給張國富,讓人過來一趟,商量卡拉ok房如何裝修。
于是這個大年初三,周秋萍過得可真充實。一直到天黑,她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
周高氏正忙著收拾東西,看到女兒累慘了的模樣,她忍不住抱怨∶"咱們馬上就去深圳了,你還管這么多干什么店里又不是真沒人。"
周秋萍跌坐在沙發上,久久沒吭聲。
周高氏收拾好一個大箱子之后,感覺不對勁,回頭問她∶"你干啥呢怎么瞅著像有事似的。
周秋萍伸頭看了眼正在電視機前跟著音樂又蹦又跳的女兒,伸手拍拍沙發,招呼阿媽∶"阿媽你坐,我有話跟你說。"
周高氏心里毛毛的∶"你咋了怪嚇人的。要不咱們先吃飯吧。"
周秋萍搖頭,慢慢地說了今天發生的事。
周高氏先聽的滿頭霧水,沒明白里面有什么門道。但她畢竟這么大年紀了,再細琢磨一回,就漸漸曬摸出味兒了。
她頓時火冒三丈∶"要臉嗎掙錢的買賣你做出來了,他們就翻臉不認人啊天底下都沒這樣的道理!"
周秋萍苦笑∶"在商言商,換成我處在他們的位置上,也差不多。"
尤其是國庫券這一塊,她是打了頭,但后面她真的也沒出力,屬于白躺掙錢的狀態。
周高氏氣得要命,狠狠地"呸"了一聲∶"他們這個樣子,做不成,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買賣要這么好做,天底下的人都發財了。走走走,趕明兒咱們就走,誰稀罕他們。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等去了深圳咱們掙更多的錢!"
周秋萍身手摟著阿媽的肩膀,輕輕拍她的后背∶"你別生氣,盧部長讓我留下來。
"呸!"周高氏本來就對盧家人一肚子火,現在更是連盧振軍都一并恨上了,"你要他賞口飯吃真看得起他自己!也不瞧瞧,到底是誰給誰掙錢!走走走,馬上就收東西,明天我們就走,受他們的窩囊氣!"
周秋萍摁住阿媽,搖頭道∶ "我答應他了。"
周高氏急了∶"你這丫頭怎么這么不爭氣怕他個啥咱們有手有腳,上哪兒找不到飯吃沒他們的時候,咱們就不掙錢了嗎"
周秋萍露出無奈的神色∶"阿媽,咱們得承認,沒他們的時候,咱們掙不到這么多錢。"
海關倉庫的關系是他們的,就連自己在深圳的熟人陳自強也是三產公司的人。他和他們鬧翻臉了,人家為什么還要給她臉誰不現實,誰不過日子。
在商場上,講義氣這種事簡直就是個笑話。
周高氏不服氣∶"那也夠我們花了,人活—輩子能花多少錢啊咱不稀罕他們的。"
周秋萍搖頭,認真地看著阿媽∶"我稀罕,我要更多的錢,越多越好。錢是人的膽,人是人的勢,沒錢,錢不夠的話,誰都能欺負我們。"
她要是個公主,她可以大方說自己不愛錢,嫌談錢俗氣。公主還需要花錢嗎可她是個鄉下窮丫(頭,無權無勢無背景,錢就是她的底氣。
周高氏瞬間鼻子酸了,眼睛也發熱∶"那也不能這么欺負人!"
周秋萍露出了笑容∶"其實也沒什么,這很正常,在商言商嘛。就是吧,以前我沒看好自己的定位,說是合作,卻把自己當成了他們的人。其實不是,一直都不是。他們的人每個月拿的都是固定工資,就說余成吧,他做的事比我少嗎不少,而且更危險。但他一個月才拿多少錢你知道他們分給我多少錢嗎"
周高氏還是憤憤不平∶"那也是你應得的。"
"6,000萬。"
老太太傻眼了,再也說不出應得的話。
媽呀,6,000萬,一天掙1萬塊錢,那也差不多要掙20年吧。
這這這,秋萍是去年9月份才跟他們合伙的呀,滿打滿算到現在,半年時間都不到。
周秋萍輕聲道∶"我說捐1,000萬給他們搞軍事科研。"
周高氏立刻強調∶"咋能只捐1,000萬呢 起碼得捐一半!"
錢太多了,她心慌。老話說天降橫財,橫是好詞嗎聽著就不好。
周秋萍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
像部隊這么大方的合作單位,她真是第一次見。干過餐飲業的人都知道,最難討的賬就是公家的賬。還有同行因為被白條逼到自殺的。
結果部隊居然不拖不欠,當初說好怎么分錢,現在就怎么分。
周高氏下定決心∶"捐了這錢,咱就走,他們也沒少掙錢,咱們不欠他們的。"
對,她們走得坦坦蕩蕩。
周秋萍抓住阿媽的手,認真地詢問對方∶"到了深圳,阿媽,你打算干什么呀"
周高氏愣住了,她想說自己再買10輛拖拉機,然后租給別人。可要怎么租,她根本就沒章法。
深圳太遠了,雖然她去玩過,但她感覺自己只是過客。
周秋萍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知道干什么。也許我可以跑服裝批發市場,專門給人挑衣服,然后發給他們賣。也許我可以找門路去弄打口磁帶,然后自己做這門買賣。但就跟盧振軍說的那樣,這些事情,在省城我也能做,起碼不是必須得去深圳。"
周高氏給她打氣∶"你咋對自己沒信心呢能做的生意多了,咱能做得比現在還好。
周秋萍苦笑∶"阿媽,我不是怕生意不好,我是擔心會鬧僵了。這事兒說實在的,他們從道理上來講沒問題,但的確不地道。盧部長已經感覺不自在了,如果這時候我堅持去深圳,在他看來就是在賭氣,我們的關系也就僵了。
周秋萍搖頭,聲音低沉∶"人是很復雜的動物。有的時候,人要覺得自己對不起對方,說不定還會狠狠踩對方一腳,好讓自己心安理得起來。當然,我不是說盧部長是這種人。而是,如果我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對方主動求上我,那我肯定愿意幫忙,然后就感覺自己補償了,心理上會舒服些。現在的情況就差不多。"
她苦笑道,"我也想為所欲為呀,想干啥就干啥。但掙錢不就這樣嗎天底下哪有輕松好掙錢又一點氣不受的好事呢比起被人指著鼻子罵,這又算得了什么"
周高氏憋屈死了∶"那我們還要被人當叫花子"
周秋萍認真地看著母親∶"這真不算什么。1978年,咱們國家領導人出訪日本,對日本商人說,請松下老先生和在座諸位幫忙。為了咱們國家早日實現現代化,為了國家的強大,一個大國的領導都能忍辱負重,放下一切。我又算什么呢對,我們現在去深圳發展,不管干點啥都不至于餓死。可要想腰纏萬貫,就要花更多的時間,吃更多的虧。何必呢我為什么不選擇更快的路"
就好像我們國家,即便不打開國門,就悶頭自己搞建設,也一樣能夠慢慢發展。
但世界不等人啊,你在踽踽前行時,人家已經邁開步子跑了。
作為重生者,她又能享受多久的紅利呢能借勢為什么不借勢在這里受氣,去了深圳她就能笑傲群雄嗎人生地不熟的,她要受的窩囊氣只會更多。說不定有命掙錢沒命花,沒背景的人手上錢多也風險大。偏偏她們一家又是女的,單身富婆,是搶匪心目中上好的肥肉。
跟這些比起來,些許憋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難道因為她認識盧振軍,和對方有交情,所以來自他家人的氣,她就分外受不得嗎
沒必要,大家的關系還沒到那一步。
周秋萍安慰阿媽∶"咱們又不跟他們住在一塊兒,平常不湊上去,800年都沒交集。再說了,衣錦還鄉的樂趣不就讓人好好看看我們過得有多風光嘛。行吧,這事我跟你說,就是讓你別多想。留在省城,你也能繼續干你的事業。咱們都好好掙錢。到時候,咱買大別墅搬出去,買小轎車,請司機請保鏢,想怎么花錢就怎么花錢。"
哪知道周高氏立刻頭搖的跟波浪鼓一樣,堅決不要請司機。
她這兩天聽新聞,就聽到了一件特別可怕的事。說香港有個老板的司機欠了一屁股賭債,就跟綁匪合伙,把老板給綁了。家里人都交了贖金,老板照樣被撕票了。
"人心隔肚皮。"老太太憂心忡忡,"誰知道咱們請到的是什么人還不如自己開車踏實。"
周秋萍腦洞大開,立刻撞掇阿媽∶"那你考個駕照唄,到時候咱買了車,咱們直接開車出去。
老太太瞬間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我哪里會開車我大字都不識幾個。"
"那就去上老年大學,好好學文化。兩件事一并弄起來,一個都不能放松。"
周高氏才不理她呢,這人就是見不得自己過輕松日子。她直接招呼兩個孫女兒∶"吃飯了,吃飯了,吃過飯再玩。"
周秋萍卻怔怔的,半晌才冒出一句∶"辮子在頭上和在心里也沒啥區別。"
周高氏滿頭霧水∶"啥辮子"
周秋萍拿碗筷,聲音平靜∶"沒什么。清朝遺老辜鴻銘到了民國還留著辮子,人家嘲笑他,他說我的辮子在頭上,諸君帽子在心中。"
周高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愈發迷糊∶"這是個啥"
周秋萍笑了笑∶"沒什么,不過是辮子一直都在。在哪兒也就無所謂了。
周高氏沒聽懂她的話,卻冒出了一句∶"對,就當她是小日本,看她耀武揚威到什么時候。
周秋萍一時間回不過神,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點點頭道∶"對,還是我們打敗了日本鬼子呢。"
第二天早上,周秋萍主動去找張國富。
這回裝修,還是延續他們之前的合作方式。周秋萍提供裝修要求,張國富的隊伍負責配合。4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我有幾個要強調的,第1條就是消防標準一定要達到。必須得有充足的逃生通道。萬一發生什么事,大家能夠趕緊跑出來。"
張國富一邊抽煙一邊點頭∶"這個我有數。"他帶著點小得意,"論起這個,咱們是真在行。
他又笑著打聽∶"你這卡拉ok房到底啥時候營業啊什么時候開始招人"
周秋萍心念微動,立刻笑著接話∶"現在就能招啊,怎么,你有合適的人選推薦嗎你啥時候給我裝修好了,我就什么時候開業。"
張國富端正了神色∶"那我跟你認真說了。我這邊有些兵要退伍了。他們老家在農村,退伍回去也不安排工作。留下來吧,你說現在工作多難找,哪有他們招工的機會。我就想吧,要是你這邊缺人,看他們能不能過去上班。"
周秋萍笑容滿面∶"當然可以。"
娛樂場所怕什么一怕生意不好,二怕有人鬧事。
如果店里的職員都是退伍兵,那么真打起來,自己這邊也好控制場面。
不過周秋萍有要求∶"咱干的是服務行業,過來上班的人,一個普通話要標準,如果口音太重,就不好跟客人溝通。另一個,個人形象有要求,長得太磕砂,那也不成。起碼得平頭正臉吧。"
張國富笑了∶"好歹也是征兵征上來的,能磕摻到哪兒去"
招工的事說好了,兩人又開始討論卡拉ok房的裝修。周秋萍打算大包中包小包都裝出來。
按照他描述的情況,張國富預計小包廂差不多要8~9個平方,最多接待6人。中包的話,要15平方米左右,差不多8~12個人能坐下。大包的面積就大了,25個平方的話,坐20個人也行。
這樣算下來,1000平方米的防空洞,除了大廳之外,留4個大包,12個中包,再來30個小包。
張國富奇怪∶"怎么不多弄些這一片你起碼能弄四五個包廂。"
周秋萍搖頭∶"這邊我想弄自助餐,擺些點心水果,到時候想吃的話,自己取用。
她知道ktv里的果盤是大頭收入,一份果盤就要好幾十塊錢。
她當年和朋友去唱ktv的時候,他們經常自己帶上飲料和水果進去,好歹能夠省些錢。
其實搞自助水果飲料的成本也不高,積少成多,還能刺激更多人消費。
她準備搞點餐和自助兩種模式,暫定準備的都是冷餐。
張國富樂了∶"那你是不是還得準備請大師傅呀。"
周秋萍一本正經地點頭∶"要么不搞,要么就往好里搞。
就是捐出一半的錢,她現在也是千萬富翁,有膽量,有底氣造。
她承受得起試錯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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