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duì)伍中，竟還有人舉著牌子。
  余管家一番細(xì)問，才知什么定安公府，李達(dá)將軍府，信凌平陽君，天策關(guān)內(nèi)侯……數(shù)十戶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全上門求親，求娶安陽公主。
  余小喬見此陣仗，突然想起那句臺(tái)詞：我有錢有身材，追我的人，從這里排到法國……
  余小喬丹唇淺開，玩味一笑。
  “余府二小姐三年前就同我定下婚約，你們這是干什么？”安煜站在一高凳上，沖著長龍喊道。
  “得了吧！早聽說了，余大小姐親自帶人去你安府退的婚！”
  “就是就是，下去吧！”
  “什么？是我退……”一句話沒說完，安煜緊捂住嘴。
  見二太太出來，忙小跑過來，躬身諂媚，“余夫人，您大人不記小婿過，原諒小婿吧！”
  二太太抬抬眼皮，“呸”！淬了口茶。
  “哎呦呦，我當(dāng)誰呢？安國公府安世子啊！”余小喬朗聲道。
  安煜全無往日傲慢，臉上堆滿笑，“是是……大姨子威武！”
  “我是威武，可你不行啊！”余小喬嗤之以鼻。
  冬日嚴(yán)寒，安煜竟冒一頭冷汗，舌頭打結(jié)道：“我不行，不行，不……我……當(dāng)然行！”
  “臉皮比城墻都厚，就不用這么大陣仗炫耀了，厚顏無恥還昭告天下！”
  余小喬雙手抱胸，繼續(xù)笑道。
  “看到?jīng)]？我妹有顏、有份兒、有才華，求娶我妹的人，從這排到皓京城口。腦子進(jìn)水，才會(huì)看上你這死魚爛蝦！哼！”
  “之前是我眼拙，未見楚婉璞玉之美，錯(cuò)失良緣，追悔莫及，望相府給安國公府彌補(bǔ)之機(jī)！”安煜不放棄道。
  二太太掃了他一眼，冷哼喊，“余管家喊人，趕狗！”
  “快走，快走！”眾人轟喊。
  ……
  余小喬望著紙上字，搖頭道：“捺——力度不夠。”
  她執(zhí)筆又寫一“人”，緩緩道：“‘人’字，一撇一捺，簡單兩筆。一筆成長，一筆衰老；一筆順境，一筆逆境；一筆朋友，一筆對(duì)手。看似最簡，實(shí)則艱難。”
  “姐姐，你也難嗎？”余小墨似懂非懂，問道。
  余小喬笑笑，道：“難啊！無人不難！不難——不是人生！小墨，加油呦！姐姐相信，你定能學(xué)好！”
  “明日就進(jìn)宮？一連幾日不見姐姐，會(huì)想念的！”余小墨深深點(diǎn)頭。
  余小喬撫了撫余小墨的頭，笑道：“想我就寫信，正好看看你的學(xué)問。”
  余小墨點(diǎn)頭，“嗯”了一聲。
  次日，上清齋。
  雖在宮內(nèi)，卻遠(yuǎn)離前朝與后宮，是一方獨(dú)立天地。
  吃住均在這里，學(xué)習(xí)十日，休息兩日。
  各國皇子公主，及各位宮外伴讀，都住在這里。
  上課在上清齋中的嵐正殿。
  宮中規(guī)矩，皇子讀書都是天不亮就起來。
  但念及公主和各府小姐居多，便放寬許多，每日卯初上課。
  共請了六位先生。
  一天兩堂課，上午一堂，下午一堂。
  課程是各國商議所定，有史、書、數(shù)、律、樂、射。
  東方欲曙，紫禁城中飄著濃重霧氣，殿宇只在霧氣中，伸出一角高啄的檐牙。
  嵐正殿中，負(fù)責(zé)伺候的宮人們，早將每一張書案都收拾整齊。
  從前到后，三排三列，共九張書案，每張坐兩人。
  唯有李墨塵，一人一桌。
  第一排：李承乾（大新太子）、祁天逸（齊國二皇子）、代子姍（燕國公主）、肖青黛（肖太傅之女）、李凌姬（大新和碩公主）、余楚婉。
  第二排：方芷翎（欽天監(jiān)方府）、褚采薇（戶部尚書褚府）、安煜、代子寒（燕國皇子）、余小喬、鳳紫蘇（北疆公主）。
  第三排：葉清源（沁國王子）、李墨塵（大新二皇子）、穆青陽、姒文命、李凌琰。
  余小喬和鳳紫蘇分到一起，位于第二排靠右挨窗。
  見后面是李凌琰和姒文命，頓時(shí)有了學(xué)生時(shí)代的快活。
  可抬頭望見先生，竟是——肖太傅！
  著藏青長袍，十分精瘦，面帶刻薄，酸腐夫子卻透著一股戾氣。
  余小喬心中一顫，唉嘆：冤家路窄，肖璋他爹？！兒子老子齊上陣！
  讓暴風(fēng)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肖太傅輕捋全白胡須，冷聲道：“課堂上，只有學(xué)生，沒有皇子公主、世子王爺，諸位當(dāng)以姓名相稱。今日第一堂課，主要看看大家的基礎(chǔ)。”
  “五口之家，外種一樹，打一字。”肖太傅肅聲問。
  太子起身，揚(yáng)著脖頸回道：“梧，梧桐樹的梧！”
  “好，坐下。”肖太傅平靜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后兩句是？”肖太傅抬頭望望眾人，目光掃過余小喬，停到鳳紫蘇身上，“請鳳紫蘇作答。”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暗啞艱澀的聲音，出自鳳紫蘇薄唇，結(jié)結(jié)巴巴。
  眾人不禁錯(cuò)愕，哄堂大笑。
  肖太傅眉頭微挑，輕咳兩聲，“好，請坐。”
  余小喬撫了下她胳膊，眼神詢問她可好，鳳紫蘇淺笑點(diǎn)頭，示意很好。
  “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二十五頭，下有六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肖太傅幽幽問道。
  雞兔同籠，奧數(shù)！
  眾人奮筆疾書，開始算。
  “余楚婉，才華橫溢，定能回答，請！”肖太傅沖著余楚婉，笑問。
  笑里藏刀！
  余楚婉起身時(shí)，還在紙上算算劃劃，小臉漲得通紅，“回……太傅，尚……未算出。”
  身旁的李凌姬，神情游離，似算非算，似畫非畫。
  肖太傅不易察覺地抽了抽唇角，緩緩道：“奧，竟是花架子，不過如此！”
  目光掃到余小喬，問道：“余小喬，所有人都動(dòng)筆，你為何不算？全然不會(huì)？”
  “回太傅，楚婉未算出，因未學(xué)。但，題實(shí)在簡單，不必紙算，心算即可。”余小喬起身，平靜回話。
  肖太傅唇角明顯地撇了撇，冷聲道：“倒聽說你有些才學(xué)，可牛皮不是這么吹的，閃到舌頭就不好了！”
  “十八只雞，七只兔，可對(duì)？”余小喬笑回。
  肖太傅瞬間打臉，眉眼有些僵，“嗯”了聲，又問：“一百饅頭一百僧，大僧三個(gè)更無爭。小僧三人分一個(gè)，大小和尚各幾丁？”
  余小喬淡淡一笑，“大和尚二十五，小和尚七十五。”
  眾人齊望向余小喬，眼神中竟是欣羨！
  鳳紫蘇也悄悄給她豎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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