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已經不行了，你父王救我時就說過，石頭心一旦碎了，再無力回天。鳳慕晟恨急了我……”昆雅眼瞅著只有出氣、沒有進氣，聲音微弱。
  小靈子頭回沒聽話，陪師父度過了生命最后幾日。
  老木并非自己回來的，而是小靈子將它送進王宮的。
  它有段日子沒說話，這會子吃飽喝足就成了話癆，喋喋不休……子孫中倒有幾個像樣的，說得越發興奮。
  余小喬望著它，眼睛卻并未聚焦，問道：“見過紫蘇姐姐嗎？”
  之前，南宮遙無意提過一嘴，說鳳慕晟死了，鳳紫蘇不知所蹤。
  老木瞥了眼陷入沉思的余小喬，輕輕搖了搖頭，擺著小尾巴走了。
  余小墨自被叫走，直到晚上才回。尚幼的身軀，肩扛沉甸甸的北疆，幾日功夫，原就少年老成的小臉上，已增添幾分疲倦。
  是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
  林山別苑的他，絕望漠然，全無一絲生氣。
  隨余小喬回到相府后，臉上漸漸有了溫度與表情，會和楚霄打鬧，會不愛學習，醉心巫術功夫……
  開始像個孩子，像個活生生的人。
  可現在，依舊稚嫩的臉龐，掛上了沉重與倦乏。
  是……李凌琰與姒文命偶爾藏不住，才會跑出來的神情。
  余小喬遞與余小墨一杯蜂蜜水，輕輕撫著他的頭，“累嗎？”
  余小墨松了松巫王袍子的束帶，旋即解開，扔至椅子扶手上，撒嬌般地拉過余小喬的手，將頭埋進她的手里。
  “姐姐，我——后悔了，我想楚霄，想咱姿容堂的伙計……想回家了！”
  余小喬抽了下鼻子，“相府永遠是你的家……永遠！待北疆局勢平穩，你自然可以回去看看……”
  “姐姐，日后不在你身邊，我不放心……相爺看似風光，卻暗流涌動。相府日后如何，也不得而知。李凌琰與李墨塵的皇位之爭，箭在弦上……姒姐夫很好，可這般復雜境遇下，他能護好你嗎？我不放心……”
  余小墨輕聲說著，像在自言自語。
  余小喬抬手劃過眼角，幾聲輕笑傳來，“我們家小墨做了北疆的王，就是不一樣啦！長大了，也成熟了……說話儼然是個大人……”
  余小喬話未說完，聲音突然哽咽，稍緩了緩繼續，“鳳紫蘇算是你的親堂姐，你打算如何待她？”
  “姐姐，你常教導我一人做事一人擔。鳳慕晟已死，一切都過去了。紫蘇姐姐也是受害者，我會尋到她，允她繼續做北疆公主。但，若……”
  余小墨抬頭望著余小喬，眼中閃過堅定與狠辣，“若她想為鳳慕晟報仇，我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我想……她不會。”余小喬唇角揚起一絲弧度，似笑非笑。
  余小墨扶著余小喬躺下，“姐姐，你睡吧！劍傷剛恢復，身子還得小心將養著。我……回宮休息。”
  余小墨出屋，在院外站了許久才離開。
  他心中清楚，姐姐待不了幾日了。
  姒文命與李凌琰在做離開前的收尾工作，梳理北疆朝堂，對鳳慕晟的死忠的拔去，中間力量從中斡旋，輔助培養當年效忠老巫王的一些勢力……
  如曼在其中發揮了巨大作用，不過眼瞅著他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這段時間經常偷偷咳血。
  “小喬，如曼的毒……你有辦法嗎？”姒文命見過幾次，也試了很多法子，甚至讓小墨用羅剎環戒也試了，可……
  余小喬瞥了眼角落中的老木，細細打探如曼的情況，看著老木一臉神傷，“文命，我試試……只是別抱太大希望。”
  姒文命走時，也瞥了眼老木。
  “如曼的毒，我研究過……無法根治。只能慢慢調理，活一天賺一天。”老木自角落走出，搖擺身子，踱著步子。
  余小喬突地想到什么，“楚婉的蠱？”
  “不用擔心，你的血破了蠱……只是奇怪……”
  余小喬“哦”地吐了口氣，聽他說奇怪，不禁道：“嗯？怎么奇怪？”
  “楚婉的蠱變了，不是之前的。我猜測，之前那個蠱不知被誰解了，結果被李墨塵發現，因此臨時又種了一個……不過倉促，所以威力大打折扣，你的血就可徹底解了。”
  余小喬眉心重重蹙起，“鳳慕晟壽辰那日，鳳姐姐臉色蒼白……莫非是她？”
  “也許吧！”老木應道。
  余小喬淡淡道，“希望楚婉回去一路平安！”
  “有葉清源護著，放心！”老木喝了口碗中酒，象征性地安慰著。
  余小喬長吁一口氣，“葉清源？”
  “葉清源！快點過來！”
  余楚婉原想等余小喬回來再返回皓京，奈何使臣返程有規定，只得邊往回走，邊等姐姐的消息。
  為了讓余楚婉踏實，葉清源便同行，以便隨時收到消息告訴她。
  李墨塵原本與他們一路，后突然收到宮中消息，換車為馬，先行回宮。
  昨日，葉清源將余小喬安然返回的消息，告訴余楚婉，她整個人放松不少，此時正坐在河邊，望著翩翩起舞的幾只蝴蝶，喊著葉清源。
  他不愿意地應道，“余二小姐，蝴蝶而已，一驚一乍的……真受不了你！”
  余楚婉卻似未聽到埋怨，仍舊心情大好地喚著他。
  葉清源嘴上不屑，卻未停下腳步，幾步就走了過來，不時還伸手捉上一只。
  余楚婉興奮地湊過來，看著緊閉的手心，緩緩張開……一只深藍色花紋的小蝴蝶，晃悠悠飛走。
  “啊！飛走了！”余楚婉喊道，目光隨著蝶子追去。
  葉清源不禁望著她，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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