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鐵槍刺出的位置極其隱蔽，必須得推開門之后，露出那點門縫。

墓主人或者這個機關的設計者，對人性的拿捏很好。推開門之后，本就是我們心里最放松的時候。

突然給我們來這么一下，確實很難反應過來。

不過，再精妙的機關，也還是抵不過時間的大浪淘沙。

看上去氣勢洶洶的長槍，真落在我身上，只是扎出了一個一厘米左右的小洞。

正好扎在我胸口正中間。

“老李，你沒事吧？”

胖子被我一推之后，同樣看清楚那根鐵槍的模樣，連忙撲上來，一手抓住鐵槍，一邊問我咋樣。

我本來肋骨骨裂就疼得不行，被這鐵槍一扎。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半天沒能說出話。

緩了很久，才擺擺手，告訴胖子我沒啥事。

鐵槍上已經包裹了厚厚的鐵銹。槍頭已經變成了一個圓弧狀，如果再尖點兒，我可能就沒這么命好了。

因為這禍是胖子闖的。所以胖子十分自責，一直在我邊上跟我道歉。

下地最怕外行就是這個原因。

誰都不能保證下一步能從四面八方射出來什么要命的玩意兒。

“行了，又沒死。”

我又喘了會氣，感覺到肋骨的疼痛慢慢消退。才對著胖子開口。

從這根鐵槍開始，胖子再沒走過我前面。

門縫里頭一共有三個黑色的孔洞。鐵槍是從最中間這個伸出來的。

另外兩個半點動靜也沒有，可能機關已經被朽爛了。

從上到下，分別對著我腦袋，胸口以及子孫廟。

看得我滿腦子冷汗。

如果三根都扎出來，我得吃大苦頭。

我心里一直念叨“祖宗保佑。”

徹底推開墓門之后，我們就正式進入了第一個耳室。

罐子，很多很多的陶罐子。

大概就一米來高，把耳室里頭塞得滿滿登登。

“腌咸菜？”

胖子站在我身后，探出腦袋看了看，疑惑的問到。

“你是不是傻？你在墓室里頭腌咸菜？給鬼吃？”

我說完這話之后，立馬就感覺不對，特娘的，我和胖子好像之前真遇上了只小鬼。

入夜不說鬼。不見人喊魂。

這是打小我爺跟我說的話。

說是冥冥之中吧，人開口說鬼字，是真能喚來鬼的。所以小時候，我晚上是不能吹口哨，開口說鬼字的。至于是不是我爺嚇我，我就不知道了。

反應過來之后，我感覺背上涼涼的。

立馬真心實意的對著四周鞠躬道歉。

那種背上涼涼的感覺才消失。

我和胖子打好手電才看見。

那些陶罐周圍，有很多人骨。腿骨和臂骨散落一地。在手電下反射著灰白的顏色。

“咕咚”

我清楚聽見胖子吞口水的聲音。

“老李，這是什么說法？”

胖子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滲人場景，還算鎮定的問道。

我大著膽子向身邊最近的陶罐走去。

小心避開地上散落的人骨。看著骨頭，我覺著有些不對勁。

太小了。

并且上頭有很多細小的孔洞，跟被蟲子蛀了的樹干似的。

人骨，因為里頭的鈣質原因，是很難腐爛的。

我下過的墓里，即使衣服啥的朽爛了，皮肉不見了的尸體，骨頭還是會好好的擺在棺材里。

結合骨頭的大小。

一個特讓人頭皮發緊的答案出現在我心里。

這些陶罐里頭，全是小孩的骨頭。

滿耳室的奇怪陶罐得放多少小孩？天知道那活了167歲的老東西是個什么邪門貨色。

我小心的探過頭，從陶罐頂看下去。

里頭的模樣驗證了我的說法。

一顆小小的骷髏頭，在陶罐底部，在燈光下，直直的看著我。

仔細看陶罐，這些陶罐的模樣很奇怪。

陶罐上有著十分對稱的四個圓孔。

我摸了摸，上頭被打磨的十分光滑，應該是人為的。

當時我正想著這到底什么玩意的時候。

地上散落的臂骨突然讓我腦子里頭多了個答案。

娘希匹，這墓主人，真特娘不是人吧！

人甕！

脫胎于先秦方士的一個墓葬法門。最先在廣西發掘過一個先秦的古墓里頭遇到。

按方士的說法，人是天下靈長。特別是小孩。先天之氣特足。

用小孩的先天靈氣可以送自己上天成仙。

不過這東西實在是太造孽了。秦代之后，就很少能在古墓里頭見到人甕了。

沒想到在這個三相佛教眾的墓里頭，能見到這玩意兒。

把小孩養在陶罐里，四肢放進在罐壁開好的孔洞。

小孩是站不起來的。只能攤開四肢，坐在陶罐里頭，吃喝拉撒。

這些人一般是打小就養著。專門就是為了殉葬用的。

等到墓主人離世之后。

立馬放進墓里，剁下四肢。

任由血液灌進陶罐。血干而死。這樣先天氣會保留在陶罐里頭。護佑墓主人成仙。

我不知道這些小孩當時得遭多大罪。

只感覺心里頭一股火騰的就燒了起來。憋得胸口生疼。

那些陶罐，我大概數了數，耳室里頭至少得有三十個的模樣。

胖子聽完我解釋。

同樣氣得不行。

我兩是在新時代長大的，雖說做的活計不好，但是我們對于這種殘忍的墓葬儀式，打心眼里頭反感。

胖子抄起槍托，對著陶罐就砸了下去。

“咣當。”

陶罐化作一地碎片。

我沒來得及阻止，看著胖子那模樣，心里頭火氣又旺。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學著胖子的模樣，抄起槍托，把耳室里的陶罐給敲了個稀巴爛。

把地上的人骨歸攏歸攏，我兩也實在分不清楚哪些是哪些了。

索性歸在一堆。拿紅土埋上。

我剛轉頭想讓胖子去開下一個耳室。

就看見胖子身后，升起一張鬼臉。

小孩模樣，還是那漆黑的眼珠子。

搭在胖子肩膀上，嘴角拉成一個奇怪的微笑，正看著我。

麻麻的吻，漆黑的墓室里頭，突然在胖子身后看見這么個玩意。

我只感覺自己尿都出來了。

不過，只是一瞬間，那鬼臉就消失不見了。

因為消失的速度太快，我揉了揉眼睛。以為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但是，墓室里頭，四處響起的腳步，讓我和胖子的身體，瞬間僵直在原地。

那些聲音實在是太滲人了。

就像有人光腳在地板上跳舞似的。

“嘻嘻”

“嘻嘻”

幾聲輕輕的笑聲，就像冬天冷水一樣，把我和胖子澆了個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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