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在老家待過一段時間。

那時候是六十年代中期。

很多獵戶在春忙的時候都會上山。

一是圍野豬，保護莊家。

二是那時候剛好化雪之后，家里頭也沒存糧，上山打點東西補補膘。

這事政府明面上是不答應的。

但是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我們家那邊獵戶里頭老是傳著一句話。

“一豬，二熊，三老虎。”

這句話說的就是獵戶遇上最難搞定的動物。

我家鄰居，也是個獵戶。

和我爺一樣年歲。

這人單身了一輩子，老光棍。

最喜歡干的事就是白天拿桿獵槍上山。

晚上回來的時候，總能帶點野味下來。

即使野味都被分給我們這群小屁孩。

但是我們依舊很怕他。

因為這人的右半邊臉，只剩下一層鮮紅的肉皮貼在骨頭上。

從右邊看的時候，這人腦袋就跟個骷髏頭似的。

我爺說起來的時候，就說這人挺可惜的。

之前年輕的時候模樣挺好，十里八鄉到處都是說媒的。

從我爺嘴里，知道了這人臉是咋回事。

被熊舔的。

在樹林子里頭，最怕的不是野豬，其實是熊。

熊這玩意，你看著它蠢不拉幾，跟個豬站起來似的。

但是其實老獵戶都知道，熊聰明的很。

是一個很有耐心的獵手。

在樹林子里頭，要是見到有人遠遠的  向你招手。

一定不能隨便開口答應。

那玩意不是人，是熊。

熊站起來，靠在樹干后頭，小心的藏好身子。只留下爪子在空中揮舞。

熊很聰明，這動作是在村里頭人那學來的。

跟人打招呼似的。

不明所以得人，看著有人跟他打招呼。

一旦回應了，那招手就越來越快。

像喊人救命似的。

等這人靠近了去看。

人就沒得跑了。

熊的速度很快。

一把抱住，那歲數大點的熊，舌頭上都是點倒刺。

裝死都沒用。

那舌頭往臉上一刮，跟刮刀似的。

一層肉就沒了。

有些裝死的人，被這么一舔，疼得受不了，沒忍住叫出聲，死定了。

所以老獵戶都說，要是被熊追，千萬別躺地上裝死。

找樹爬。

還得那種大樹。

我只是看了一眼頭頂上揮過去的黑色爪子，就知道，我背后那頭腥臭無比的畜生是頭熊。

雖說我福至心靈的這么一矮身子，躲過了熊爪。

但是我也一個沒站穩，摔在了落葉上頭。

這頭熊，我覺得應該跟上我很久了。

熊是有耐心的動物。

人類的體型在動物界是很大的。

如果不是餓極了，像老虎，熊，獅子這種，很少會把人當做獵物的。

有這么會功夫，那些小點的動物都不知道抓了多少了。

我當時摔在草地上，仰面看著這頭熊的模樣。

真特娘像個人啊。

難怪東北那的獵戶喜歡叫人熊。

直立而起的黑熊，和一個胖子站起來沒啥區別。

猩紅的舌頭吐出來老長。

前肢高高舉起。猛的向下一拍。

我覺得我死定了。

當時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死定了。

那一爪子下來，即使沒當場死。也得被這爪子拍得動不了。

接下來就是看著自己被一點點活吃咯。

萬幸的是。

熊的咆哮聲，將同樣在樹林子里找我的六爺他們三給引了過來。

“砰”

一團炸開的血霧從黑熊胸口  爆了出來。

軍用級手槍的威力和那些手工坊里頭搓出來的，真叫一個天差地別。

黑熊的胸口那，肉都炸開了個拳頭大的大洞。

就這。那熊都沒死。

眼睛里頭透著跟人似的不可置信。

對著身后猛的一轉。

然后大吼了一聲。

吃痛之下，黑熊也顧不上躺在地上的我了。

回過頭去，速度極快的對著胖子和六爺沖了過去。

胖子舉著手槍。一邊不要命的開槍。一邊大喊。

“沖老子來了！”

那些子彈打在黑熊身上，除了一團團血霧，半點都沒延緩黑熊的速度。

六爺猛的一推胖子。

兩人分開頭，向著各自的身后跑得飛快。

熊這東西到底還是畜生。

腦子轉的沒身子快。

居然在原地猶豫了會。

似乎在考慮什么。

然后不管不顧的沖著胖子那邊跑過去。

“愣著干嘛？”

我對著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六爺吼道。

立馬起身向著胖子方向追了過去。

六爺也立馬反應過來。

速度比我還快。

跟陣風似的追著熊。

手里的槍就沒停過。

一時間，樹林里頭的槍聲，和胖子的罵娘聲，黑熊的怒吼聲混成一堆。

六爺的槍法不算好。

打了幾槍都被樹給擋住了。

干脆從左邊腋窩里頭的刀鞘里，把匕首給抽了出來。

速度比之前還要快。

這練家子和我們到底不一樣。

猛的撲倒了黑熊背后。

高高舉起匕首，插到了黑熊背上。

依靠自身力氣，我眼看著黑熊背后被打開一道平滑的肉槽。

也許是太鋒利的緣故，過了一秒之后。

黑熊背后的那道肉槽里頭才噴出大量的鮮血。

吃痛不已的黑熊，直起身子，向后一拍。

但是卻被六爺滾地葫蘆似的躲了過去。

“低頭。”

我身子還沒停穩。

就聽到身后李歡歡的聲音響起。

然后就是一顆子彈貼著我頭皮飛了過去。

正好打在了黑熊的咽喉那兒。

巨大的沖擊力，在黑熊脖子炸開了一朵老大的血花。

黑熊搖搖晃晃的踉蹌了一下。

巨大的身軀無力的摔在地上。

眼看著黑熊不動了。

跑出去老遠的胖子，才從樹干后頭露頭。

“死干凈了？”

不敢相信的超我們開口。

“別過去!”

我對著想靠近的李歡歡吼了一聲。

熊這東西比人會裝死。

我從六爺手里拿過手槍。

瞄準了黑熊腦袋，扣了四五次扳機。

直到那熊腦袋跟個爛豆腐似的，才真正送了口氣。

“你兩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李歡歡收起手槍，有些惱怒的朝我開口。

這特娘讓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你以為老子想？合著暈在樹林子里的不是你？”

我剛從熊口里頭死里逃生，當時的口氣也不好。立馬回懟了回去。

李歡歡氣鼓鼓的轉頭。

“老李，你過了奧。這娘們可是快把山都翻了個遍了。”

快步走到我身后的胖子拉了拉我的衣袖，小聲對我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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