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人的一生,不就是尋找合適的避風港嗎?
對于女人來說,避風港可以不是婚姻,但必須是獨立自我的人格。
芙韻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獨立自主,但是受欺負絕對不能忍著。
窗戶刺眼的陽光照進房間,芙韻醒過來,沒有沉重的壓迫感,不用上工,不用看到不喜歡的人。
芙韻伸個懶腰,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愈發輕松。
廚房里已經盛好大碗裝的粥,這是三娘的習慣。中午干活累了,回來可以直接喝碗涼爽的粥。
芙韻看著桌上滿滿當當的粥碗,配上三叔做的蘿卜干,眼眶紅了。
在自己家,起床遲了也可以吃好,在婆家,直接被拒之門外。
三叔三娘也不寵孩子,但是基本任務平均分配。屬于你的活,沒有人會幫你分擔,但是只要你干完自己的活,剩下時間自由支配。四姐妹中,芙韻不是干活最勤快的,但也是不落于人后。
最有趣的就是二姐蕓韻,總是想偷懶,又愛打扮。每次總是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淚自己摸黑干完農活,小時候大家總是互相針對的樣子,其實彼此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反而各自優秀。
芙韻端著碗,眼淚一直往下掉。心里想著真丟人,還好沒人看見。
吃完早飯,芙韻拿著大水杯去田里送水。
這個時候,三叔三娘都是在干農活,其他的都是去上學或者工作了。
芙韻送水過去的時候,三叔三娘干活風生水起,三叔抽著煙鏟著小坑,三娘彎著腰往里塞種子。芙韻在旁邊拔一拔雜草,清理一下溝渠的垃圾。
三娘憋不住問芙韻回來的原因。芙韻心平生氣地講起回門后遭遇的一切。三娘一頓咒罵薛家人,這些殺千刀的,真當我們家沒人了是吧。不把人當人看,就他們高人一等。三娘恨不得把薛斐顯叫過來痛打一頓。
三叔沒說什么,只是問她怎么打算。
芙韻知道自己肯定還要回去的,但是心里也不是很樂意回去,所以只說不知道。
三娘是急性子,但是主意也大。“是他們家理虧,我們家沒錯。沒見過哪家是弟弟位置比哥哥高的,怎么不叫他們塞進他娘的肚子里,重新生一遍,我們就讓他們當大。真是沒天理。”
三叔比較冷靜,可以難掩憤怒。“這幾天先住著,看那邊什么打算。證都領了,也要看看他們要不要這張臉。明天我就去找容三姑要說法。”
芙韻只覺得痛快,更加肯定自己沒做錯。
任何時候,當斷則斷,不能任人宰割。
第二天三叔和芙韻騎著自行車來到鎮上,三叔自己去找容三姑,芙韻抓緊時間去郵局給桂姐寄信并把錢寄過去,報了平安也留了兩處地址。做好這些,芙韻總算心安了,畢竟這也是她們的辛苦錢。
容三姑聽了三叔的話也覺得沒臉,趕忙過去薛家問情況。結果兩天過去了,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
三娘按捺不住就要上門要說法,三叔抽著煙坐在門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大姐找芙韻說話,平時大姐忙著學校飯堂的煮菜工作,也要忙著學英語。雖然性格專斷□□,但是對于弟弟妹妹,她是很呵護的。
“我估摸著明天就是最后期限,現在他們沒來,那我們就要上門的。我們占理,但你還是要回去。以后受欺負了,就用我們樟湖話罵回去,誰也聽不懂誰,我就不信他們敢打死你。最重要是,你這次回去,得要說法!”
芙韻自然不會弱下來,但是孤立無援,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至少被迫回去已經是事實,必須得明確之后該怎么定好自己的位置。
第三天中午,芙韻一家正在吃飯,容三姑和老五娘、薛斐顯一同登門。薛斐顯手上提著水果,情形跟相親那天一樣,但是態度已經截然不同。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老五娘一來就賠不是,說讓芙韻受委屈了。
三叔也不吃這套,“三姑爺就沒有話要說嗎?”
薛斐顯依舊是唯唯諾諾的模樣,他不會說樟湖話,也必須標明態度。
“我做錯了,沒有保護好她。芙韻,三叔,對不起。”蒼白又無力。
芙韻早已不抱希望,但也不想言語。
“我這兒子嘴笨,但是對媳婦是用心的。這次純屬是沒說清楚,導致芙韻跑了,工作也丟了,這不,我已經讓他弟汴顯頂上了。就等著芙韻安心和我們回家。”老五娘一如既往能說會道。
三娘冷笑一聲:“那我還得謝謝你們給芙韻找了份好工作,鍛煉她對吧。這工作得有工資,聽說是給你好兒子薛昂顯拿著,你們家是小的騎大的,隨便尿是吧。”
老五娘的臉一時掛不住,但也沒反駁。“那顯比較精通管賬,我們家都是很名主的,當時家里兩位大哥也好,弟弟們也好,都是贊同顯當家的。”
“我對你們家的破事不感興趣,但是讓我們家受委屈了就是不行。”三娘才不理這些客套推托之詞。
容三姑打圓場:“我們讓他們夫妻倆好好聊聊,我們親家也在這邊好好說道說道。”
薛斐顯看著梨芙韻愛答不理的樣子,倒是沒后退。一直想抓她的手,芙韻甩開他,并保持一定距離。甩開,又繼續巴上。
“薛斐顯,你怎么那么沒用。”芙韻一通抱怨。
“我是沒用,但是芙韻,我可以保證,你跟著我,我肯定聽你的。”薛斐顯看著誠心誠意。
梨芙韻知道,短暫的保證也無法保證未來。
“拉倒吧你,你那弟弟一出現,你連屁都不敢放。”
“不是的,我真是覺得一家人和氣點,吃虧沒什么的。”
芙韻可不干:“什么叫做吃虧沒什么?我自己掙的錢,為什么要吃虧?”
薛斐顯安撫道:“不是吃虧,是家里安排不合理。這次媽說了,不能再讓你受委屈,你想做什么都聽你的。”
芙韻不是第一次見識到老五娘的兩面性,但是薛斐顯是可以相信一點點的。枕邊人的話,還是要相信的。
“這次回去,我也不會空手回。三叔給我在琥鳴找了份活,我打算直接去那干活。你去不去?”至少這樣,錢把握在自己手里。
“我可以去,但是五娘那也要交代一下吧。”薛斐顯看她語氣軟下來,自然什么都答應。而且新婚夫妻在一起干活,比什么都強。
老五娘自然是答應了,芙韻沒打算給他們反悔的時間,就在娘家直接上琥鳴,薛斐顯回安清收拾行李后再跟上去。
臨別前,三娘把水果遞給老五娘讓她拿走。“這水果我們消受不起,只想著我們芙韻能過好日子就行。別大哥小弟都分不清。”
今天薛昂顯沒過來,三娘很不滿。賬就記下了,以后也要一筆筆還。
解決了事情之后,芙韻一身輕松。三叔也安心了不少,至少工作是娘家這邊找的,不用受制于人。
“當初我就是不想讓你們去工廠打工,才讓你們在家附近上班干活。你們姐妹幾個都很聰明,就是家里沒錢,害了你們。”三叔對于沒能支撐幾姐妹上學,一直耿耿于懷。
說不遺憾,是不可能的。除了四妹在上初中,大姐英語是縣里的單科狀元,芙韻語文也很好,但是都是高中上一半就沒被迫輟學了。
窮是最大的病。
三叔也沒出過遠門,這次卻毅然決然送芙韻去琥鳴。委屈受一次就夠了,有父母在,總會打點好一切。
芙韻乖巧地跟在三叔后面,即使兩個人都是初次到琥鳴,一路上吃喝休息,三叔都顧著芙韻。
三叔依舊是不善言語,總是默默地疼著芙韻。所有的行李都是他一個人扛,芙韻搶都搶不過來。
路上吃盒飯,三叔買了兩份,零星的肉都塞給芙韻,不容她拒絕。
芙韻坐在班車的床位上吃飯,三叔個子高,只能佝僂著在一旁。
“慢點吃,吃完了旁邊還有豆奶。你小時候最喜歡吃了。”
小時候芙韻因為光腳踩糞料施肥,導致兩個腳潰爛。三叔是土醫生,用了多少偏方,芙韻都還是癢得不行。后面去鎮上找到醫生開了中草藥,三叔每天給她沖泡,接送上下學,半年才慢慢好轉。
那段時間是芙韻最珍惜的回憶,三叔送芙韻上學,早上總會給她買個肉包配豆奶。
芙韻聽著三叔的話,眼淚噴涌而出。
“傻孩子,這是怎么了?不好吃嗎?”三叔遞給她紙巾,安慰道。
“好吃的,就是太久沒吃了,有點懷念。”芙韻哽咽著回答。
三叔笑了:“多大點事,以后掙錢了,就可以隨便買了。”
芙韻點點頭,是的,日子要好好開始。
“如果還受委屈,就回來。和他們容不下去,就分家。你們已經是夫妻了,日子是過給自己的,別憋著。”三叔是真心疼這個女兒,從小到大,家里的姐姐妹妹都覺得三叔特別照顧芙韻。
因為芙韻最腳踏實地,肯干實干,絕對不偷工減料,也不會抱怨連篇。
三叔自己也是個老實人,最知道老實人容易被欺負。
抵達琥鳴,三叔把芙韻托付給熟人,安排好她和薛斐顯的工作之后,就馬不停蹄地回家了。
舍不得芙韻,但是也不能再耽誤地里的莊稼農產品,也是為了省錢不再住一晚上。
父女倆在廠門分開,芙韻給三叔在旁邊的小賣部買了足夠的面包和豆奶,三叔一直讓她回去吧,回去吧。
芙韻依依不舍,直到三叔的身影離開自己的視線,才慢慢地回到廠里。薛斐顯也在來的路上,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應該是美好的生活了吧。
(https://www.dzxsw.cc/book/19273144/3009443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