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表白一下子就把丁曉峰架在火堆上烤了，這樣真摯的感情，以及李小舟特殊的身份，丁曉峰感覺自己根本就接不住。拒絕嗎？人家只是表達了自己的感情，感情這東西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你有什么資格拒絕一個人愛慕你呢？那么接受嗎。這似乎更不現實，也不道德，很容易毀掉一個人。

即便丁曉峰和齊丹沒有婚約，李小舟的身份也是丁曉峰無法承受的，兩個人的家境相差太懸殊了，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李小舟可以肆意喜歡任何她喜歡的人，但如果是談婚論嫁，她的父母肯定是不允許的。

驕傲的公主嫁給一個寒門子弟，這對豪門來說就是一種恥辱，絕對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是這樣，李小舟的父母估計在別人面前都有些抬不起頭來。懷春的少女天真無邪，千年的老妖可沒那么容易好騙。

“小舟，小舟，你先冷靜一點，這種事不能開玩笑，很容易出人命的。你給我當助理沒問題，相信你家里人即便心里覺得屈才，可是終歸會支持你的決定。但是談婚論嫁這事太大了，終身大事豈能兒戲，還是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們之間本來只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只是因緣際會我們才有機會共事。這已經十分難得了，我可不敢心存奢望，那就太不厚道了。”

覺察到是一回事，確認了事實又是另外一回事。丁曉峰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李小舟今晚果然是找自己出來攤牌的，可是這太突然，太難了，他沒有這個勇氣，更沒有這個底氣。

“這都什么年代了，還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太封建了。其實我也知道，我和你之間很難有什么結果，也得不到別人的祝福，可是那又怎么樣呢？既然愛了，那就用力去愛，愛過了就不后悔。在我眼里，你是一塊璞玉，正在一點點雕刻成玉器，別人不知道你的價值，我卻深信不疑。

我呢雖然出身好一點，也上了國內最好的大學，可是我的能量很有限，這輩子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跟大多數女人一樣，結婚生子，養家糊口而已。”李小舟嘆了口氣，端起高腳杯喝下一口葡萄酒。

丁曉峰想了想，說道：“現在時機不成熟，齊丹還沒有畢業，也沒有完全成熟起來。我的原計劃是，等她畢業了再攤牌，如果可能的話，我想給自己贖身，與齊家解除婚約，恢復自由身。這不是愛不愛的問題，而是本身這就不是一場平等交易。齊丹應該有自己的選擇，我也要有我的選擇。我不想一輩子寄人籬下，齊丹也不甘心嫁給我這么一個出身苦寒，沒有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捆綁在一起與其痛苦，不如分開各自安好。等到了那個時候，我才有選擇的權力。”

“哦，這么說，你一直都沒打算入贅齊家？”李小舟饒有興趣地問道。

丁曉峰苦笑道：“當時他們辦的是陰婚，以為齊丹必死無疑，即便不死，也只能靠藥物維持生命，跟半個死人差不多。如今她痊愈了，前提就不存在了，我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其實我真的不喜歡齊丹，我們不是一路人。但我并不否認齊丹的優點，她跟你一樣冰雪聰明，內心善良，而且有傲骨，的確是萬里挑一的好姑娘。這樣的好姑娘應該有自己最好的歸宿，很顯然，我不是那個人，你說呢？”

“不對，你為什么這么看低自己，你也很優秀呀。”李小舟不解地問道。

丁曉峰點點頭，說道：“我的優秀跟你們的優秀是不一樣的，我們并非同類。談情說愛對我來說太奢侈了，我最需要的是一個知冷知熱，能夠同甘共苦過日子的伴侶。我們沒有那么多風花雪月，那么多的浪漫情懷，我們最在乎的還是實實在在過個小日子。”

“可是浪漫跟過日子不沖突呀，夫妻之間就不能浪漫了？我知道你一直有強烈的危機感，這或許源于你童年的孤獨無依，但是現在不是越過越好了嗎？你有頭腦，有本事，又勤奮上進，沒什么明顯的惡習，日子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李小舟反問道。

丁曉峰說道：“這倒也是，差肯定差不到哪里，但是我現在的主要任務不是這個，而是盡快把想做的事情做成，然后踏踏實實去參加高考，到大學里進修幾年。等我什么時候感覺自己可以了，再考慮個人問題吧。”

李小舟心里清楚，丁曉峰是想把事情往后推，他現在沒辦法面對無解的難題。齊丹這邊不解除婚約，給自己贖身，他就永遠是齊家的上門女婿。雖然沒有那一紙證明，可是在世俗意義上，在別人眼里，他就是齊家的上門女婿。

即便解除了婚約，恢復了自由身，他大概率有沒有勇氣去追求一個副省長，甚至是省長的女兒。在我們這個國家，不是你有了錢就等于進入了上流社會，得到了上流圈層的認可，你還必須擁有權力。財富沒有權力保駕護航，也是很難守住的，所以很多的組合都是財富與權力的結合。以目前這個趨勢，丁曉峰就算是奮斗到三十歲，充其量有個上億的身家，這與最高權力的匹配度還有相當大的距離。

“好了，我也不逼你，你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壓力。這番話在我心里憋了很長時間了，已經憋不住，不吐不快了。現在你知道了，那心里就有數了。我不求與你長相思守，只求曾經擁有。這份感情是我第一次主動付出，我很珍惜，也希望你能夠珍惜。”李小舟說道。

丁曉峰低下頭，他怎么能不珍惜呢，從小到大，他都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孩子，嚴重缺愛。如今有一個如此優秀的女人愿意無條件疼愛自己，他還有什么不知足，有什么資格不珍惜的呢？大家都是普通人，誰不希望被人關心和愛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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