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勸走了那尊大神，王良生又在公司眾人面前丟丑現了眼，一肚子悶氣沒處撒，掏出手機來一個電話打到謝春慶那。

        “謝春慶我x你大爺的！“王良生口不擇言，用力擼了一把锃亮的光頭，氣得嘴皮子哆嗦，”玩歸玩，說好了不動我莫哥的，你做什么？“

        對面的男子顯然還沒睡醒：”王良生，你什么時候發瘋的？“

        ”少跟我來這套，昨晚怎么回事？你們想下仙人跳啊？活膩了呢這是？“

        “王良生，你跟誰在這兒大呼小叫呢這是？”

        “你啊，謝春慶，你能耐啊，算計到兄弟頭上。”

        謝春慶莫名其妙：“我算計他什么了？莫哥昨兒不是自己回去了嗎？”

        “你還在這兒裝蒜！那女的不是你帶來的？給莫哥下要的那個？！“王良生簡直要抓狂了，”不知道我莫哥老頭疼，還亂搞，亂搞什么亂搞！我哥是那種什么都玩的主嗎？！“

        ”我靠，誰給他下藥了？這么勁爆？我怎么不知道呢？“謝春慶一聽，登時來了精神，一猛子從床上坐起，勁大了還有點暈。

        “……”

        王良生徹底沒脾氣了：“你真不知道還是裝的？”

        “我發誓啊，兄弟，如果我知道還騙你，天打五雷轟的。”

        聽到對方信誓旦旦的保證，王良生將信將疑，聲音也降下來八度：“昨天那女的，誰啊那是？就是跟你女朋友一起來穿得跟個魚鱗似的那個。”

        “這我上哪兒知道去啊，昨天見的女的可多了，哎，這跟婷婷可沒關系啊，可能就是故意挨著一塊進來的。”

        謝春慶的新任女友焦婷婷是本地一個女網紅，一頭黃毛，成天在微博上賣淘寶風女裝，品味庸俗，這點跟謝春慶倒是出奇的配。無奈前兩年網紅經濟時興，她竟成了帶貨大v，憑借那張蛇精臉，和胡亂搗斥出來的各種凹造型美圖，居然淘寶店銷量一路飆升，也算站穩腳跟，由此可見，大眾的品味也是最通俗的。

        王良生嘆了口氣：“謝哥，不要坑我，莫哥那可還等交待呢。這事兒要是兜不住捅到森哥那兒，我給你說，用不著其他人作妖，我們全都玩兒完。”

        “喲呵，看來現在你們瑞林成了高森管事兒啊？他不是個外戚嗎？怎么還干政？莫羨是不想混了嗎給自己買個這么大的雷？”

        “哎，你不懂，一時半會兒跟你說不清楚，總之，你只要知道我莫哥現在身體最金貴就好，干啥都行，別耽誤他養身體，不然不用我，一群人跟你拼命。”

        謝春慶驚奇地笑，嘖嘖有聲：“行了我知道了，回頭我幫你問婷婷。看她有沒有印象。“

        ”不是回頭，說回頭你掛下電話肯定立馬就忘！立刻！馬上！我等你的信兒！兄弟的命就在你手里攥著了！“

        謝春慶撂下手機，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躺著。偌大個美式赤楊木床上被子皺皺巴巴，只他一人。

        窗外晦暗不明，不一會陣，一妙齡女郎一面從臥室衛生間赤著腳走出來，一面用他的毛巾輕輕擦著頭發，儼然就是方才王良生抓破頭也沒找著的正主。地暖從厚重的異域風情羊毛地毯下傳上來，她只穿著謝春慶的ck打底白t，大腿潔白光裸。胸前風光隱約可見。謝春慶自戀，在獨占一面墻的衣柜旁擺了一只高大的落地穿衣鏡。女郎旁若無人地照著鏡子，眉頭輕皺，仔細端詳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婷婷的東西這不讓碰那不讓碰，那我涂什么？總不能這么光著臉就出去吧？“

        謝春慶感覺自己心又有點癢，這種癢意竟然能夠讓他抵抗床的誘惑，爬起來，從她身后輕松摟住女郎不盈一握的細腰。然后任憑自己的手慢慢往上游走：”涂什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涂什么都是糟蹋你這個小妖精！“

        人都是這樣，什么不行就最愛顯擺什么。謝春慶上學時學習不行，說話還最愛拽個詩文酸詞的，以填充自己這只空虛的草包枕頭。

        女郎打量他一眼，揶揄地笑：“不是婷婷最美嗎？”

        “不不不，你美你最美。”謝春慶沉醉于美色不能自已，舔著臉感慨，“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啊。”

        “哼。”女郎嬌嗔一聲，”我這么美，誰成想莫羨居然不愿意。“

        謝春慶聽到這個名字有點萎，嘆口氣道：”冬雅，你玩大了這次，你真不怕啊，莫羨可不是好惹的，你小心他找你的事。“

        ”我巴不得他來找我呢。“冬雅沒有提及自己拿了莫羨手機和衣物的事。

        謝春慶將下巴墊在她肩頭，著迷地看著她。他喜歡這樣的女人。功利，但正因為功利，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反倒與他來說，清凈省事。婷婷雖好，可婷婷太忙了，動不動還要出國拍片，謝春慶深受外國教育思想和生活方式影響，不好管束人，只好從自己這邊動歪腦筋。在他看來，冬雅是個人物。

        畢竟不是誰都有膽量勾引自己好友的男朋友的，她非但做了，還做得理直氣壯，她跟謝春慶說，她不是來泡他的，因為她不屑于搶朋友的男友。可以睡，但不能搶，而且她的目標更高，謝春慶這樣的，她還瞧不上。

        聽聽這豪言壯語。

        誰能想到這女郎不過是個從西部小山村考大學考到琴島的窮學生？

        謝春慶也是個賤骨頭，多少女生上趕著倒貼他他沒興趣，就這么一個直截了當說看不上的，他居然還覺得人家很有意思，居然還就青眼有加了。兩人勾搭在一起如天雷勾地火，后來他看了部老電影叫《志明與春嬌》，里面有句話叫姣婆遇上脂粉客，他心想，嘿，這可不就是他們倆嗎？

        “你認識莫羨？知道他是誰？”

        “一開始不知道，聽你們聊的時候，查了查，就知道了。”她捉住他的手，“別鬧，等會兒還得去學校上課呢。”

        “他就這么好？比我好？”謝春慶還沒膩，自己懷里的女人眼饞別人，他還有點小不甘心。

        “他至少還單身。”

        “害，能單身到現在那都是有原因的，想做他女朋友的人多了去了，你別想得太容易。”

        “只要他不是哪方面有問題，不試試怎么知道不行呢？”冬雅輕輕一笑，于是謝春慶再也按捺不住，將她拖上了床。

        下午匆匆回公司，聶然馬不停蹄地開始著手準備下午的項目。之前邀請的帶貨達人3點在公司有個品牌合作的直播活動，主播是公司同事，而邀請嘉賓則是微博粉絲60萬的時尚博主婷婷玉立。

        今天的金主爸爸是某衛生巾品牌，婷婷妝容濃烈又精致，一身泫雅風早春穿搭雖然很網紅但也很應景，可惜她有點不在狀態，倒真像大姨媽造訪時的模樣。直播前，婷婷給謝春慶打了三個電話發了四條微信都沒見回音，她原本計劃著下午忙完跟他一起去自己心儀的餐廳吃飯，又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有時間，就遲遲沒訂位子。這按理說不是什么大事，可有個事一直懸而未決，她心里就不太舒服，老是惦記著。

        “你還好嗎？”聶然遞給她一杯溫水，自己也拿著一杯，中午飯菜吃的又冷又少，她自己也有點犯胃疼。

        “哦沒事，咱們這活動大概幾點結束來著？”

        “得倆小時吧，你后面有安排？趕時間的話，公司可以派車送您的。”聶然面帶微笑，話說的輕柔不失禮貌。

        “沒事，我助理開車了，只要兩個小時能完事就行。”婷婷心不在焉地回答。

        等聶然忙完，再想起來看手機時已是下午6點多同事們紛紛打卡下班時。她收到高森的微信，除了胖子的萌照外，還有一句話：外面要下雨了，有沒有帶傘？

        聶然連忙抬頭想跟婷婷玉立提醒一句，卻發現那大v早已帶著助理跑沒了蹤影。她愣了一愣，才后知后覺地掀開百葉窗的一角往外眺望，天已經莫名陰了下來。陰云壓的很低，轟隆隆的雷聲乍起，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她坐在窗邊，歇了一會兒，回復高森。

        ——我晚點回去就好，反正公司24小時都能待［機智］

        ——有飯可吃嗎？別餓肚子，你現在胃痛不能吃藥，會很難過。

        ——我家門前有個水坑，也很難過［狗頭］

        ——黑人頭頂三問號jpg

        聶然忍不住笑了，沒再回復。她拿起手機下樓，再濃的立頓紅茶也已經不管用了，她準備去大廈下面的便利店買點關東煮墊墊。

        才出了電梯就發現未讀的微信消息一下增加了好幾條。

        ——想不想吃牛排？前兩天一不小心買多了……我的拿手菜，不好吃不要錢。

        ——來不來？

        ——地址給我，可以順道去接你。

        聶然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盯著屏幕，先打了一個“還是不了吧”，又一個字一個字刪掉。

        一個人會莫名其妙、沒有緣由地對另一個人好嗎？如果問以前的聶然，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點頭稱是，畢竟她就曾那樣對莫羨。可是到現在，她卻也在懷疑。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她也是近幾年才明白這一點。

        當年偷偷喜歡上莫羨，只是年少不經事，看見一個好看又有吸引力的男孩子，就天真以為沒有什么不可以。后來的愛，也許更像是一種慣性的寄托與偏執的堅持，好讓她麻痹自己，從過于苦痛的世事中解脫，告訴自己，她還沒有失去愛人的能力。

        能毫無保留地愛一個人，在她看來，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仿佛預見到了她的猶豫，新一條消息又跟著發送過來。

        ——希望不會引起你的恐慌，但那個騷擾郵箱我還沒查出頭緒，還是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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