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冬雅要搞什么，但莫羨心里很清楚。這女人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表現出了意圖，就再也沒向他隱瞞過。連她看他的眼神都讓他感到有些發毛——那是看獵物的眼神。

        莫羨心知肚明，此女來者不善，氣勢洶洶，不懷好意。她的目的肯定不是簡單地當他炮友，而是更多。比如女友，未婚妻，妻子，寡婦，瑞林集團掌門人之類的。他已經腦補出一場女人步步為營爭奪家產的大戲，只待驗證。

        早在那條微博發出之時，他就跟高森、公司法務部以及其他高管們達成一致，不直接跟她見面，以莫羨目前的精神狀況、她手上掌握的他的隱私、和目前的輿論風向等各方面來看，他們都不適合有任何實質性的牽扯。

        冬雅被攔在門外，也不生氣，當著記者和眾人的面給莫羨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忙音。

        冬雅嘟了嘟嘴，對一旁不停問她問題的記者們笑道：“莫少最近生我氣了，上次見面還沒事兒呢。”

        有娛樂營銷號直接開了現場直播，莫羨跟王良生、高森一行人在辦公室里聽到這句話話，心里不由打個突。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等等唄，說不定我的誠意能夠感動莫少。讓他認真考慮一下我。”她看上去好像并沒有被之前的事件影響太多，依舊窈窕美麗。

        “要是他一直不跟你見面呢？”

        “那就只好跟你們大家多聊會兒天了。”她勾了勾唇角，“之前為了追他，我可是做了不少功課呢，他很多事情我都有所了解。比你們都多，比他的好朋友們都多哦。”

        眾人一片嘩然，記者們互相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中都是有大料了的那種驚喜與躍躍欲試。至少這次是在上班時間而非凌晨不是么？

        “冬雅小姐，不妨現在就跟我們聊聊啊。我們對莫羨都很好奇。之前都沒怎么聽說過有這么一個人，這位莫少很低調吧？怎么就突然關注到他了呢？”

        “是因為……”冬雅拿出小鏡子照照妝容，確定自己目前狀態正好，才慢悠悠回道，“瑞林呀，我現在公寓燃氣就是他家的，很有實力的。”

        好一個大喘氣。辦公室里幾人差點跟著跳起來。

        “啊……哦，那確實是，我家也是瑞林供的燃氣。”離她最近的留著小胡子的男記者試探道，“那你之前跟莫羨怎么認識的啊？”

        “朋友派對，我就去咯。”

        “哪個朋友？謝春慶嗎？”

        冬雅聳肩。

        又是一片嘩然。

        “然后呢，你們聊什么了？”

        “沒聊什么，一直在喝酒。他那天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我們就一直在喝酒。”冬雅一邊回憶一邊不無遺憾地感慨，“那時候他對我還很好呢，聊天有來有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冷漠死了。”

        當然了！你不想你干了些啥！全場人群聽見她這么說都沉默了，在內心咆哮。

        辦公室里，高森已經坐不住了，他來回踱步，不時看看窗外，又看看莫羨。

        “你確定讓她接著說下去沒問題？”

        莫羨看著畫面，很難說他是在看電視顯示器還是單純在發呆，給人感覺，此刻這個人應該是靈魂出竅了。

        王良生見狀，湊過去拍拍他肩膀：“莫哥，莫哥，你說咋辦吧，不行，縮在這里太憋屈了，我忍不了。”

        莫羨正欲開口，桌上的手機突然一震，他拿起來，收到兩條消息，竟然來自聶然。

        14:22

        ——需要我替你作證嗎？

        ——那晚你被她拖去開房的事。

        莫羨回：我謝謝你，但是不需要。

        末了感覺自己語氣有些生硬，又補充了句：你在看直播？

        ——對。

        懶得打字，莫羨直接發語音消息問：“給點建議，這種情況，你覺得我應該怎么做？”

        ——有點棘手，我猜你們之前談過，她的價碼你沒接受。干脆直接報警吧。威脅錄音、證人證詞，應該稍微有點用處吧？

        莫羨嘆氣，繼續發消息：“這件事，不管怎么處理，我都是輸家。名譽上，金錢上。”

        “你跟誰說話呢？”高森提防地看著他，提醒，“別把狀況搞得更糟。”

        莫羨冷笑，把微信界面轉過去給他看，態度囂張：“怎么辦啊，嫂子關心我，我不得多說兩句。”

        看到聶然的頭像和昵稱，高森心里微微一刺。他強忍著沒抄起手邊杯子給莫羨額頭來一下。

        ——不見得，你的高富帥人設不是起來了嗎？經此一役，萬千琴島少女為你瘋為你狂，為你哐哐捶大墻。

        莫羨：……

        ——這不花一分錢賺到的關注和流量，全都是你的。你可以利用它做好多事。

        ——做好事。

        她特意補充。

        什么高富帥人設，是紈绔子弟廢柴人設，只會喝酒和上床人設，腦子空空虛度人生人設，精神病愛無能人設。他在心里默默想。

        真好，她跟他想的一樣。他忽然有點慶幸那天喝醉，在酒店里遇到的是她，她救了他。雖然到目前為止，他給予她的、她看到他的，全都是最浪蕩不堪的那一面。

        他將一直隨身攜帶、卻從不使用的打火機往桌上一丟，對高森說：“報警吧。以公司的名義。”

        2分鐘后，莫羨把自己許久不用的微博拿出來，發布回應：

        【冬雅小姐，多謝你拿到我手機并告知我，但老拿這件事威脅我沒意思。咱倆之間談情不合適，可以談談索賠。】

        棲州路北側，瑞林大廈寫字樓下方。人群突然騷動起來。

        “冬雅小姐，你看微博了嗎？莫先生回復你了！”

        很明顯，冬雅已經刷到了，無數人艾特她，以及在微信上跟她說。她臉上表情不太好，索性道：“行了，既然他選擇這樣，我尊重他的意愿。”

        與此同時，保安們開始過來勸離聚集的人群。一片混亂中，有記者問：“什么意思？你手上有莫羨的手機嗎？是怎么拿到的？為什么他說你威脅他？”

        “是我無意中撿到的啊，已經還給他了。”冬雅無辜道，“之前在酒店里他對我圖謀不軌，我不得留點什么來確保能找到他嗎？”

        這一句話石破天驚語出驚人，性質就徹底變了，現場有人不由驚呼出聲，閃光燈再次成片亮起。從道德倫理劇三角戀，到富家闊少的桃色緋聞，再到如今的圖謀不軌，所有人都沒想到這瓜一波三折，居然還能吃出一片田來。

        一時間輿論四起，有人還在猶豫要不要報警，警車已經抵達。當事人陸續分批次被帶走。現場人群逐漸四散開來。

        【驚爆！冬雅莫羨認識另有隱情】

        【琴島四少莫羨身陷□□疑云】

        【因愛生恨還是因恨生愛？大v手撕小三還有續集！】

        聶然看到這個消息，不由自主竟然從工位上站了起來。看看時間，才5點半，又坐下，決定茍到6點下班點再撤。

        前腳掐著下班點打卡出門，后腳就接到警方電話，要求作為證人協助調查。

        在城南區公安分局，聶然見到了高森一行人。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就被警官帶走做筆錄。特意預留出來的單獨隔間里，兩位警官坐在她對面，旁邊擱著一支錄音筆。

        其中左邊那位正奮筆疾書填信息，而右邊這位微胖的唐警官則公事公辦道：“聶然，我們是城南區公安分局派出所民警，現就莫羨與冬雅糾紛一案向你了解情況，請你配合。”

        兩位警官隨即亮了下自己的證件。

        “網上那些事情都了解了吧？”唐警官問。

        “嗯。”

        “5月10日晚22點03分，你在哪里？”

        “城南區西鼎步行街附近的云柏酒店里。我當晚住1208房間。”聶然不假思索道。

        “為什么突然住酒店？”

        聶然抿了抿嘴，才道：“我收到了匿名短信，有人在一直跟蹤我。”

        說著，她將手機遞給唐警官：“這個人持續給我發騷擾短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只要拉黑一個號，他就會再換個號發，我不知道他是誰。那天他不滿足于發文字，破天荒發了張照片給我，我獨自居住，有點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唐警官邊向上翻邊點頭：“方便的話，后續準備個備用手機，這個手機讓我們技術人員查一下。”

        “好的，那太感謝了。”

        “接著說。”

        “嗯，我在琴島認識的人不多，就找我寄存寵物的店老板陪同，以防萬一。為了答謝他，還請他吃了頓飯……”

        “然后呢？”

        “半夜我聽到有人尖叫求救，以為有女性遭遇歹徒，就開門把人拉進自己房間躲避，沒想到逃出來的……是個男人。”聶然有點尷尬。

        唐警官揪住一個細節：“你聽到的求救聲是男聲還是女聲？”

        “是女生，不然我也不會決定開門幫忙。”

        “也就是說，求救聲是女生的，但實際跑出來的是男性？”

        “是的。”聶然點頭。

        這個細節乍一聽解釋不通。唐警官看她表情篤定，不似作偽，便道：“接著講。”

        “很巧，我認識這個男人，莫羨，他是我的……高中同學。”

        唐警官挑了一下眉頭。

        “然后我發覺有位女性在一直找他，并且非常著急，就很兇的樣子。”聶然慢慢地回憶，“她用力推了下我的門，試圖闖進來把他帶走。”

        “我感覺莫羨喝得有點不省人事了，就是那種失去行動能力的醉。怕出什么危險，也確實有點懷疑那個女人，就叫來酒店客服，把她勸走了。”

        “她真的挺可疑的，一聽客服說要報警，感覺明顯就有點忌憚，不太像男女朋友那種關系。”

        唐警官總結：“所以，當晚，22點半以后到第二天早上，你一直跟當事人莫羨待在一起？”

        聶然重重點了下頭。

        唐警官臉上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忍了又忍，才道：“聶小姐，忘了問你了，我看你肚子明顯是懷孕了，孩子他爸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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