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同學們興致勃勃，“是鐘雯得罪的那位大老板吧？若不是杜若求情，系里要開除她的。”
　　“比老板牛氣多了！”安然和杜若交好，與有榮焉的表情，“是總工程師，技術型大佬！”她一捅杜若的胳膊，眨巴眼，“頂級權貴家的公子，是吧？”
　　女生們嘰嘰喳喳，“結婚了嗎？”
　　“訂婚了——”
　　杜若掐安然，示意她少透露，低著頭溜出教室。
　　安然鬼精鬼精的，自從上次在水房見到周宴暉，便開始懷疑杜若和他有問題，加上不是親哥哥，安然甚至單獨建了一個小八卦群，天天催促杜若在群里講周宴暉的光輝事跡，曖昧情史。
　　周宴暉沒開車進校。
　　倚著道旁的校園板報欄，在喝水。
　　瓶口大，他喝得猛了，水珠沿著唇邊滾了兩三滴，沒入雪白的衣領。
　　風刮起襯衫，灌得后背鼓囊囊，他放下水瓶，穿風衣。
　　杜若距離他一米遠，停下。
　　“周宴暉。”
　　男人回過頭，“什么？”
　　她也不明白周宴暉什么毛病，早已不是兄妹的界限了，又固守著兄妹的名義。
　　為了不負責。
　　避免徒增麻煩。
　　“哥哥。”
　　周宴暉拿起瓶子，走過去，“沒穿外套？”
　　“在教室。”
　　“杜若——”
　　樓上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周宴暉仰起頭，三層的教學樓是露天連廊，金融2班門口的陽臺擠滿了同學，烏泱泱十幾個人，“是周總工啊...”
　　“怪不得周總工捐了一間多功能舞蹈室，杜若會跳舞——”
　　“哥哥寵妹妹嘛。”
　　“有嫂子就不寵啦，寵嫂子啦...我家的姑嫂仇人似的。”
　　杜若推搡他，“你來教學樓干什么。”
　　“你不是掛我電話嗎？”周宴暉脾氣大，大約耽誤他時間了，眉頭緊皺。
　　她小聲解釋，“上一節是班主任的課，教室安靜，我沒法接。”
　　其實不是沒法接，是不想接。
　　生氣他咬的牙印，也生氣他在書房軟硬兼施的態度。
　　周宴暉遞出一張票，“下午四點。”
　　杜若接過，是《楊玉環》的首場巡演。
　　VIP席，3號座椅。
　　六人的觀賞區，3、4號居中，是最佳C位。
　　估計是搶了文化局太太的票。
　　去年杜若很期待和他一起，今年，他有了名正言順的女友，是華小姐的男人了，相約出去，總覺得不對味兒了。
　　何況華小姐的敵意又大。
　　她塞回他手里，“我車限號。”
　　“三點二十，宿舍西門接你。”周宴暉手臂一搪，票還在杜若手上，末了，他補了一句，“我4號座的票。”
　　杜若不領情，“我有晚自習，英語補考沒過，背單詞。”
　　“你背了也過不了。”陽光濃烈，曬得刺目，他側身換了方向，“我看過你英語成績單。”
　　“你什么時候看的？”
　　周宴暉言簡意賅，“送你回宿舍那天。”
　　她攥著拳，“你偷窺我隱私。”
　　“擺在枕頭上的。”男人余光一瞥她，“56分。”
　　杜若確實忘了收在抽屜里，倒被他瞧見了，“只差4分。”
　　周宴暉笑了一聲，沒理她。
　　她倍感侮辱，趁他不注意，狠狠撞上去。
　　男人恰好彎腰，清理西褲的塵土，東門操場施工，他途經操場走到教學樓，一路沾了浮灰。
　　這一撞，撲歪了一寸。
　　杜若整個人踉蹌，朝地上栽去。
　　周宴暉眼疾手快一拽，扶住了她，“偷襲我？”
　　她不是毛毛躁躁的性子，不至于站不穩，他沒松開，捏住她手腕，操控她自己的手托起下巴，明媚的暖光里，她面孔白白凈凈，新洗的長發沒來得及梳理，發際線微微炸毛。
　　“你有那本事嗎？”
　　杜若撇開頭。
　　“回班上課。”周宴暉不逗她了，“以后在學校不許化妝，唇膏也少涂。”
　　她不聲不響的。
　　“心里罵我了吧？”男人陰惻惻睥睨她，“管得真寬，周扒皮，王八蛋，對嗎。”
　　杜若揪著衛衣的帽子繩，抻來抻去，肉皮兒里夾著笑，“沒罵。”
　　周宴暉瞟她那一絲笑，知道猜中了，她是心虛。
　　“杜若！經濟學老師是男的，一米八，不禿頂，頭發可密了！”安然激動跳腳，感染力超強，“他點名了，純正低音炮，你快上樓！”
　　杜若一邊答應，一邊跑上臺階。
　　“站住。”
　　她一僵。
　　“跑什么。”周宴暉盯著她右腳，“崴了嗎？”
　　杜若活動了兩下，是不舒服。
　　男人俯身，撩開她褲口，細細的腳踝貼著膠帶，昨天在學校練舞蹈，壓腿杠磕出的淤青。
　　“撞我沒撞倒，腳撞崴了，自討苦吃。”
　　她目之所及，是周宴暉烏黑的發頂。
　　新來的男老師頭發密不密她不曉得，周宴暉的頭發很濃密，遺傳了周夫人。周淮康年紀大了，稍稍禿頂，不過出席重大場合會戴上假發片，這圈子的大人物，蠻在意形象。
　　“你會禿頂嗎？”她指尖戳了戳他后腦勺，脫口而出。
　　周宴暉擰眉，“閉嘴。”
　　“你如果禿了，華小姐一定嫌你丑。”
　　他直起身，“你嫌不嫌？”
　　“嫌。”杜若點頭，“你別來我學校了。”
　　周宴暉一張臉嚴肅深沉，一抬手，嚇得她瑟縮。
　　以為要挨打。
　　下一秒，男人剝掉她發絲裹著的葉子，一本正經，“我輪得上你嫌嗎？回去。”
　　杜若溫吞吞爬上二樓，梯子遮擋了周宴暉，拐角是視線盲區，她這才跑。
　　新老師的確帥，原來的經濟學老師是退休返聘的老頭子，古板老學究的授課風格，男生們聽得犯困，女生們不愛聽。
　　這堂課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杜若沒多大的波動，窩在后排看著那張票。
　　臨下課之際，葉柏南打來電話。
　　她趴著接聽。
　　“我在宿舍樓外面，陪你去看舞臺劇，有兩張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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