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白燈太亮，杜若一撇頭，再睜開眼，他握住割破的手指，盯著華菁菁。
　　“若兒手滑了吧。”華菁菁面不改色，重新坐下。
　　“是手滑嗎？”葉柏南擁住杜若肩膀，“不怕，有一說一。”
　　杜若劇烈顫抖，一口氣哽在喉嚨，撞得她面色發(fā)青。
　　這副狼狽相，他一清二楚了。
　　“華菁菁。”葉柏南眼尾噙笑，眼睛卻冷冰冰，沒一絲笑，“華家三房的公子，在北城區(qū)有一家醫(yī)療器械的工廠吧。”
　　華菁菁也盯著他。
　　“你轉(zhuǎn)達(dá)華公子，一個(gè)月之內(nèi)，他的工廠不存在了。”葉柏南靠近一步，雙手撐桌，大開大合俯下身，“我不如你華家勢力大，可我錢多，手癢，喜歡打價(jià)格戰(zhàn)，華公子賣一萬，我賣五千，我賠一億也無所謂，華家三房賠不起。”
　　他一邊說，一邊笑，“價(jià)格戰(zhàn)失敗的一方，就是破產(chǎn)的一方，商場殘酷懂嗎？和我硬碰硬，你華家有實(shí)力嗎？”
　　葉柏南繞過地上的狼藉，攬著杜若往屋外走。
　　“我二叔是什么人，你忘了吧？”華菁菁從椅子上起來。
　　“周伯父是什么人，你也忘了。”他一張臉晦暗莫測，“一個(gè)不安分的兒媳，是周家的大忌。你導(dǎo)致我和華公子結(jié)了仇，你二叔應(yīng)該明事理。”
　　華菁菁瞇著眼，依然傲氣，“后天是人間天堂大排查，我會告訴周家和宴暉，狠狠查，狠狠罰，葉家垮了，你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猖狂？”
　　葉柏南笑了一聲，“倘若周宴暉有本事在這一局扳倒我，我從此不混了。”
　　華菁菁捏緊了桌布。
　　如此大的賭注。
　　勢在必贏了。
　　是哪來的底氣？
　　“大嫂。”葉柏南又叫大嫂了，乍一聽，更像嘲諷，“葉家不喜歡刁蠻自私的女人，若若仁義，未來柏文娶妻，長嫂弟媳不爭不搶和睦相處，在外界也體面。葉家認(rèn)定她了，自然護(hù)著。”
　　震懾。
　　華菁菁一言不發(fā)。
　　走出1號包廂，葉柏南檢查杜若的傷，“疼嗎。
　　她搖頭。
　　“疼，委屈，累，不要瞞著。”葉柏南皺眉，“指甲蓋有血，割口也深，分明疼，為什么不肯講呢？”
　　杜若蜷著手。
　　“因?yàn)橹芗遗c華家聯(lián)姻了，李韻寧偏袒華菁菁，你講了沒用，所以不講了嗎。”
　　她愕然。
　　葉柏南沒稱呼周伯母，而是李韻寧。
　　周夫人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又嫁了高官，一輩子尊貴順?biāo)欤�稱呼她大名，簡直是大不敬了，傳到她那兒，保不齊去葉家興師問罪。
　　“你...注意。”杜若堵自己耳朵。
　　葉柏南不禁發(fā)笑，抓她手，露出耳朵，“這里只有你在。”
　　“萬一你稱呼習(xí)慣了呢。”杜若一本正經(jīng)，情景模擬，“哪天沖周阿姨，一不留神漏嘴了：哎，韻寧，氣色不錯(cuò)啊；哎，小寧，胖了啊。”
　　他徹底笑出聲，旋即又嚴(yán)肅，“以后，周家偏袒華菁菁，葉家偏袒你，受委屈了，吃苦了，不必自己承擔(dān)，明白嗎？”
　　杜若感覺到他在撫摸傷口，一點(diǎn)點(diǎn)粗糙，一點(diǎn)點(diǎn)溫柔，“嗯。”
　　“去洗一洗。”
　　葉柏南腦子里是魔性的“小寧”，沒忍住又笑，“你是不是經(jīng)常惹你哥哥生氣。”
　　“我沒惹他，他惹我。”
　　“我不信。”走廊安靜，葉柏南音量低，嗓音一股磁性，“他惹你，我不了解，不過你有時(shí)也很氣人。”
　　鞋跟踩在瓷磚地，噠噠響，3號包廂門恰好虛掩著，一束目光幽幽掠過門外，吩咐侍者，“沏一壺太平猴魁，交給若兒小姐。”
　　侍者退出包廂。
　　盡頭的公共水池，葉柏南擰開水龍頭，逗她開心，“下次華菁菁刁難你，啐她，我兜著。”
　　杜若噗嗤笑，“我沒唾沫。”
　　“喝口水。”他面容鄭重，“吃酸的，酸味生津。”
　　“我不愛吃酸——”
　　話音未落，那名侍者端著茶具，打斷她，“3號包廂有貴客請您過去一趟。”
　　3號。
　　周夫人的堂兄，李韻晟。
　　那個(gè)老色胚。
　　杜若謹(jǐn)慎，“其他人在嗎？”
　　侍者答，“有不少人。”
　　葉柏南關(guān)閉水流，“我也去。”
　　“只請了若兒小姐。”侍者攔住他，“周家李家是親戚，談家族私事。”
　　提到家族，他確實(shí)不方便摻和了。
　　畢竟，沒舉行訂婚儀式，沒正式的名分。
　　杜若跟著侍者去3號包廂。
　　里面有三個(gè)人。
　　華家的老大，李韻晟和周宴暉。
　　窗下，圍桌而坐。
　　周宴暉脫了西裝，窗外陽光灼白，照射在他的黑襯衫，濃郁陰沉的色澤。
　　他斜對著門，叩了叩桌，“茶。”
　　杜若擺在桌上，“大伯父，舅舅。”
　　華家老大挪開位置，讓出一塊空間，“若兒，菁菁好些了嗎？”
　　“好些了。”
　　“你周阿姨說，你去照顧了，辛苦你了。”華家老大雖然向著華菁菁，但明辨是非，起碼表面是過得去的。
　　杜若倒茶，熱霧熏騰，她看不清，茶匙剮蹭了食指。
　　痛得她倒抽氣。
　　周宴暉睨了她一眼，以為她燙著了，“毛躁。”
　　不經(jīng)意又掃過她的手，才發(fā)現(xiàn)是利器割傷。
　　“手怎么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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