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頃刻瞪大渙散雙眸,強忍劇痛,拼命集中視力,終于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被自己壓在身下,胸膛正呈現無比慘烈的血腥凹狀!
幾截鮮紅斷骨居然破胸側而出!
腹側還冒出少量被強力擠壓而出的內臟!
被充了一半的救生氣墊上全是血!
“啊—”
她腥甜的喉嚨里不停地沖出聲聲嘶啞而破碎的慘叫,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幾位醫護人員即刻快步上前,從氣墊上將兩人分別抬上了擔架!再抬進救護車內!
救護車此時正亮起紅燈,拉起響鈴,飛速地朝醫院駛去!
幾名醫護人員也在車內迅速地為兩人吸上氧氣枕,做好初步止血措施以及建立靜脈通道。
而趙薔也因為遭受巨大打擊而暈了過去。
待她再次醒來時,聽到耳邊有說話聲。
“蔣總裁,夫人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您好好陪陪她吧。”
她立即回神,猛地睜開眼睛,吃力地伸出手,要拔扯氧氣罩……
“薔薔!”蔣誠即刻上前按住她的手,緊張地問:“你做什么?”
“那個人呢?被我砸到的那個人呢!”趙薔抓著他,急切地問。
蔣誠怔住,有點神奇地看著面前的趙薔,明明全身骨頭都斷了,此時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眼神清明,語音洪亮。
一旁的院長明白蔣誠的疑惑,便上前解釋:“這是回光返照,是人在臨死前大腦發出的最后指令,透支生命最后的腎上腺素。”
蔣誠頓時眼眶一熱,緊緊地看著趙薔。
“他在哪里?!”趙薔像是感覺不到痛,再次揚聲問!
蔣誠的雙眼閃爍了一下,拳頭微握,下意識不讓想她見別的男人。
見蔣誠這樣,院長有點為難,但秉著醫者的職業道德,還是硬著頭皮上前,“蔣總裁,這是夫人最后的心愿……”
聽到這話,蔣誠心臟猛地收緊,終于俯下身抱起趙薔,抱起時竟感覺到她的骨頭斷得如此徹底,鮮血也自胸前汩汩地往外冒,他的心猛地一疼,雙眼極速地通紅。
趙薔也沒有拒絕,任由他抱著自己離開病房,院長也跟隨在后。
當他們沿著走廊,走進那個病房,看到床上昏迷的人時,趙薔立即要從蔣誠身上下來。
“別動,我抱你過去。”蔣誠舍不得放她下來,只是抱著她走向病床。
待到達病床前,趙薔緊盯著床上的人,急切地說:“放我下來。”
院長立即拉過一旁的椅子,放到床前。
蔣誠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椅子上,并用手在她身后虛扶著,生怕她摔下去。
趙薔雙手肘撐著病床,傾前身子,看向床上昏迷的男人。
浸血的被單蓋住了他慘不忍睹的軀體,只露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戴著氧氣罩,整個人宛如像一具尸體般躺在那里。
一旁的心電圖也顯示著極其微弱的曲線。
趙薔揪緊被單,整個人僵在那里,說不出的絕望與悔恨:“他……沒救了嗎?”
“他只剩一口氣了…”院長看著床上的男人,惋惜搖頭。
趙薔的雙眸即刻通紅。
“其實按常理說,他受如此重擊,根本就撐不到現在,而他居然還留有一口氣,我想,應該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在等什么人吧。”院長嘆息。
趙薔俯下身,細看床上的男人,發現他竟英氣逼人,年齡也不大,約莫三十四五的樣子。
她忍不住地想,三十多歲的男人,是父母疼愛的兒子,是別人心愛的丈夫,還可能是孩子的爸爸……
想到這里,她剎時心如刀絞,雙手崩潰捂頭,整個身子都痛苦地抽搐起來,聲音充斥著無限濃烈而絕望的傷心,問:“他是誰……”
“他是…”院長剛要說出一個名字,手腕卻被人用力一握,他稍驚訝地轉過頭,看到蔣誠凌厲的雙眼,他心下一緊,立刻改口:“無名氏,我們也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正在調查。”
趙薔突然一陣絕望地暈眩,感覺整個世界都搖搖欲墜。
蔣誠即刻從身后扶住她,心疼地說:“別看了,我們走吧。”
趙薔沒有理他,一雙濕潤淚眼深深凝視著床上的男人,看著他微弱的生命氣息,內心洶涌起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她失聲痛哭: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換你的命……可是怎么辦……我也要死了……我該怎么做才能還清這筆血債啊……如果我還能活…如果我還能活,我一定會用盡我的后半輩子向您的家人贖罪,可是怎么辦,我也要死了,我該怎么辦啊……”
院長站在旁邊,也忍不住搖頭嘆息。
蔣誠卻胸膛不停地起伏,握緊拳頭,拼命壓抑自己的占有欲。
這個時候,男子的心電圖曲線突然大幅度地波動起來!
院長瞪大雙眸,不可置信地看著男子的心電圖,大叫:“他的心電圖有變化!他能聽到!”
趙薔即刻抬起頭,看到他的心電圖曲線真的由平緩變得陡峭波動!心率也開始穩步上升!
她濕潤淚眸剎時流露驚喜光芒,即刻伸出雙手,以一種無比虔誠的姿態握住男人的手,感到他的手冰冷無比,她呵著氣,不停地搓著:“您能聽到我說話對不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滾燙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到他的手上,她低垂淚眸,仔仔細細地看著男人,從眉眼到唇角,都一一刻進腦海:“雖然我不知道您是誰,可是我會深深記住你的臉,來世,如果還能再遇見您,我一定會傾盡所有向您贖罪,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
蔣誠看到她那么情深意切地握著別的男人的手,醋意頓時鋪天蓋地襲來,恨不得上去殺了那個男人,他雙眸噴火,正要上前阻止,就被院長一把拉住,他皺眉轉頭,看到院長面色凝重地朝他搖頭。
蔣誠微咬牙根,想起趙薔隨時有可能會失去生命,不敢去刺激她,便只得硬生生收回手,暗蓄怒火地看著他們兩人。
“我叫趙薔,薔薇的薔,您也要一定記住我……我們……”趙薔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睛也漸漸睜不開了……
“下輩子見…”說完這句話,她終于支撐不住,雙手無力地松開了男人的手,軟軟地要倒下來,蔣誠即刻接住她,擁著她的身子,不可置信地喊她,“薔薔?薔薔?!”
這個時候,床上的男人眼斂浮動,一滴晶瑩的淚珠從他的眼角流下,融進了雪白枕頭上,最后消失不見。
院長即刻上前,手按上趙薔的頸動脈,發現已經沒有了任何搏動,便有點不忍心地抬起頭,看著蔣誠,說:“蔣總裁,夫人她……去了,請節哀。”
蔣誠抱著趙薔的尸體,愣在原地,張著嘴,久久不能回神。
與此同時,床上男人的心電圖曲線驟然成一直線,發出警報聲“滴——”
同一天下午,同一時間,兩個人雙雙死在這個病房。
趙薔終于從回憶中醒神,抬起頭,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雙眸強烈閃爍,是他!真的是他!
她雙眼頃刻涌起淚光,抬起頭,深深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他現在看起來只有二十二三歲的樣子,將近一九零的身高,體格健碩又偉岸,英氣逼人的臉上,透著好健康的光澤,修剪有型的黑色短發下,那雙如黑夜星空般的眼睛,盯著人看的時候,會讓人覺得里面有無限的深情,玫色的嘴唇更是飽滿潤澤,透著一絲性感的味道。
看著眼前如此高大偉岸的他,她不禁想起上輩子那個三十多歲的他,毫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臉上血色盡失,胸膛更是慘不忍睹,回憶起那個畫面,她心痛如絞,晶瑩灼熱的淚水從臉顆顆滾落。
徐政看著面前的女子傷心落淚,心竟然也莫名疼了起來。
他一頓,有點詫異地按著自己的心臟位置,那個地方,此刻正隨著女人的哭泣,而陣陣收緊……
為什么……
為什么看到她難過,我的心會這么痛……
徐政輕皺眉頭,有點不可思議。
趙薔此時仍然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滾落眼眶,仰著頭,好傷心地凝視著男子。
男子也低頭凝視著她。
兩人眼神交匯,頓時天地萬物黯然失色。
鬼使神差地,徐政忽然伸出修長手指,為她擦去了淚珠,而當他的指腹,碰觸到她那灼熱的淚珠以及光滑細膩的皮膚時,他猛然回神,閃電般地縮回手,有點不理解自己剛才的失控。
趙薔也回過神來,一下子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雙眸流露激動情緒,急切地問:“你是誰?你是誰?”
自己的大手被她溫暖柔軟的小手握住,徐政有點不自在,想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趙薔卻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不讓他抽回去。
徐政有點無奈,俯頭看她,對上了女孩熾熱而真誠的眸光,那種“世界毀滅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的答案”的眸光,看得他一陣別扭,他有些不自然地回答:“我是徐政。”
“徐政…”趙薔輕念這個名字,雙眸流轉間,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聽過,可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手還被她握在掌心,他有點無奈地說:“現在能松開我了嗎。”
趙薔回神,松開了他的手。
徐□□頭整理了下被她扯得皺巴巴的襯衫,整理間聽到女孩對自己說:“我還沒感謝你呢,我們加個微信吧,我給你轉賬。”
“不用了,舉手之勞。”整理完襯衫后,他提起手腕,看了下表上的時間,發現自己在這里逗留太久了,便朝她微點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趙薔心下一緊,她知道,如果今次放他離開,以后找人同大海撈針。
眼看著徐政就要離開,她的雙眼凌亂地閃爍起來,不停地思索要怎么做才能要到他的聯系方式……
晃眼間暼到他身上的淡紫色襯衣與黑色西褲,她眼睛剎時一亮,立即說:“那我給你做一套西裝好不好?我是一名服裝設計師,手藝還不錯,你今天幫了我,我是真心想感謝你,我們就加個微信吧,你放心,沒事我不會打擾你的。”
徐政從不加陌生人的微信,便拒絕了,轉身要走。
趙薔有些著急,一下子地拉住他的袖子,不讓他走。
徐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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