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道觀，我趕緊洗了個熱水澡。

可越洗越癢，稍微撓一撓就見血，那滋味就像蚊子在腳指頭上叮了包。

我知道肯定是蜈蚣的原因，便趕緊讓小梅給我弄了點藥。

道觀里有一個藥師，確實要方便很多，起碼在這時候不至于到處求人。

很快，我渾身上下都被白色磨粉包裹，涼絲絲的倒是挺舒服。

然而，等我第二天早上醒來，我瞬間呆住。

我身上所有裸露的皮膚上，都像了蛇皮一樣的花紋，看都我密集恐懼癥都要出來了。

起初我只是以為自己眼花，在三番五次的確認后，我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真正讓我崩潰的是站到鏡子前的一刻。

從額頭一直到下巴，我臉上已經被花紋沾滿，連我自己都覺得惡心。

除非證道成神，否則每個人都在意自己的外表。

我長得不算多好看，但起碼不是怪物。

我對著鏡子發呆，門突然被人推開，我第一個反應是不能被人看見！

然而，我還是晚了一步。

小梅拿著兩個瓷瓶，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她抬頭看向我的瞬間，手中瓷瓶登時落地。

“你、你誰啊你？”她又四下看看：“我師父呢？”

一時間，我只覺悲從心頭起，朝夕相處的人，竟都沒辦法認出我。

我用盡渾身力氣才擠出兩個字：“小梅。”

“師傅？！”

小梅猛的瞪大眼睛，眼淚唰的流下來。

不等我說話，她已經飛奔跑出去。

終究是紙里包不住火，雪里埋不住人。

這事很快就被傳開了，但凡在神仙觀有些地位的道士，悉數站在我床前。

有人關心，有人沉默，但我已經麻木了。

起碼在這一刻，我不能接受自己變成了這副德行。

桃子不顧眾人的目光，一把摟住我，耳語道：“我在，別怕。”

我不由地苦笑幾聲：“你們弄得我跟病危了似的，我啥事沒有，過幾天就好了。”

紀滄海清清嗓子：“都出去吧，讓他自己待會。”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紀滄海的關系，他的話自然好使幾分，連同桃子在內都被送了出去。

我斜眼看看紀滄海：“你咋不走？”

“我怕你想不開。”

我白了他一眼，笑道：“我就那么脆弱啊？”

“每個人都很脆弱。”紀滄海坐在我身邊：“只是有的人不說罷了。”

他扭頭看著我，重重拍在我腿上：“比如你。”

我盡量不露出愁容，紀滄海也很賣力的逗我。

我倆正在這說話，突然傳來的敲門聲。

紀滄海騰的站了起來，怒吼道：“敲他媽什么敲？”

“掌門，有人要見你。”

紀滄海的火氣更沖了幾分：“你腦子傻了！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么！”

“吱嘎。”

即便紀滄海如此暴怒，可門居然被推開了。

紀滄海順手挽起袖子：“我去你媽……”

門外的人走進來，紀滄海瞬間頓住腳步，我也愣在了床上。

“牙叔？”

牙叔的突然造訪讓我倆猝不及防，我怎么也沒想到，他居然能找過來。

這老爺子背著手，又扶了扶臉上的圓墨鏡：“罵我呢？要跟我動手？”

紀滄海連忙訕笑幾聲：“不敢不敢。”

“您坐。”

說著，紀滄海把凳子送到了牙叔屁股下面。

牙叔并沒有落座，而是扭頭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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