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清篇·都下海了
風輕輕卷起雪白的浪花,大海于月色下閃耀,海燈在孤零零的小船處飄蕩著,仿佛在安慰什么。
只見一道雪白色的身影輕輕落在了船頭,輕盈如蝶,船身只是輕微晃動了一下便繼續平靜地在這片沒有盡頭的大海上航行。
“…阿璟?”
海上,是伴隨著風輕輕碎去的月亮,還有那條孤單的小舟,唯有海燈燃燒著微弱的火光與其相伴。
還沒等顏青想清這其中的狀況,他身上的傳音符便亮了起來,接著他便將那符拿起,接收了里頭的信息。
一道爽朗的男聲自里頭傳來,于此刻的空蕩的海面上顯得十分響亮。
“顏前輩!你方才交給我們的魔修,我們已經妥善處理好了,不知您那邊情況如何?”
“……”顏青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因為他也想知道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在不久前,顏青追上那些魔修后,就費了些許力氣將他們斬于法器下,那魔修看他的眼神仿佛見鬼了一樣。
可能他們沒想到這小小地方怎么還有這等能人潛伏于此。
于是顏青一抓一個準,抓到了就用繩索捆起來,挨個用法術封好修為后就五花大綁地押去了隨清宗的駐地。
這樣子那些弟子們也能看得住人。
可在整個事情結束后,顏青發現他傳給謝璟那邊的傳音符沒有收到回復,于是他皺起了眉頭,又給謝璟那邊發了一次傳音符。
結果和先前一樣,那傳音符宛若石沉大海,毫無半點信息。
顏青不免有些擔心,就算他用這個身份,謝璟之前出于禮貌也會回一句:與你無關。
可這半點回音都沒有,實在是讓人有些不放心。
顏青決定自己去找一下,于是他和那些隨清宗的弟子們說一聲就離開,接著就把自己的神識往四周輕輕往外釋放而去,神識掃過了這場燈會。
在璀璨的燈火中,他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神識一點一點往外散去。
顏青也抬腳再次走入了這場燈火里。
他經過了一盞又一盞的明燈。
走過了每一個歡聲笑語的百姓。
路過了烤得熱乎的餅子攤,香甜的味道于空中肆意橫行著。
手腕上的鏈子隨著他的動作一點一點地于燈火里晃動著,只見那地上的影子和每一道影子擦肩而過。
最后,他來到了海邊,海的顏色深得沉重,卻也被月色照得多了那么一絲柔和,海燈于海面上輕輕地飄,風跟隨著它們漸漸往遠方而去。
而謝璟殘留的靈力就在那條飄蕩在海上的小舟里。
顏青來到這里的時候,除了這條小船,什么也沒有找到,他在這里看了看,發現船板上殘存著未干的混雜著血的海水。
再細細探查下去,他感覺到了鮫人的氣息,雖然微弱。
那么謝璟去了哪里?
顏青這樣想著,緩緩低下頭去,他望著深沉的海面,什么話都沒有說,而在那傳音符問第二遍的時候,他才開口:
“嗯,海上出現了一點事情,我先去探查一番,等我回復。”
“好,好的,顏前輩。”那邊的隨清宗弟子連忙應道。
過了一會,海面上倒映的月亮微微晃動了一下,自某處緩緩蕩漾過來的水波將其打碎,銀白的碎光像狂風打亂的白雪,而過了一會,月亮又重新拼接了起來。
那條小船,依舊孤零零的,唯有明月與其相伴,而海燈則不知何時飄遠了。
……
“她唱得可真好聽。”
臺上,一位女鮫人雙手合十,她有著一頭枯草似的長發,長得不算好看,額頭的左邊有一道大大的疤痕,這道疤痕被她用長發遮住,而她的歌聲正在洞內清晰回蕩著。
而臺下的人們正笑嘻嘻地舉起酒杯碰撞在一起,飛濺而出酒水撒于地上,緩緩流動著,最后與不知哪里流過來的血混在了一起。
“嗯,沒想到居然還能留那么久。”謝璟舉著酒杯,和這些人說著話,他身上的衣服又換了一身,看上去比之前的要貴不少,臉也變了,應該是又換了個身份。
“頭兒說了,她是那群鮫人里頭最弱的那條,她的鮫珠給我們,我們都不稀罕要呢,所以她唱出的歌沒什么殺傷力,就懶得拔舌頭了。”有人回答了謝璟這話,他正夾起花生米往嘴里送。
“洞里頭待久了無聊,總得找點樂子。”這人笑著吃了一口肉,又喝了一口酒。
“當然也是她夠乖,你看其他鮫人,一個兩個的,寧愿死都不愿意給咱們唱歌,清高得要命。”花生米吃完了,他就開始讓后廚的人再弄點過來。
“…嗯,她唱的是什么?”謝璟沒有喝酒,也沒有吃肉,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臺上的鮫人,不經意地問著無關緊要的問題。
“不知道,反正挺好聽的。”那漢子搖了搖頭,重新拿起一碟花生米開始吃,“你咋不吃,今個兒沒必要那么拘束,頭兒說了都可以吃,咱們很快就可以走了,趁著這幾日把該吃的都吃了,別留東西。”
“剛剛吃飽了,歇會再吃。”謝璟這次沒有隨口說一句謊話,他在認認真真地撒著謊。
“她叫什么名字?”謝璟想了一下,看了看那個還在唱歌的女鮫人,又問道。
“嗯?名字……”漢子的回話難得停頓了片刻,隨后他搖了搖頭,“不知道,反正也不重要,噢,非要說一個,就是我們給她起名字叫半疤魚,怎么樣,是不是很形象。”
“……”謝璟沒有說什么,只是拿起酒杯假裝在喝酒才沒有回應。
歌聲還在繼續,仿佛永無止盡,最后,一頓飯結束,歌聲也終于停了下來,謝璟看到有人給那女鮫人喂了一口水,還給了點吃的,那女鮫人笑容溫和地接下來了。
最后,那人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也聽話,一動不動地給人家摸。
這像什么呢?
謝璟沒有繼續想下去,他決定先去找帶他進來的那位女鮫人商量一下,而目前情況他也大致了解了。
這幫人的確和那份委托上的海王有點聯系,應該是被雇傭過來取鮫珠的,而他們干完這票回的不是陸地,而是大海。
他們是海上的海賊,專干海上的燒殺搶掠的壞事,雖然不是魔修,但是干的都是魔修事。
這種具體一點的,應該叫邪修。
關于海賊,謝璟了解得不多,畢竟他沒有出過海,因為那個時候實力不夠,他最多從書中的只言片語了解。
可海上的事情,書上說的也不多,這使得大海對于那些未出海的修士而言,顯得十分神秘。
不過應是和山匪差不多類型,反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只是,關于海賊,謝璟還有另一種印象。
只見一個長著唐山玉臉的小人戴著個黑色單邊眼罩飄到了謝璟眼前,他戴著草帽,舉起彎刀,歡呼吶喊著怪話:“我可是要當海賊王的男人!!”
謝璟:……
謝璟冷漠地抬起手把這個小人拍到旁邊的墻壁上,全然不顧這個小人的死活。
當初他就不應該和唐山玉討論這個問題。
總之,要是今天不解決這個問題,等他們走后,在那廣闊無垠的大海上,想要找到他們就很困難了。
正想著時,拐角處一抹白色衣角就那么映入了他的眼簾,這讓謝璟想起了顧延清。
不知道師父現在如何了。
下一刻,拐了個角,他看到了抱臂靠在墻壁處仿佛等他的顏青。
謝璟:……?
顏青見人過來了,正想開口問什么,就看到謝璟轉了個身,重新走回了拐角處。
顏青:?
然后他看到謝璟又重新走了過來,謝璟看著自己,盡管那臉是變出來的,表情什么的也十分的冷漠,可顏青愣是從中看出了謝璟的不敢置信。
謝璟看著顏青,覺得自己肯定看錯了,于是再次轉頭,打算再走一遍。
顏青見狀就伸出手,把人往一邊拽去。
“…做什么?”顏青于腦內傳音過去問謝璟。
“…沒什么。”謝璟感受到了真實,于是回答得唯唯諾諾。
“……算了,你先說說,這里是什么情況。”顏青看了一眼人的表情,沒看出來什么。
謝璟唯唯諾諾地簡單說了一下,他說的時候,顏青一邊聽一邊點點頭,最后,又是顏青先發問:
“我明白了,所以為什么不告訴我一聲?”
謝璟不語。
“璟?”
不知為何,謝璟感受到了一種壓迫感,來自長輩,來自師父那沉重的愛和威嚴。
“…我想著自己能夠解決。”謝璟回答得小小聲,回答得十分心虛。
“…嗯,我知道了。”顏青又點了點頭,他繼續問道,“那接下來你有想好要做什么嗎?”
“找帶我進來的那個鮫人。”
謝璟那么說著,就轉身往那個鮫人之前藏身處走去,顏青也緊隨其后,他看著謝璟那靠譜的側臉,由衷地感嘆了一聲孩子長大了。
“如果要一次性解救這些鮫人的話,難度還是有些大的。”謝璟感覺到了顏青的目光,后背挺直,眼神逐漸堅定了起來。
“是的,而且還要防備對方留有后手。”顏青欣慰地繼續看著這孩子。
“第一種方法,把他們全部打倒在地,然后綁起來,再一一解救鮫人。”謝璟說完這個方法,看了顏青一眼,然后自顧自地把這個方案給棄掉,“不過很顯然,以我們的實力不太能行。”
“就算我們解決了金丹,可在這漫長過程中,其他修士有可能會把鮫人們給運走,又或者帶著鮫珠直接跑掉,這樣子我們只做到了拯救鮫人,并不能讓邪修們都伏誅。”
“嗯。”顏青繼續欣慰。
“所以穩妥起見,還是得讓鮫人們恢復自由活動的能力。”謝璟繼續說,可背后那沒人看得見的尾巴估計搖得很歡。
“我覺得這個方法不錯。”顏青點了點頭。
看不見的尾巴搖得更歡快了。
“那你要如何恢復這些鮫人們的活動能力?”
搖動的尾巴微微停滯了一下,隨后繼續搖晃。
“所以,我打算先問問看。”謝璟的聲音再次唯唯諾諾起來了。
他能說,他一開始就想著打算能救幾條就救幾條,沒打算全救嗎?
計劃是在看到顏青的時候突然改的。
鮫人是今晚要救的。
邪修也是要打的。
好忙啊,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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