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走廊很長,看不見,但聽得出來,像幽深的地下隧道,只有每隔一段距離的墻燈散著星星點點的綠光,長廊那頭傳來一群人驚恐的叫喊聲,有女聲,也有男聲。
當人的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其他感官就會放大,這讓宋祈言很是苦惱。
鼻尖縈繞著石質材料濕冷發霉的味道,宋祈言猜測可能是在角落里生了苔蘚;有冷風吹過耳垂,讓宋祈言打了個寒顫,緊繃著神經。
一同進來的小情侶走在前頭,男生一直柔聲細語的安撫女朋友,極盡耐心。
宋祈言抱著郁琛的胳膊直發抖,憋著一股勁兒,卻在下一個轉角被突然出現的吐著鮮紅色長舌的鬼嚇得一個激靈,精神都要崩盤。
郁琛沒辦法,抬手摟了他,在一個角落站住,然后摸了摸宋祈言的后腦勺,學著之前宋祈言說過的話:“早知道就不給你留機會逞強了。”
宋祈言埋在他胸口平復了一會兒,后知后覺的抬起頭,聲音帶上了哭腔:“你笑話我!
郁琛憑感覺摸到宋祈言的眼角,用指腹把眼淚抹掉了,捧著他的臉說:“小哭包!
宋祈言不服氣,錘棉花似的力氣錘了一下郁琛的肩膀。
這種近乎于撒嬌的行為取悅了郁琛,悶笑出聲。
“不許笑!彼纹硌赃谥劳{他,但聲音又小又軟,警告性為零。
空間的昏暗似乎增長了欲念,郁琛摟著他的腰,不老實的捏了捏腰側的嫩肉,然后壓著聲音在他耳邊說:“言言好軟。”
宋祈言連哭也忘了,耳邊都是郁琛呼出的熱氣,好像要把那一片的皮膚都染上粉紅色。
宋祈言抽了抽鼻子,借助黑暗的環境掩飾情緒,紅著耳朵尖兒松開郁琛,然后低聲罵他:“你怎么,耍流氓……”
郁琛不甚在意,手一伸又把人摟回來了,“好了,不逗你了,先出去,待會兒又給你嚇哭了。”
宋祈言又羞又惱,再錘他一下。
郁琛帶著宋祈言找到出口,環境大亮,陽光照在臉上,宋祈言膚色白,現下眼角和耳朵泛起的紅色更是明顯,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甕聲甕氣的說:“再也不進鬼屋了,太丟人了!
郁琛看著他低垂著腦袋氣餒的樣子,抬手揉亂了他的頭發,說:“不丟人!
好在宋祈言沒心沒肺,他的情緒像風,來去自由,跟郁琛去鬼屋入口處取走存放的外套,看了看時間,問郁琛:“哥,你餓不餓?”
郁琛一眼看穿他,笑著說:“走吧,去吃飯!
宋祈言絲毫沒有被看破的尷尬,只是咧著嘴笑一聲,然后掏出手機發消息,“那我們跟阿晉他們匯合吧!
四個人去吃了午飯,坐在小隔間,郁琛站在窗邊和紀勤通電話,宋祈言和常晉范柯嘰嘰喳喳說著有趣的事情,偶爾壓著聲音哧哧的笑。
至于在鬼屋被嚇哭的事,宋祈言當然沒說,太丟人了,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已經有郁琛知道了,回去還要跟他說一下,不要泄露了這個秘密。
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上午玩了半天,下午就有些興致索然,宋祈言和常晉甚至坐在一起,頭靠頭打起了瞌睡。
范柯抱著包打了個哈欠,一轉頭發現那倆人已經開始困得打盹,再看看窗邊依舊在打電話的老板,于是身子一仰,也靠著椅背睡了。
紀勤向郁琛匯報工作,工作室這兩天的情況,然后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明天,或者后天!庇翳≌f。
“明天吧,還有些文件等你簽字呢。”紀勤說。
郁琛想了想,說:“可以!
郁琛覺得差不多了,要掛電話,紀勤卻突然問一句他和宋祈言的情況。
“什么情況?”郁琛反問。
紀勤笑著說:“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郁琛怔了一下,“……你看出來了?”
“拜托,不能再明顯了好嗎?”
郁琛不知為何沉默了半晌,然后有些落寞的說:“但他沒看出來,難道對他來說還不夠明顯?”
“……”紀勤忽然就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了。
郁琛停了一會兒,發覺跟她說的有點兒多,很快調整回平時的語氣:“好了,沒什么事就掛了,這兩天公司事務就交給你了,需要簽字的文件等我回去再說!
“……嗯,好!
郁琛掛了電話,一回身,發現三個人東倒西歪的坐著,宋祈言的腦袋墊在常晉的肩膀上,看樣子是睡著了。
郁琛過去坐下,把宋祈言扶向自己,不小心把人弄醒了,宋祈言微睜著眼睛,看清是郁琛,又閉上了,主動往郁琛身邊靠了靠,趴在他懷里,嘴里呢喃說著囈語,郁琛只聽清一句。
他喊了一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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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郁琛和范柯帶孩子似的領著宋祈言和常晉回家,家里幾天沒人住,郁琛找了阿姨打掃,沒什么事,就讓范柯回去了。
常晉和宋祈言在臥室聊閑天,提前跟他作別:“宋言言,我明天要回家了!
“?這么快?”
“我待這兒也有好幾天了,常迪吵著非要見哥哥,”常晉靠著小沙發,無奈的說,“她都多大人了,十七了都,黏人精!
“那你回去吧,小迪幾天見不到哥哥,該是想你了。”宋祈言說。
常晉:“什么呀,她就是看不得她哥比她快活,哼,羨慕我!
宋祈言哈哈笑起來,“她就是黏你。”
-
郁琛清早腦子有些亂,皺著眉頭坐在床邊。
門外走廊有人說話,是宋祈言和常晉。
半分鐘左右,宋祈言敲響郁琛臥室的門,輕聲詢問:“哥,你醒了嗎?”
郁琛回過神來,說:“醒了,進來吧。”
宋祈言沒進,他說:“不用了,我就是跟你說一聲,阿晉今天要回家,我送他過去!
郁琛過去拉開門,看到宋祈言像個小倉鼠似的彎腰扒著門邊,聽到開門的動靜就抬頭看著郁琛,彎著眼睛笑了一下。
“不行,”郁琛說,“不知道自己認不清路?到時候讓人拐走都不知道!
宋祈言扁扁嘴,“不會的,我會安全到家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郁琛轉身去洗漱,不再給宋祈言留辯駁的余地,“等會兒吧,我讓范柯送你們!
“那你呢?不是說今天安排的有工作?”
“我自己開車過去!
“……”宋祈言再一次向郁琛妥協,“好吧!
宋祈言送走了常晉,于是又恢復正常上班狀態,怎么說也是為了搞錢。
金錢是宋祈言生活的底氣,不能因為卡里沒錢被郁琛拿捏住。
宋祈言要是有錢袋子,估計拎起來晃晃只能聽到幾個硬幣的清脆叮當聲。
他工作內容本來就少,現下紀勤在公司,他的活就更輕松了,甚至開始主動挑時間給郁琛續茶水。
郁琛當然也知道宋祈言的工作輕松,相當于開薪水養著一個清閑職員。
但他樂意,甚至能養一輩子。
宋祈言樂呵呵的去茶水間給郁琛倒了杯熱水,然后拖過椅子坐在郁琛身邊,問一句:“哥,我能打擾你嗎?”
郁琛工作的時候不習慣有人坐自己很近,已經是一揚手就能碰到的距離了,那樣工作效率很低。
但他猶豫幾秒鐘,還是點了頭——因為自己私心想離宋祈言近一點。
宋祈言問能不能打擾,但也只是老老實實坐在一邊,一句話都沒說,乖的不行。一會兒看看郁琛的草圖,一會兒看看郁琛的側臉。
他坐著不動,連手機也不玩,沒一會兒就開始點頭打瞌睡,眼皮塌下來,已經有點兒意識模糊。
如郁琛所說,宋祈言總是喜歡打瞌睡,一困起來就什么都顧不上,無論是在書房客廳還是辦公室,從打哈欠到睡著,幾分鐘就能走完這個流程。
肩頭壓上重量,宋祈言已經歪著腦袋靠在郁琛肩膀上睡過去了,手里拿著郁琛畫草圖的草稿紙,輕飄飄的落到地板上。
郁琛連動作幅度都小了,還有些無奈,又想完成工作,又怕吵醒宋祈言。
現在是真的“打擾”到郁琛工作了。
郁琛正想法子解決這事呢,宋祈言輕哼一聲又醒了,迷迷糊糊的說:“好困……”
他的腦袋離開郁琛的肩膀,彎腰把地上的草稿紙撿起來,平平整整的放回去,然后邊打哈欠邊伸懶腰,嘆道:“好無聊!
郁琛不動聲色的揉了揉酸澀的肩膀,輕聲說:“等會兒帶你下班!
“然后呢?”宋祈言問。
“然后回家!
宋祈言和郁琛對視,突然說:“哥,你能教我做飯嗎?教兩招就行了!
“行啊,你要是想學,中午教你,然后晚飯你來準備,怎么樣?”難得宋祈言想學,郁琛欣然答應。
“好啊,”宋祈言來了興致,挑眉說道,“晚飯我來,給你露一手。”
郁琛盡量縮短工作時長,中午早早下班,回家脫了西裝外套系上圍裙,帶著宋祈言進了廚房。
“想學什么?”郁琛問。
宋祈言沒想法,摸著下巴思忖半晌,說:“要不然,熬個湯?”
郁琛點點頭,說:“可以!
冰箱里有食材,郁琛挑揀一下,決定做個玉米排骨湯,簡單易學,對宋祈言這種初學者比較友好。
郁琛捏著八角提問宋祈言:“這是什么?”
“八角啊。”宋祈言說。
郁琛:“煮湯要放八角,味道會好一點!
“放一塊行嗎?”
“放一塊找你兩毛!
郁琛計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掀了蓋子。
“好香,”宋祈言彎腰聞著香味,“太棒了吧!
這種類似于崇拜的感覺對郁琛很受用,彎著眼睛笑。
“試一下!庇翳∧眯⊥胧⒘藴f給宋祈言。
宋祈言喜歡這個湯,想著要不然晚飯的時候就做這個。
郁琛做飯時宋祈言就在旁邊看著,不知道能學到多少。
宋祈言記掛著晚飯的事兒,下午在辦公室還上網搜教程,要根據郁琛的口味做頓飯,然后讓他刮目相看。
但這事兒不容易,宋祈言初入廚房,一頓飯做的磕磕絆絆,他還想用烤箱烤幾個餅干,沒把握好溫度和時間,烤著烤著就糊了,一股子苦味兒。
郁琛面不改色吃掉了。
宋祈言佩服他。
“要不然還是喝點兒湯吧。”宋祈言殷勤的給郁琛盛湯,自己也喝了,跟中午的味道一點兒不一樣——咸不咸淡不淡的。
很奇怪,明明是同一種類型的湯。
郁琛收拾碗筷之前對這頓晚飯做了評價,他說還可以,繼續努力,宋祈言知道這已經是比較中肯的了。
他自己都在心里慶幸,能咽下去就算好的。
他于是想搶著洗碗,彌補一下郁琛今晚受的苦,但郁琛看他一眼,淡淡的說:“可是我們家有洗碗機!
“……”
宋祈言只好作罷,睡覺之前發了個朋友圈,配圖是一張糊掉的餅干照片。
“最終以失敗告終。
餅干:吾糊~”
常晉在底下評論:希望廚房沒事【祈禱】
宋祈言:你也強不到哪里去。
郁。和玫摹
宋祈言:下次還是你來烤吧。
郁琛:可以。
宋祈言:你不安慰安慰我?
郁。和玫,還活著。
宋祈言:……
常晉: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祈言:笑屁。
常晉:笑你。
郁琛:不許笑。
常晉:好的【卑微】
宋祈言:……
郁。耗阋膊辉S說臟話。
宋祈言:好的【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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