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顯而易見是否定的，數千萬年以來，能夠看到靈體存在的活人少之又少，因為條件實在太過嚴苛。

        “小丫頭，不是所有鬼都像你一樣幸運的，你我處境不同，做出的決定自然也不同，說不定當你處于我的位置，你做出的選擇未必比我更好。”

        江知夏沉默不語，秀氣的眉頭緊緊擰成一團，認真的思索著。

        惡鬼半晌沒有聽到回答，發出聲嗤笑，“怎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

        他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渾濁的眼睛里情緒晦暗不清，“你們這些人就會說些無用的大道理，實際上還不是與我沒有什么區別，以后莫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話音落下，他轉身準備離開。

        “你錯了！”

        她揚起小臉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兩年前我根本不知道司夜塵能看到我的存在，我痛苦過，怨恨過，但我從來沒有動過傷害他人的念頭，因為從我們死去的那天開始，塵世的種種與我們都沒有關系了，再留戀又有什么用，只會害人害己罷了。”

        惡鬼的脊背一僵，轉過頭來看著她，漆黑的眼眸里，微弱的紅光不斷閃動，在漆黑的環境中尤為滲人。

        “漂亮話誰都會說，可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你所言非虛嗎？”

        江知夏害怕的瑟縮著脖子，不停搓著手臂，試圖撫平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聽到他這句話，動作一頓，把所有的恐懼都丟到了腦后，氣的沖到他的跟前，漂亮的眸子里滿是憤怒，“你根本就是在強詞奪理！”

        瞧著她這幅模樣，惡鬼的眼底閃過抹溫柔，很快泯滅于眼底的那團幽深之中，“看來你是沒有證據了，那我們也沒有什么好談的了。”

        見他欲走，她心慌不已，大腦空白了幾秒，竟是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濃郁的黑霧纏繞上來，啃咬著她純白的靈氣，尖銳的刺痛感拉扯回她的神智，她低頭看了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在心中暗暗罵了自己幾句，飛快的松開手，往后退開了幾步，用余光偷偷瞧了他幾眼，沒有看出發怒的跡象時，方才大著膽子道：“哪有你這樣耍無賴的，你不準走。”

        “是嗎？”

        惡鬼沒有反駁，反而露出一副‘我就是在耍賴，你能耐我何’的樣子。

        江知夏心中警鈴大作，隱約覺得事情會往一種不好的方向上發展。

        果不其然，這個念頭剛剛在她腦子里冒出來，惡鬼抬起右手，四周的黑霧像聽到了他的召喚，迅速涌來，在他的掌心上方匯聚成一顆黑得發涼的球體。

        她試探著感受了下其中蘊含的能量，頭皮頓時陣陣發麻，心道自己若是被砸中怕是會灰飛煙滅吧。

        面對死亡沒有人會不覺得害怕，江知夏也不例外，她的牙關劇烈顫。抖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惡鬼沒有傷害她的心思，而是用那顆球給她直播起了病房里的情況。

        “……”

        江知夏無力吐槽，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但這種狀況并未維持太久，因為黑氣很快滲透到司夜塵所在的病房，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半空中，幾乎是用最大的音量吼了出來。

        “你想做什么，我不準你傷害他！”

        惡鬼沒有回答，動了動手指，讓那顆球飛到她的跟前，擋住了她看向自己的目光。

        “你……”

        她正想要說點什么，只是剛開口，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越來越清晰的影像吸引了過去。

        司太太哭了許久，累極的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渾然沒有發現一大團正朝病床上的人爬去。

        “快醒醒，司夜塵他有危險！”

        江知夏撕心裂肺的大喊著，司太太皺了皺眉，似乎感知到了，可讓人失望的是，她翻了個身，睡得更加安穩了。

        她呼吸一滯，涼意不斷往骨子里鉆，片刻后她猛地打了個寒戰，擔憂的望向男人，瞧見黑霧已經抵達了他的床下，當即就沖了過去。

        然而她跟前呈現出的畫面是男人利用自身能量做出的實時投影，而非真實的場景，黑球被她撲散后，很快在惡鬼手上重聚，“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回去救他或繼續勸說我。”

        不管哪一邊都有江知夏無法放棄的理由，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久久沒有做聲。

        但是惡鬼的耐心是有限的，等了近乎兩分鐘沒有聽到回答，他徹底失去了等待的心思，加快了黑霧蔓延的速度，逼迫她盡快做出選擇。

        “我選！”

        監護儀上的生命線起伏漸漸變成條直線，刺耳的警報聲在耳邊炸開，無一不再提醒她，司夜塵的情況有多危急。

        對不起。

        無聲在心里同醫院里其他被黑霧感染了的人道了聲歉，她面色慘白的抬起手，指向了男人，“我選他，把你的黑霧收走。”

        “聰明人的選擇，”

        惡鬼滿意的笑了笑，圍繞在床旁的黑霧慢慢淌到地上，滲入了地面之中，“他很快就會醒過來，不過你要清楚這并不等于他徹底痊愈了，他活還是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短短一番話字里行間全是威脅的意味，江知夏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可也不得不同意。

        “我明白了，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不甘心的丟下這句話，她扭頭以最快的速度沖向病房，唯恐惡鬼會臨時改變主意。

        但是她的擔心明顯是多余的，對方的執念雖深，聽不進旁人半句勸說，卻是個非常守信用的人，她剛抵達病房門口，司夜塵就扶著護欄坐了起來。

        “司夜塵……”

        用顫。抖的聲音叫出了男人的名字，余下的話盡數堵在喉嚨里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男人聽到動靜，轉過身來，觸及她發紅的眼眶，心臟驟然變得柔軟起來。

        “你怎么來了？”

        因為昏睡了整整一天的緣故，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像只小爪子在她的心臟上抓撓著，眼淚再也克制不住，如同斷線的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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