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朝咧著嘴笑，坐在秦懷寧旁邊。

        “少卿，我給你看個好東西。”說話間笑得一臉猥瑣。

        秦懷寧本是不想理會他的，但實在是姚朝笑得太丑了。

        他人本來就黑，長得也不算好看，現在又被打腫了，這河邊沒什么光亮，全靠那幾個火堆照明，風一吹那火就會晃動，映在姚朝那張悲慘的臉上，要多滲人就有多滲人。

        “什么好東西？”

        該不會是小人書吧。

        姚朝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一個酒囊，興奮地說道，“來點？”

        秦懷寧莫名松了口氣，還好不是小人書，姚朝自顧地倒了一碗酒遞給秦懷寧。

        秦懷寧見酒已經遞到了眼前，而那雙眼睛里盈滿了期待，她下意識地接過酒。

        關礪峰抱著幾包東西過來，姚朝趕緊騰地。

        “這是什么？”姚朝伸手接過。

        “魚，還有地瓜。”

        姚朝打開芋葉，魚的香氣撲鼻而來，“烤得真不錯，下酒正好。”

        “我沒有酒。”關礪峰壓低聲音說道。

        在軍中不能隨便喝酒，除非慶功或者節日才能喝，平日里是禁酒的。

        但也只是明面上禁而已，許多人私底下都會藏酒，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姚朝揚了揚酒囊，“喏。”

        “你哪來的？”

        “你就說喝不喝吧？”他當然有自己的辦法了。

        關礪峰想了想，點頭，“喝。”

        姚朝喝一口酒，再吃一塊肉，隨后發出感嘆，“這酒就應該就著羊肉吃，得勁。”

        秦懷寧抿了一口酒，眉頭微動。

        這酒很一般，嘗得出來這酒應是出自城西。

        以前她有幸嘗過一次，在她兄長的營帳里，那時她到軍營來看望父兄，走得急，渴得不行，到了營帳看都沒看端起桌上那碗水就喝了下去，喝下去才發現是酒，當場就吐了出來。

        她不是沒喝過酒，但還是第一次喝到那么難喝的酒，她在閨中也偶爾小酌，喝的都是一些女兒家喜歡喝的花釀酒，何曾喝過這么低劣的酒，自是喝不慣的。

        那時她還以為兄長是沒錢了的緣故，讓她好一陣心疼，兄長看不得她難過，便跟她解釋這酒的由來。

        在軍中就流行這種酒，當兵的大都是窮苦人家，哪有什么錢買好酒，所以城西就有店家制作了這種便宜又烈的酒。

        這酒雖入口不佳，但勝在便宜，都喝得起。

        秦懷寧垂下眸子，掩去了眼中的情緒。

        這酒就著羊肉喝確實別有一番風味，幾大口酒下肚，姚朝話變得更多。

        “少卿，謝謝你。”

        “嗯？”眉梢微抬。

        “我知道你上臺是為了我，為了幫我報仇。”說著還打了一個嗝。

        秦懷寧跟他們一樣席地而坐，她半倚著石頭，拿石頭當靠背，手端著碗，下頜線流暢干凈，面容冷冷淡淡，沒什么情緒。

        “少卿，還從來沒有人幫我出過頭，我好感動。”

        秦懷寧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

        這人是傻子吧，誰為了他上臺。

        他不過是覺得譚彪可疑，所以上臺試探一番而已，誰要替你出頭。

        等過了三月之期，就殺了你。

        姚朝還在絮絮叨叨說著。

        新兵們三五成群圍坐在一起，吃著肉聊著天，聽著應是一些渾話，不時發出笑聲。

        另一邊。

        馬安基時刻關注著姚朝，看到他和秦少卿有說有笑，喝著酒吃著肉，心里越發不得勁。

        這姚朝還真變成小白臉的狗腿子了，天天黏在小白臉身邊。

        不過說真的，他有那么一刻挺羨慕姚朝的，做小白臉的狗腿子好像也挺好，起碼有肉吃。

        雖然他現在也有，可是感覺不一樣，做了狗腿子吃起來才更加心安理得。

        新兵們喝了點酒，膽子也大了起來，不時有幾個膽大的拿著酒囊過來敬秦懷寧。

        “秦少卿，謝謝你把羊肉分給我們吃。”

        這不是關礪峰分的嗎？謝我做什么？

        “秦少卿，你贏了那譚彪，給我們掙了面子。”

        你們的面子還真是隨便掙。

        “都在酒里了。”

        “…………”

        關礪峰看著秦懷寧緊繃的臉，差點笑出聲。

        他發現，少卿待人總是一副冷漠疏離的樣子，少卿用他的冷漠疏離隔開了與別人的距離。

        他好像很抗拒別人的接近，但也就是看著難接近而已。

        就在剛剛他發現了少卿的弱點，面對真誠熱情的人時他顯得很無措，剎時身上的疏涼散去不少，仿佛也染上了一絲煙火氣。

        “少卿別光喝酒，來吃個烤地瓜。”關礪峰看夠了熱鬧，出來解圍，“這是跟附近的農家買的，我親自烤的，我烤地瓜的手藝可是一絕。”

        “我……”她剛想拒絕，觸及關礪峰眼里的期待她又把話咽了下去。

        伸手接過黃燦燦的地瓜，熱氣夾雜著甜香，清淡的眉眼垂著，指尖感受著地瓜的溫度。

        “吃什么地瓜，我有個好東西給你。”姚朝叫嚷著，似是喝上頭了，搖晃著起身。

        不一會，姚朝手里舉著一串黑乎乎的東西回來了，神秘地說道，“這是好東西，我特地給你留的。”

        秦懷寧瞥了眼，她實在看不出這是什么東西。

        關礪峰欲接過去瞧瞧，被姚朝躲了過去，“這不是給你的，是給少卿的。”

        一頭羊身上可只有兩個，寶貝著呢。

        “我知道不是給我的，我就看看。”看姚朝這么神秘，他就是好奇而已。

        姚朝把那串腰子往秦懷寧跟前送了送，“這個對你身體好，你快吃。”

        對我身體好？秦懷寧怔住。

        她身體好著呢，每晚她都會按時喝滋補的藥，身體可以說好得不能再好了。

        本來她身體也不差，作為女子來說確實不差，可是做秦懷朗還是差了些，她的體高體型還有身體素質都差得太遠了。

        所以伯父才找了有名的醫者為她調養身體，可以說現在她的身體前所未有的好。

        關礪峰見姚朝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想著就兩個黑乎乎的玩意能補什么身體。

        忽然他想起了一個民間傳言，據說羊腰子于男子有奇效。

        嘴張了又合，這不會真的是羊腰子吧？

        腦子一轉，又想起有一日姚朝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了一邊，說他發現了少卿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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