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涼秋風吹來，樹枝發出瑟瑟沙沙的響聲，夜風使山谷呼嘯，使松林發出海潮似的吼聲，樹枝，枯草搖曳擺動，互相撞擊摩擦，不斷發出怒吼。

        秦恩在前帶路，秦懷寧緊跟其后，護衛在后護行。

        末嶺跟著走了半響，終于忍不住開口問，“少將軍，我們為什么大半夜偷偷到這種地方來？”

        她斜著眼看了末嶺一眼，“做斥候�！�

        “斥候？”末嶺一臉懵。

        少將軍做斥候？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隨便派個小兵出來不就好了，不放心的話，派他也行，少將軍沒有必要親自出來做斥候吧。

        秦懷寧嗯了一聲，沒有為末嶺解惑，繼續前行。

        趁這兩天驍騎營在整頓，正好得空出來做個偵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她既然知道大漠會攻過來，怎么可能不提前探查一下。

        這件事確實可以讓別人代勞，但是這仗是她的第一仗，她必須要打得漂亮，所以親自做偵查還是很有必要的。

        同時她也是在給奸細機會。

        她和秦恩都不在，不知道奸細會不會把握住這次機會冒個頭。

        軍中有長孫儼盯著她放心得很。

        又走了半個時辰，秦恩出聲叫停了秦懷寧，“少將軍，我們先休整一下�！�

        秦懷寧點頭同意。

        末嶺拔刀劃拉了幾下草叢，弄平整后，從懷里掏出一塊錦帕平鋪在地上，隨后殷勤道，“少將軍請坐�！�

        沒見有動作，末嶺扭頭。

        發現秦懷寧早已坐下了，此刻正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著他。

        秦懷寧扯了扯嘴角，淺淡眸底染著些許笑意，“想不到你還挺貼心的�！�

        但是這么大的動作，很容易留下痕跡，這里過去就是大漠了，很容易被人發現的。

        末嶺怔愣，他還沒察覺有什么不妥，笑著開口，“為少將軍效勞是應該的�！�

        申嶺一掌拍在他后腦勺上，沒好氣地說，“趕緊給我復原，你搞成這樣，不明擺著告訴敵人有人來過嗎�！�

        真是沒腦子，亂來。

        他們為什么漏夜出發，不就是為了方便隱藏行蹤嗎？結果這個沒腦子的家伙竟然這么亂來。

        現在天黑還好，等天一亮這痕跡可就是明晃晃的。

        末嶺聽申嶺這么一說，頓時手足無措。

        他沒想那么多。

        “沒關系。”她的音色清淺，在夜色之中更顯悠揚好聽。

        末嶺緊張的心平緩了一些，少將軍真的太溫柔了，都沒有責怪他呢。

        唇角一勾，惡劣玩味地開口道，“你可以慢慢復原�！�

        末嶺動作一僵。

        他想多了。

        秦恩把身上掛著的水囊取下，遞給了秦懷寧，“喝點水�！�

        秦懷寧接過，仰頭喝了幾大口，因為喝得急，水溢了一些出來，手背一擦，把水囊遞還給秦恩，“必須要趕在天亮前穿過這座山谷�！�

        不然等天一亮，他們就會暴露行跡。

        “好�！苯舆^水囊，秦恩應聲。

        這座山谷他跟少爺翻了數次，熟得很。

        大小姐沒跟他說為什么要到大漠去，但是只要大小姐要去的地方他都會舍命相陪。

        從懷里掏出胡餅，“餓了嗎？要不要吃一點�！�

        秦懷寧覺得好笑，身子前傾，“你當踏青呢？”

        秦恩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如果是他獨自一人，才不會準備得這么周全呢，行軍打仗，風餐露宿早已習慣了，可是有大小姐在，他就不得不考慮準備這些。

        秦懷寧自然明白秦恩的苦心，但是她確實不餓，所以拒絕了。

        休息好了以后，一行人繼續出發。

        終于，他們趕在天亮前抵達了大漠境地。

        這一路還算順利，有秦恩在，他們沒有碰到敵軍。

        秦恩提議換一身行頭，畢竟大漠跟他們的服飾還是有很多不同的，穿著這身衣服出去，不用一盞茶功夫估計就會被大漠軍隊包圍。

        這里是大漠邊境，大軍就在附近，一旦暴露，敵軍包圍可是快得很。

        申嶺提議由他跟末嶺去弄衣服，讓她跟秦恩在原地休息一下。

        秦懷寧同意了。

        她坐姿慵懶，嘴上叼著一根從路上拔的狗尾巴草。

        手里把玩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鋒刃削發如泥，卻在修長好看的指尖輕盈跳躍。

        秦恩眸光轉動。

        大小姐還真是從內而外都發生了變化，大小姐不僅僅是外貌發生了變化，她最大的變化是氣息，還有做派。

        以前大小姐絕不會坐得如此隨意，她出身名門，一言一行都恪守規矩。

        現在大小姐身上往日的痕跡越發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為之。

        “我臉上是有什么不妥嗎？”察覺秦恩目光，秦懷寧出聲詢問。

        秦恩側頭觀察了眼四周，這才開口，“我只是覺得大小姐真的變了很多�！�

        語氣帶著一絲懷念與惆悵。

        秦懷寧輕佻了下眉梢，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輕聲道，“那可不嘛，容貌都變了，可不就變了�！�

        她當然知道秦恩指的是什么。

        她又不是十六歲的秦懷寧，怎么可能不變。

        秦懷寧的答非所問，讓秦恩止住了繼續發問的心，他不愿勉強大小姐，大小姐不愿說便不說吧。

        申嶺和末嶺很快便把衣服帶回來了，同時還帶了食物。

        “少將軍，我特地給你選了一套很適合你的衣服。”末嶺市歡道。

        秦懷寧沉默。

        她怎么覺得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然，末嶺從包袱里扯出一身靛藍色的衣袍。

        秦懷寧扶額。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斥候？他們是來做偵查的，為什么弄這么亮眼的衣袍，是嫌他們還不夠顯眼是嗎？

        秦懷寧輕描淡寫的瞥了他一眼，微微勾起薄唇，俊美精致的輪廓突然顯出幾分漫不經心的邪氣。

        “末嶺眼光很不錯�！�

        末嶺聽到夸獎，臉上展顏，沖著申嶺，神氣的抬了抬下巴。

        看到沒，少將軍夸他眼光好。

        少將軍才不會不喜歡呢。

        “等會你就穿這套衣服。”秦懷寧言簡意賅的冷淡道。

        末嶺眼睛瞪大，下巴微張。

        “等會你不穿，我就扒了你�！鼻貞褜幫�脅道。

        居然敢給她弄套像個花孔雀似的衣服，真是夠欠的。

        作者題外：

        注：斥候，是一個詞語，意思是偵察(敵情)，也指進行偵察的人：遠斥候，而未遇害/謹防斥候/斥候報告，也指望敵情的土堡：聞斥候下有人絮語/這是當年斥候的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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