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大軍抵達奉峴。

        奉峴與戎族所居雨林甚近，故而他們剛抵達奉峴，戎族便收到了消息。

        雙方實力差距過大，戎族自然不會選擇跟大周的軍隊硬碰硬，戎族最喜歡玩陰的。

        為了避免戎族夜襲，幾個長尉輪流休息。

        “明日由我與韓無思先去探一探。”長孫儼提議。

        韓無思是前鋒營的長尉。

        秦懷寧沒有意見，現在就看齊山的意見了。

        出發前，伯父就囑咐過她，凡事多聽取齊山的意見。

        齊山能統領前鋒營這么多年自有他的過人之處。

        “往前探沒有問題，但是人不必太多，在精不在多。”齊山斟酌再三，又開口，“帶上醫官，情況不對迅速撤回來。”

        戎族野蠻得很，需要謹慎對待。

        “少將軍以為如何？”

        “甚好。”

        “那就去準備吧。”秦懷寧吩咐下去。

        齊山頷首后，迅速離開。

        人陸續離開，各忙各的去了，除了秦恩。

        “我干什么？”秦恩發問，都有事忙，怎么就他閑著。

        秦懷寧找了個椅子坐下，漫不經心答道，“養精蓄銳。”

        秦恩無奈的聳肩，把炭火上茶壺提了起來，自顧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聽說你把那個倭瓜派去做斥候了？”

        他話音剛落，被稱為倭瓜的人就進來了。

        南東一臉疑惑。

        除了他還有人被派出去當斥候了嗎？

        倭瓜是誰？營里有叫倭瓜的人嗎？

        秦懷寧看到南東進來，咳了一聲，“南長尉有什么收獲？”

        秦恩差點把嘴里的茶噴出來，扭頭尷尬地沖南東笑了笑，“辛苦，辛苦。”

        南東：“………”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瘋狗居然會主動打招呼。

        心里再震驚，表面依舊平靜，沖秦恩微微頷首。

        “地形對我軍極為不利。”南東如實回答，“這一戰只怕很難打。”

        難打的必然的，不然這數年來戎族也不會成為他們的心頭大患。

        戎族狡詐，情況不對就會迅速退回雨林深處，而他們對雨林不熟悉，不敢貿然進入。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跟戎族大大小小交鋒了數十次。

        直至入冬，戎族也沒有平定。

        姚朝冒雪進了秦懷寧的營帳。

        一進來就先喝了一大碗熱茶，才喘著氣說話，“探到了。”

        “探到什么了？”秦懷寧問。

        這一個月姚朝在前鋒營十分威風，他入前鋒營時只是一個末等小兵。

        可是他每次殺敵都沖在最前，十分勇悍，他們那一伍，就屬他殺敵最多。

        幾戰以后，他就升為了伍長，現在已經是百夫長了。

        齊山原本對于秦懷寧塞人到前鋒營的行為不喜，這幾日一反常態，時常夸獎秦懷寧識人善用。

        “發現了那群野人的腹地。”姚朝興奮地說道。

        野人是他們給戎族起的外號，原因的戎族真的過于野蠻，戎族被大軍圍堵，他們沒有食物，居然烹尸而食。

        故而底下的人一口一個野人喊著。

        “嗯？”

        “我與秦副將兩人，探了進去。”姚朝喜笑顏開，“在雨林的右翼發現他們的老巢。”

        鳳眸掠過一絲驚喜，“干的好。”

        在這種鬼地方耗了一個多月，她早就不耐煩了，戎族也不肯出來打個痛快。

        “你回來了，秦恩呢？”他不會獨自留在雨林了吧。

        “回來時遇上了長孫長尉，他們在說話，我先來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姚朝咧嘴笑。

        當夜迅速召集會議。

        他們制定了幾個計劃，大家意見都有所不同，最后大家都看著秦懷寧，等她拿主意。

        就連齊山亦是如此。

        數十戰下來，他見識了秦懷寧的能力，再無猶疑。

        “我們不能再被戎族牽著鼻子走了，這樣耗下去，對我軍極其不利。”秦懷寧正襟危坐，一臉嚴肅。

        這里環境惡劣，戎族長年生活在此，他們早就習慣了。

        將士們卻無法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適應，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既然探到了腹地，那我們就將一舉殲滅。”

        殺氣肆泄。

        秦恩活動了下肩膀，面容裹著戾氣，“大干一場。”

        “圍攻？”齊山問。

        鳳眸里沒有任何溫度起伏，甚至有股近乎冷血的漠然，“準確的來說是火攻。”

        此話一出，掀起一片嘩然。

        少將軍要將整個雨林燒了？

        這雨林甚大，戎族生活在里面雖然不錯，可是火點得起來，卻不一定滅得了。

        火可不是靜止的，到時不知會死多少生靈。

        見他們會錯了意，秦懷寧出聲解釋，“是帶人深入雨林，將他們圍住，用火圍住。”

        “這怎么圍？”韓無思聽不懂秦懷寧的話。

        在雨林點火，可是會掀起一片火海的。

        “能不能先聽少將軍說完？”秦恩敲桌示意。

        隨意打斷大小姐的話，欠揍。

        韓無思看了眼秦恩后便噤聲，朝秦懷寧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秦懷寧繼續說，“現在已入冬季，雨林濕度又大，所以不會造成很大的火勢。”

        “雖然是不會造成很大的火勢，我們也要做最壞打算，首先用雪設置防火帶，砍去一些雜樹，留出距離來，讓火勢不易擴大。”

        “一旦發現火勢蔓延出我們的設置范圍圈，便可用雪，或者土，以及樹枝拍打的方式將火滅了。”

        聽完秦懷寧的話，原本反對的眾人都靜下了下來。

        嗓音不疾不徐繼續著，“最后用火油將他們逼出來。”

        “少將軍我有一個問題。”開口的是前鋒營的另一個長尉。

        秦懷寧頷首示意他說。

        “我們連婦孺也不放過？”

        她的視線落在長尉身上，揚唇笑了下，“長尉很善良。”

        話鋒一轉，“只是，戎族犯我邊境時，他們可會因為大周子民是婦孺而手下留情？”

        長尉臉白了白，搖頭。

        戎族之所以被大周視為心腹大患，便是因為他們嗜殺殘忍，強搶糧食還不算，一言不合便殺人。

        殺人也不是因為搶奪食物遭到反抗，他們是殺人取樂。

        “尋根拔樹，以絕后患。”鳳眸凌厲，嗓音平靜。

        眾人聽完此言不由冒出了冷汗。

        但是他們不得不承認，少將軍說得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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