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輕煙裊裊，美酒佳肴擺滿桌。

        修長雙腿交疊，如玉指尖在腿上有節奏的輕叩，鳳眸始終落在無念身上。

        無念眼神躲閃著，抿了抿紅唇，臉色逐漸灰白了下來。

        他不該來花園的，也不該搭話，更不該招惹他。

        “怎么不喝？”嗓音透著戲謔。

        無念顫著手端起一杯酒猛地灌進嘴里，因為第一次喝酒又喝得這般急，他接連嗆咳了好幾聲。

        白皙好看的臉染上了薄薄一層緋紅，也不知是咳的，還是喝酒引起的。

        秦懷寧露出滿意的神色，抬起搭在腿上的手，拿起酒壺就往嘴里灌，喝盡了才放下酒壺。

        “釋無念，你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嗎？”

        無念搖頭。

        “我記得你們佛家有一句話，叫因果報應，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我不明白施主是什么意思。”無念皺著眉看她。

        秦懷寧聞言不禁“嗯”了一聲，“不用明白，你只要記得，這是你欠我的。”

        “施主慎言，小僧自小便長在鎮國寺，從未見過施主，何來欠施主這一說。”無念解釋。

        他剛出生就被遺棄了，就放在鎮國寺門前，是住持將他抱進了鎮國寺，是鎮國寺的僧人把他養大的。

        他自小就熟讀佛經，不該做的事他絕不會做的，何來這一句他欠他的呢？

        秦懷寧沒答，拿起另一個酒壺就往嘴里灌，鳳眸緊緊凝視他。

        無念面上浮疑，又是這個眼神，又是這個奇怪的眼神。

        這個眼神到底是什么呢？

        “施主，小僧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么，但是過去的已經過去，施主還需放下才是。”

        “放下？”喉嚨溢出淺笑，“你有什么資格讓我放下，未經他人苦就莫要說出這種輕描淡寫的話。”

        “小僧或許不能幫到施主，但是，愿為施主誦經祈福。”

        “你比以前還要可笑。”秦懷寧止不住發笑。

        若祈福有用的話，她愿意日日跪在神佛面前，她所求不多，她只要父兄活過來，秦家慘死的人活過來。

        神佛能滿足她的愿望嗎？

        若祈福有用，前世她何須在地獄苦苦掙扎。

        若祈福有用，她又怎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許是醉了，又或者是她心底的瘋魔再也壓抑不住了，秦懷寧站起身，扯住無念的衣襟就把他往床上帶。

        無念并未習武，哪里是秦懷寧的對手。

        秦懷寧將他丟到床上，自己則活動了下手腕，俊美面容冷峻，鳳眸透著可怖幽冷。

        “施主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與你春宵一度。”秦懷寧厲聲說道。

        “你不能這樣做。”無念徹底失去了平靜。

        秦懷寧抬步靠近，“釋無念你聽好了，若你敢自盡，那我便屠盡鎮國寺。”

        “我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因為皇家，因為民意而有所有忌憚。”

        “你也不用懷疑我敢不敢，因為我早就瘋了。”

        秦懷寧靠近他，伸手捏住了他的臉，粗糲的指腹在他臉上微微摩挲。

        無念閉眼，撩起的眼睫顫動。

        秦懷寧附身，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脖頸上，無念胸口起伏，眼尾微紅，眼尾還掛著晶瑩的淚花。

        若換其他人，看到眼前的情景，絕對會心軟，但是秦懷寧不懂心軟二字。

        她發了狠的啃噬下去。

        眸色頓深，壓抑得瘋魔，幾乎在一剎間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

        居高臨下的霸道氣息再度襲來，無念身如抖篩，嘴唇咬得發白。

        秦懷寧突然撐起身，眸底暗涌翻騰，厲聲質問，“為什么？”

        “為什么要救我？”

        “救你？”無念聞言，睜開眼睛。

        他沒救過他啊。

        手再次掐住他的脖頸，“我問你，你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你知不知就因為你救我，害得我有多慘，你知道地獄是什么樣子嗎？”

        “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啊，覺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是吧？”低啞笑聲持續，“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我差一點就可以去見哥哥了，就可以與父母團聚了，是你讓我在地獄又活了這么多年。”說到這，秦懷寧已經沒有任何理智可言了。

        前世，寧國候府宣布秦懷寧病死，隨后將她發賣。

        途中她終于找到了個機會，趁看押她的人不注意，她從橋上一躍而下。

        翻騰的河水瞬間將她吞噬，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她好開心，終于不用被人折辱了，終于可以見哥哥了，見到秦家的所有人了。

        她眼前甚至浮現了已故家人的身影。

        她好開心啊，真的好開心。

        太苦了，她終于可以死了。

        但是他救了她，釋無念救了她。

        太荒唐了。

        無念將她救起，對她說生命可貴，不可如此。

        隨后看押她的人也到了，無念還在一旁念念有詞，勸她不要輕生。

        是啊，他有佛，他沒有牽掛，連名字都是無念。

        他可以坦然的說，別輕生，生命可貴。

        但是她做不到，愛她的人都死了，她愛的人也死了，這世間還有什么可以留戀的呢。

        她曾是名門嫡女，高貴不可言，如今她低賤如塵埃。

        你讓我別死？那我又該如何活？

        那次自盡未遂，看管她的人變得更嚴了，她徹底生不如死。

        ”施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若小僧沒記錯，小僧之前從未見過施主，更未救過施主。”無念白著臉解釋。

        看著秦懷寧痛不欲生的眼眸，無念顯得很無措。

        他又仔細想了一遍，他真的沒救過他。

        他不會記錯的。

        “不知道我在說什么？沒關系，我說了，你不用知道。”喉嚨溢出低喃。

        秦懷寧垂眸往下。

        她沒忍住，手上愈發用力。

        將無念的脖子掐得發紅，無念再次失去空氣，他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她，白皙的臉龐漲紅。

        秦懷寧在他昏死過去的前一秒倏然放開手，附身在他的脖子啃咬。

        無念嚇得閉緊雙眸，嘴上念著佛經。

        秦懷寧聞聲，停住了動作，抬頭看他。

        無念身子在發抖，雙眼緊緊閉著，手上快速地轉著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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