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晨狩
清晨，凱帝奇森林某處，魔法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克洛在一片空曠的堅實土地上呆呆地望著米勒絲，那少女端坐在高高的黃金王座上，被四個死靈骷髏抬著，容貌冶麗。似乎是懶于站著看克洛研習(xí)魔法，于是從黑色異度空間中找來了這樣一個金光閃閃的座椅。而在她正前方，一個焦黑的直徑約五米的深不見底的大洞正在眼前駭人地存在著。
很難想象這是這位魔女用水球術(shù)輕輕松松轟出來的。克洛頭頂?shù)睦浜棺詮膭偛啪蜎]停過。
“你試試看能不能用水球術(shù)轟出半個這樣大的巨坑。”眼前穿著黑色紗裙的少女如此說完，然后她身下的骷髏們便抬著她回帳篷了。
克洛呆呆地望著深黑的大坑，試著往手心凝聚水元素，如同米勒絲所說的凝練再凝練，但是無論如何，都只有半個拳頭大。
“水球術(shù)！”克洛手中的水球猛地躥出去，砸在跟米勒絲毗鄰的地面上，凹出一個直徑05米的小水坑。
克洛垂頭喪氣地望著地面，這是她跟隨米勒絲修行的第30天，使出的第六千個水球術(shù)。
前15日，米勒絲都帶著她讀魔法書籍，偶爾開導(dǎo)一下自己，后15日，米勒絲一直帶著自己練習(xí)魔法，從最低級的魔法學(xué)徒都能學(xué)的“水球術(shù)”到“水爆”，但是自己的進步始終沒有多少。
俗話說，天賦不夠，勤奮來湊。她自認(rèn)做不到像米勒絲一樣一天到晚悶在帳篷里，但是她的勤勉也是不舍晝夜的，可是魔法這一門學(xué)科太講求天分，沒有領(lǐng)悟到就是沒有領(lǐng)悟到。她甚至都要開始懷疑米勒絲說自己有天分是不是安慰自己的了。
“塞諾大人，我真的有天分嗎？”克洛在用餐的時候，真誠地向米勒絲發(fā)問。
米勒絲正老神在在地吃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糕點，聞言笑了笑，肯定地說道：“當(dāng)然。你在懷疑朕的判斷嗎？”
“沒有，塞諾大人。”克洛乖乖地閉上了嘴，對自己的天分暫時是沒有疑慮的了，起碼是給自己說。但是為什么沒有寸進，想來想去興許是學(xué)習(xí)的方法不對罷。
“這么多日過去，一般的魔法學(xué)院大約是要驗收結(jié)果了。明日你小子給朕帶5個魔獸晶核過來，因為是魔法學(xué)徒，所以朕對你的要求并不高。”米勒絲捧著自己的腦袋，望著克洛那藍色的小腦袋和灰藍色的眼眸：“只要你小子這次修行過關(guān)，朕就將你偽裝成跟朕一般的人類，帶著你去各地巡游。”
克洛眼睛立刻變得亮閃閃的：“好的，米勒絲大人！”
但是，假如自己沒有過關(guān)呢？塞諾大人會拋棄我嗎？克洛又難免焦慮地想。
于是此夜的晚餐便在一種焦急和安靜中落幕，克洛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望著自己身旁神秘又強大的魔女，望著望著不覺睡著了。
次日是被生物鐘叫醒的，一望帳篷外的天色，想來才是拂曉，于是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望向身旁的米勒絲，那漆黑的少女仍然是沉靜地在那翻閱著書籍。
克洛呆了呆，想起自己能這么安逸地生活，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某處記憶才有的。從跟隨米勒絲以來，她就給了自己數(shù)不盡的安全感。
“塞諾大人，我仍然覺得這一切就猶如夢幻一般呢。”克洛垂下眼簾，放低了聲音說道。身旁的黑魔女總是行蹤不定，克洛總是上一瞬還記得她在此處翻閱書籍，然而下一瞬便不見了。而再過些許時候，那位黑魔女又會出現(xiàn)在她的帳篷之中。
米勒絲的眼神變得有些疏離：“既然身為朕的扈從，便不要總是擺出一副彷徨的樣子。”
“是。”克洛輕輕地說，難掩心中的害怕情緒。
“朕是專研空間與死靈魔法的大魔女，來到凱帝奇森林也純屬是一次失誤，不過朕已經(jīng)令朕的皇親以及未來的子民曉諭，故而朕昨日許諾帶著你一同前往諸國游歷一番。”米勒絲不知何時又坐回了那座高高的骷髏們抬著的松軟座椅里去，并且整個人有些陷進去。
眼見得眼前神秘的黑魔法少女又是一副可愛的驕傲表情，克洛望著米勒絲，有些心潮涌動：“塞諾大人。”只是呼喚了一下名字，便覺安全感頓生。塞諾大人對外人如此不設(shè)防，又如此仁慈，不免令人有些擔(dān)心她。
“雖然朕恐怕你連自保都做不到”米勒絲的表情晴雨變幻著，她漂亮的異色眸子稍稍落在克洛掌心反復(fù)磨破的傷口，頓時便有些奇怪的情緒流淌著：“但是在朕浩瀚的黑色羽翼之下，你小子也可以稍稍安善其身。此外，你攤開手掌。”
“是的，塞諾大人”克洛乖乖地攤開手掌，只見上邊的猩紅傷口很快就痊愈了。
“謝謝塞諾大人。”克洛驚訝地說，然后新奇地看著自己剛剛變得完好的手掌。
“退卻吧。”米勒絲卻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是的，塞諾大人。”克洛乖乖地說著，垂著小腦袋，披上了昨夜米勒絲給她找的一個魔法斗篷，上邊有密密麻麻的魔咒通路在閃閃發(fā)光。
今晨露濃風(fēng)重，出來活動的大型魔獸應(yīng)當(dāng)不會很多，相對而言要安全許多。
克洛披著暗金色邊紋的紫色斗篷，小小的身子在凱帝奇森林里快速地穿行著，抬頭可見挺拔得嚇人的巨大喬木在四處拔地而起，然而克洛生長于此，早就習(xí)以為常。
“噗嘰！”
克洛感覺自己的腹部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撞上了，稍稍往后被逼退了幾步。
“嘿噗嘰！”
那看不清身形的肉感重物似乎更加來勁了，趁克洛晃神的功夫又狠狠卯足了勁撞了上去。這下克洛可來不及□□，只能感覺到腹部傳來一陣劇痛了。
但是很奇特的是，腹部才要天翻地覆地疼的時候，腹部又好像有一陣暖融融的波流過，此前作痛的地方都神奇地消了疼痛。想必是塞諾大人的魔法。
瞬息間，克洛閉著眼心中暗自念叨著魔法口訣，然后手中漸漸凝聚起一團光彩柔和的光球：“光球術(shù)！”這光球便直直地往眼前的不明物體襲擊而去，那肉球便吃痛發(fā)出一聲滑稽的豬叫。
豬叫？
克洛睜開眼睛一看，一頭粉色的長角小豬癱在地上滾來滾去，肚子上有個發(fā)光的血窟窿，正用自己笨拙短小的豬蹄捂著自己的傷口，一面發(fā)出慘絕人寰的豬叫。
“是凱帝奇長牙豬。”克洛謹(jǐn)慎地上前查看，那豬又死命撲騰著四只蹄子到一邊去，不過不幸的是很快就被克洛一把提著豬蹄抬了起來。
雖然也不是沒有狩獵過魔獸，但是大多數(shù)都是在自己的精靈族同伴的幫助之下勉力獲得的。在這個適者生存的凱帝奇森林，每只魔獸都有自己獨特的生存法則。但，這只豬是怎么回事？
克洛拎著豬起身環(huán)顧四周，只有一片茂密的喬木僵直地立在那里，互相拱衛(wèi)。
塞諾大人沒有來嗎？也是，畢竟自己也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克洛心中喃喃自語道，不免有些傷心。
“小豬，你想活命嗎？”克洛好奇地逗著這只粉色小豬，誰料小豬聽了居然狠狠地晃起了它的豬腦袋。
“你聽得懂精靈語？”克洛歪著頭有些不解，但是這樣也不能組織克洛獵取它的晶核。畢竟又不是會說話的豬這種稀有品種。
“嗚嘰。”小豬點了點頭，順便討好地晃起了豬尾巴。
“這樣，那我也不能不殺你。因為我要獵取魔獸晶核，五個。”克洛有些負(fù)罪感地將手伸進小豬腹中破開的血窟窿，從潮濕的不斷涌流的血肉中摸到了一塊堅硬的石子狀的小核。
克洛皺著眉頭將它快速地掰下，還未來得及端詳手中的晶核，只見那豬飛速地凋零了，原本粉色的豬皮很快變作枯槁的枯葉色。克洛冷靜地將泛著粉色的凹凸不平的晶核放進自己衣服上的皮兜里，謹(jǐn)慎地繼續(xù)往前走著。
正是因為取下晶核之后，這魔獸生機流逝的速度太快，故而幾乎沒有人愿意吃魔獸的肉。或者還有別的方法去吃肉，不過克洛生長于精靈族，恐怕并不接觸這種方法。
壓低了自己斗篷的帽檐，克洛像一只紫色的小蘑菇一般謹(jǐn)慎地穿行在偌大的凱帝奇森林深處。
約莫是在下午五六時的時候，克洛費勁心力終于從這片低風(fēng)險的區(qū)域返回到相對和平的區(qū)域，皮兜里多了4顆魔獸的晶核，但是都是更小的魔獸的晶核，也不知道塞諾大人愿不愿意查收。
克洛嘆了一口氣，回到清晨出發(fā)不久，被粉色小豬撞到的地方，但是才靠近。就感覺情況十分的不對。原本應(yīng)該只存著一具被取走晶核的粉豬的地方，兀然出現(xiàn)了一只龐然大物。
這龐然巨物顯然是之前粉色小豬的親眷，或者正是它的母親。它大約12英尺高，活動身軀就會壓倒一堆的小喬木。顯然正在哀悼死去的同伴，并且進入了某種被激怒的狀態(tài)，身上的長毛如根根巨針般倒豎在它漆黑的豬皮之上，豬面上有著血紅的眸子以及大約7英尺的帶著稀稀拉拉的長刺長牙。正對著克洛的方向。
克洛從沒見過這種陣仗，嚇得一下子癱軟在地，大氣也不敢出。藍灰色的眸子只是死死地盯著這只大魔物的動向。
它看過來了。
克洛從地上爬了起來，將要往米勒絲·塞諾魔帳附近跑，才出了半只腳，那魔物的威懾已經(jīng)直逼身畔。
克洛也不清楚以米勒絲的能力能否輕松應(yīng)對這種等級的魔物，如此為那位大人招惹麻煩令克洛感覺分外羞愧。但是死亡的危險感顯然輕易地蓋過了這種羞愧。
克洛跟隨著精靈族的同伴最多也就一起狩獵過一人高的魔物，根本不嘗遇見威能波動如此強烈的魔獸。以克洛多年在凱帝奇森林中的遭遇，她幾乎是瞬時就判斷出了眼前這只魔物根本不是她能應(yīng)付的。
但克洛跑了沒幾步，就只覺得一陣失重感，隨后是一片天旋地轉(zhuǎn)，喉嚨間很快地一陣猩甜。自己的腹部傳來撕裂開的痛楚，但是在魔法斗篷的作用之下又飛速地愈合著，克洛只在空中像只斷線風(fēng)箏一般飛了一會兒，便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
“塞諾大人！”克洛下意識輕呼，隨即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倒地聲。
“仁慈的治愈之女神啊！請聽從吾的祈求，給這個孩子降下治療的再生之雨。”耳邊溫柔的女聲用精靈語如此說道，那聲音不像是塞諾大人的。
比克洛的速度快上無數(shù)倍的獠牙直挺挺地撞向了克洛，顯然克洛并沒有被獠牙貫穿，但是事實上也被上面得尖刺貫穿了整個腹部和半個手臂。但是由于魔法斗篷的效用以及魔法咒術(shù)的作用，克洛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飛速地愈合著。
“謝謝。”克洛被不知名的女孩子抱著落了地，輕聲道了謝便緊張地望向旁邊那只巨大的豬魔獸，那豬魔獸不知何時倒下了，頭被魔箭貫穿了個稀爛，顯現(xiàn)出了駭人的深黑色巨空洞。這手筆很像是塞諾大人的。
旁邊的是不知所措地?fù)崦约旱墓墓郑湍康煽诖舻哪贻p劍士。都是黑發(fā)黑眼的普通人族。
“啊呀？這么快就被獵殺了嗎？這可估計是d級的魔物。”還抱著克洛的女孩子輕聲驚呼道，然后放開了克洛。
“好點了嗎，小朋友？”女孩子明明自己年紀(jì)就和塞諾大人差不多大，卻叫克洛小朋友。
克洛點了點頭：“好了。”
那幾個人族的冒險者很快地開始查看剛剛獵殺的魔獸，明顯沒把克洛放在心上，克洛便有些拘束地站在一旁，看那幾個人將拳頭大的晶核從豬腹中取出。當(dāng)然，那只巨大魔獸的生機也很快地流失了。如此一番事情做完之后，那幾個人族才回過頭來看著克洛，問起了克洛的情況：
“你是精靈族嗎？聽得懂人族的語言嗎？”之前將克洛救下的女孩用精靈語問道，她的容貌在人族中可稱一句漂亮，但是在精靈族中就是普通的長相。況且克洛早已見識了米勒絲的美麗，故而對著眼前的少女并無多怪。
“嗯。”克洛用精靈語簡短地回答。但是她不會說人族的語言。克洛同時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頭頂。在出門之前，塞諾大人已經(jīng)將自己頭頂?shù)膼耗Ы墙o隱去了。所以不摸是看不出上面有角的。
“居然對我們美麗的厄爾瑪這么無禮。”旁邊的劍士模樣的少年似乎十分不滿，但如此舉止卻只能引來心儀少女的嗔怪：“珀修，不要這樣。”
珀修于是別過頭去同旁邊冷臉的弓手說話，但是弓手仍然在把弄他的弓，不發(fā)一語。
“安卡拉，你的弓箭什么時候威力這么猛了？”珀修大大咧咧地拍著安卡拉的背，只聽安卡拉淡淡地否認(rèn)道：“不是我的箭。”
珀修呆住了，不是安卡拉的箭，還能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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