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002章:閻羅
下墜……
在看不見的黑暗里下墜了好久,仿若跌入了無底深淵,也像極了她曾經跳入過的那個山口,總也望不到頭。直至后來“砰”的一聲落在了松軟之上,她才緩過神來,自己竟真的活了下來。
還好。
摸了摸屁股下的東西,是一堆雜草。也不知為何會有這么多,但它又高又厚的形成了一個緩沖地帶,若非如此,她必然是死路一條。
沒辦法,既然掉下來了,就想想辦法吧!
她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站起來,慢慢向前摸索而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摸來摸去的摸索了半天,都沒有發現任何能出去的口子。
這根本就是個完全封閉的地洞啊!
她很絕望。
但也不想放棄,便又閉上了眼睛,將眼前的一切視野歸零,再次啟用了那最后的希望——知微。
于是腦海里又羽化出了那個‘小我’,手一揮,幻境里的無數平面圖便自動組成了個立體空間。她讓自己的第一視角穿墻而過,穿地而過,飛至天上,又瞬間降落……如此,經過一段時間各個方位的勘察,她估計,這地洞離地上的縱深已有幾十丈之高了。橫向的尺度暫時算不出來,畢竟那是片絕對黑暗的土地,而且就算她能算到那里,也斷然看不清一切。
真是令人難過。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靠在身后的墻內壁上,癱軟了下去。
看來是真的出不去了這次……
本想要走出困局呢,所以才孤注一擲下了山,然而就在剛剛啟程的初期就掉入了個死胡同中,還真是命運弄人吶!
她不甘心!
但又能……怎樣呢?
自己居然被困宥在了這不見天日的地方,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無奈之下,她又只好抱著腿知微起了地上的環境,本以為或許能找到些人來,但經過一番搜索后卻是連半個身影都沒有看到,看來是也沒有人能救她了。
——雙重打擊。
此刻月色熹微,能看到的事物不算多,但她還是大概清楚了下這片地界的基本情況:原來,自己所處的森林灌木高聳,亭僮蔥翠,方圓直徑近千里,位于的正是尋蒼山西南部地帶。
尋蒼山本屬于周國領域,但與周國各城池并不相連,是以嚴格意義上說這座山也不在周國的管轄范圍內,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個森林作為中央樞紐連接了尋蒼山與周國的柏上、照丸二城。若非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比如有熟人帶路或是精密地圖作為引導的話,一旦從其二城進入森林后,想要找到回去的路卻是很難的。
可能也正因如此,便更難找到尋蒼山的位置了,也算是為隱蔽門派做了最強助攻,想來這便是尋蒼門為何落腳于這一帶的原因。
所以她初步判斷,此處應該就是門里人常說的雁不歸地帶——赤谷森林。
對于這片森林,其實她也有幸見過一些書籍上繪制過的粗略景圖,但自始至終沒有親自來過。
還記得當初下山時,她隨意找了個馬車,匆匆叮囑車夫幾句“只要盡快離開尋蒼山便好”,故而這一路上也未操心過馬車的前進方向,更不知現在是到了何時。或許那個車夫也是個不善言辭的主,聽到客家有此需求便未及多問,貿貿然地闖入了這異常的森林,以求走個捷徑。但無論如何這都無法考究了,畢竟車夫已經消失很久,雖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黑衣人給嚇的。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了。
雖然也不知道這樣的信念才這種情況下還有沒有用了吧……
可就在她快要喪失求生的意念時,或許上蒼是真的開了眼,竟讓她無意中按到了墻壁底部的一個機關,隨之一聲巨響便在這憋悶的空間里爆發了出來。她回眸一看,沒想到自己旁邊的墻壁竟訇然中開,對半向里,移出了一扇大門!
瞬間,燈火通明!
還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她狂喜不已,趕快扶著墻壁走了進去。
內室里的燭火頓時搖曳了起來,那些光線幽幽暗暗的,整體營造出的空間感陰衰至極。
同時幾座焦腐了的大木架子也映入了眼簾,只見那些架子東倒西歪的,上面的雜物都是些匏尊器皿、奇花異草或者野獸皮毛之類。不過它們好像年代都有些長了,不知為何會堆積在此,但很顯然這里是有人居住的。
這可真是太好不過!
她的好奇心漸起,順勢拾起了些雜物,判斷起了它們各自的名稱和屬性:比如什么天楓樹的果實逐黃啦、大漠禁區的植物亞布啦、南大州辟象的皮毛啦還有祿蛇的蛇皮等等……
看到這里,她忽然一個戰栗,覺得事情有些詭異起來。
雖然這里擺明了是人為的洞穴,但那大木架子上的東西可真是不一般,除了種類繁多和樣式詭異外,竟然還是些世間極難搜尋之物!而且對于普通人來說能尋至一至兩件已經實屬不易了,更何況有人能搜集這么多齊聚于此呢?
即便說那上面不少的東西已經腐壞了很多,但仍不能排除它們還是有些療效的,而且其中的大多數都可以被用來下以猛藥,絕不可被隨意使用。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這些亂七八糟的皮皮草草雖然看起來毫無關系,但彼此之間好像也有些莫名的關聯一樣。況乎這種雜亂無章的擺放她可從沒見過,難道是這主人在配什么奇怪的藥方?
那他是醫師?煉丹師?還是江湖術士?
不管是什么,他都應該是身體力行地花了不少時間才搜到了這么多罕見的珍品。另外,從這上面的蜘蛛網和剽塵來看,此人是很久都沒有回來過了吧!
這讓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還在山上時的場景:
彼時她沒事就喜歡往致知樓里跑。那是個藏書閣,藏盡了天下各種精彩絕倫的書,里面的收藏可以說是車載斗量,極為全面,大陸上有的它有,沒有的它多多少少也能找到點。
其中有本叫做《云端·奇花異植錄》的書,她曾閱讀過很多遍,里面不少的琪花瑤草總能讓人大開眼界。所以雖說不敢以專家自居吧,畢竟也沒真正系統地學過醫術,但現在她自認也算半個學者了,還是能識得絕大多數植草的。也正因如此,當她見到這些綠綠黃黃的東西時才會本能地找出來哪些,是用以救治重疾的。
其實自從那件事以來她須臾間便可一目十行,過目而不忘,如同一個天降的神才一樣。因此對她來講,記憶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可又有什么用呢?
命運是如此弄人,世上總有些事情她想忘都忘不了,反而都刻在了心里,銘心鏤骨,揮之不去。她也不想如此,但終究是還是輸給了因果,輸給了一切的不可控因素。
真是無奈。
哎!
她長吁了口氣。
所以無論怎么說吧,雖然暫時出不去,但種種的跡象都表明了冀望仍在,這總比一點出去的機會都沒有要強得多。
于是她又有了一些對生的渴望。
然而剛把視線轉回木架子上,一個八面形狀的瓶子又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定睛一看,還真是怪了,那瓶子的縮口明明沒有被任何東西封住啊,為何里頭卻有縷白色的幽光飄來飄去的怎么都逃不出來呢?而且那光一會兒懨懨不興一會兒又激越翻騰的,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影響似的,老跟自己叫著勁。
怕不是個有意識的生命體?
她想拿起來研究,誰知另外一道更為刺眼的綠光也從左眼斜前方傳了過來。她便放下了手中這茬,朝那綠光走了過去,直到走到內室盡頭才發現,原來那墻角之處竟有有個泛著吊詭綠光的棺材?
走過去,瞥一眼——
天啊,里頭還躺著一個男童!
她斗膽上前,看到了更多的細節:臉色煞白,皮膚干癟,嘴巴大張,眉心還有一大片血痕,整體看上去就像是驚嚇過度以至于中了邪?
實在是蹊蹺。
不過這是在做什么,修煉某種特殊的秘術嗎?
難道說這個男童就是這內室的主人?
不是吧……
那他到底是生是死?
……
她滿臉困惑,一頓猜測,低頭再端詳了會兒,不禁又覺得他的狀態太過夸張了:
只見他怒目圓睜,一雙眼球凹陷得像是被封在了眼眶上一樣久久不能閉合;渾身的皮膚有不少密密麻麻的點,宛如艷麗的魚鱗,閃著銀光;更神奇的是他嘴角右側還有朵銀色的花紋?那花的主體花瓣很大,但每片花瓣的尖端又延伸出去幾條很長很長的絲狀花瓣,所以這樣的形狀倒像是……是……
頹花?
沒錯了,是頹花。
她肯定了這一猜測:“頹花無蔓而自生,孕生于虛空之氣。無土行長,人獸膋血,蓋滋其身。繁盛極時,最敗朽蠹。故名曰:頹。……”
書上說這種頹花是一種出脫于極西之地的惡花。
極西之地自古以來便是奇幻之域,其所花草怪卉頻出,數不勝數,大都與內陸不特相同。就因為那里的花草種類太過繁多,人們為了區分便根據其作用和特性分成了不少種類,其中一種最簡單的分法便是以善惡來分。
善花,顧名思義,聞之或可修身養性;惡花則反之,會侵蝕人的運氣,嚴重者還會導致人死亡。這種所謂的頹花便是惡花之中最稔惡的品種之一,實際上它是以人獸之血灌溉、滋養長大的惡種,所以花開最盛之時便是它毒性最強的時候。
然而她還未來得及深想,一股莫名的陰森之感便從背后油然而生。
驀然回首,只見一個蓬頭垢面、衣著不堪的男人正兇狠地盯著她。
“你是誰。”
男人的聲音像是來自凜冽的北極海,令人止不住地膽寒發豎。
司命剛要開口,卻發現在他身后的影子里,一條長長的東西向上移動了出來。
是鐵棍!她知微到了。
至于是什么材質的、大小如何、粗細程度等等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好像在自己眼前一樣。于是就在男人揮棍的瞬間——那抹如宇宙旋渦般的紫色瞳孔又出現了!
剎那間傾城絕世!魅惑殺伐!一股不可忽視的耀眼紫光狂逸而出,似是自亙古而來,將這寂靜的地洞瞬間變成了旋渦之處。就在同一時間,她仿佛也看清了空氣中每一顆漂浮的塵埃粒子,當然也包括眼前這失去意識的驚恐眼色。
男人被控制住了。
他被這燦爛的異世之光刺穿了腦膜,仿佛下一刻就甘愿獻出自己的生命:
活到這個歲數的他,又何曾見過這樣勾人心魄的瞳孔呢?
這勾人心魄的瞳孔之光,怕是比之日月也不會遜色半分。所謂的日月照看萬物、催孕萬物,但它們畢竟清清遠遠的,難以觸及。可眼前的女子不一樣,她的一雙瞳仁如云端之澤,雖然就近在眼前吧,但總有種讓人不可褻瀆的距離之感。
仿若是死神在喚他……
“你要殺我嗎?”她的話語在男人耳畔鳴起,如同一個天外人的話音,憑空插入了凡間。
男人無法用言語表達,只覺得在幻境中迷失了自我。
方才她猜這里的主人應當是個醫師或術士,那看樣子應該就是他了。然則她也明白的,或許這男人并非是什么惡人,只是自己先闖入了人家的隱私之地才造就了這樣的局面。但若不是他不由分說地就要殺自己,自己也斷然不會將他的意識就這么生硬地奪去啊!
不過再仔細一看:怎么這男人的皮膚上竟也有一些魚鱗似的銀點呢?
跟棺材里男童那種密密匝匝的狀態不一樣,他皮膚上銀點的分布是零散狀的,是不規則狀的,總之大都聚集于身前一側,或是手上,顯得妖冶又惡心。
那他怎么沒死?
而且如果說那男童的死跟這銀點有關系的話,那么眼前男人應該也受了點傷才是,不該是這么健壯有力到都能殺她的地步吧?另外,這男人的嘴邊可沒有什么銀色的頹花。
或許這就是他尚未死去的原因了?
不知這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看其模樣吧,倒也和方才的那些黑衣人不甚相同,應該不是同伙。
她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可不知為何又覺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說實話,這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尋蒼山一代的人啊?
哪怕說他就真的住在這一帶的話,又著實讓人有些費解了。雖然這外面的世界不太平,但周國這些年鮮少有什么戰亂紛爭,他住在城里不好嗎?為何要偏偏住在這種人跡罕至的森林里呢?而且還是幾十丈高、不見天日的地下。
不理解。
該不會……
她忽然想到了那色彩詭異的棺材還有里面死狀可怖的男童,該不會……該不會這男童就是被他殺的吧?比如用來作什么試驗、研制特殊的藥方又或是奇能異力之類?
不對不對。
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那男童的死狀相當可怖,根本不是什么一般的中毒癥狀,可能是些巫蠱一類的邪術在作怪,這點她是篤定的,那么如此說來這男人與男童的關系很可能就沒那么簡單了。
但不論男童究竟是因為什么而死亡的,看其慘不忍睹的死狀她只感到了一陣同情。那頹花是何其惡性的西地之花啊!能死在這種花的詛咒之下,其所經歷之慘痛,身體所受之折磨,一定是旁人想都想不到的。
……
她這邊一廂情愿地思緒泛濫,全然沒有理會對面男人的異常。
男人已經慢慢地找回了些殘存的意識,雖然并不明顯,但在恍惚之際還是傾盡全力把手里的鐵棍一扔,差點,就真的砸中了這眼前的白發女。
司命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忽視了什么。
可真是大意啊!
男人又擠了擠眼睛,強迫自己保持著清醒,很快就又找回了更多意識。于是他從衣袖里撤出一堆畫著符咒的小人,向前一撒,順帶著隨口而起的咒語,幾十個顛三倒四的惡鬼便從紙片中火化了出來。
司命一驚。
然后就覺得眼前一變,自己就被一堆奇形怪狀的惡鬼包圍了起來。只見它們有的脖子掛在腳上,有的腸子拴在外面,有的生前被燒成了一團黑,有的則是渾身被凌遲過了只剩些骨頭架子……反正都是帶著生前煞氣的極惡之鬼,由于前世受到的莫大委屈無法釋懷,故而跳起了姿勢最難看的舞,齜牙咧嘴的做起了最嚇人的表情,只為了摧毀她此刻極其脆弱的神經。
她只好蓋住了眼睛。
可不一會兒,惡鬼們就又發出了“滋滋啦啦”的聒噪聲,雖然聽不清在說些什么吧,但總會讓人像是再用針尖刮金屬一樣,尖銳得不堪入耳、不堪入耳!
她快承受不住了。
于是單方面傾軋的情況開始反轉。
此時,瞳孔再也不能秉持那股紫色的引力了,只好恢復了原狀。饒是她為了逃避惡鬼的攻擊一直捂著耳朵和眼睛,但卻沒有任何用處。
萬般的痛苦之中她也終于明白了,原來自己那所謂的紫微之眼只是足夠魅惑而已。那并不是什么獨特的攻擊性幻力,可以做到以一敵百,永不落敗。而當她真正面對一些更高更強的秘術時,就會被對方輕易地技術性碾壓,從而失去一切的主導地位。
眼前地動山搖了起來……
一切的景象都變得極其抽離,極其搖擺……
仿若在一片影影重重之中,她已經被眾鬼附了身。不!是感覺自己竟也成了他們其中的一員!她趔趔趄趄的幾乎站不直身體,卻依舊能瘋癲地與那些“同伴”在篝火邊狂舞。
惡鬼們“滋滋啦啦”的……
她也跟著“滋滋啦啦”的……
空曠的腦海里只有一直跟他們嘶喊的聲音,其它的卻是什么都沒有了。
這下開始變成她無法掌控自己的意識了,那感覺可真是……糟糕透頂。
她好痛苦。
就這樣,也不知在痛苦之中掙扎了多久,她終于也得了一時之機,然后便自我催眠道:那些鬼影只是幻覺而已,只是幻覺而已,根本不是真的!但無論是怎么努力,自己的兩只手也只能擺弄在空中上下其舞的,根本抓不到眼前的這個男人半點。
他是誰~誰~誰?
為何會用這種詭異的幻術呢~呢~呢~~~
不,這不是幻術!
不是~是~是~~~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施法方式,真正的幻術絕不是這樣的。她在門中的修行時間雖然不長,但門中弟子施法時所使用的幻器絕對不至于這么驚悚。尋蒼門自古以名門正派自居,以巫蠱之術為恥,認定其乃邪祟之術,所以絕對不會有人擅自修行,她也就沒有見過。
那么他到底是誰呢~呢~呢~~~
就在她思考過多以至于崩潰的時候,男人臉上終于露出了些得意的笑容,食指和中指一開一合地將力度調小了些,只為了讓她能有些意識聽清自己接下來的話語:“姑娘啊,你可知這‘鬼舞’是什么嗎?這是最容易以人眼為媒介下蠱的黑巫術啊!方才你眼睜睜地看著我施起了法,現在想逃?呵,已是不可能的了……”
果然,是黑巫術。
西地之花有善惡之分,那巫蠱之術也自然有黑白之別,這話不假。
司命皺起了眉,也掙扎著不去看他,私以為這樣或許就可以減少被他拿捏的可能。
想必對面的男人也猜到了她的身份非比尋常,于是一邊調控著力度一邊又開始戲謔了起來:“怎么樣啊現在?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像瘋了似的怎么掙扎都沒有用呢?”
哦,鬼屋,原來是鬼屋。
可鬼屋是……是什么屋來著……?
她使勁兒捏著自己的太陽穴,卻暈得像是掉入了更大的泥沼一樣。
啊對了——
鬼舞~舞~舞~~
巫術~術~術~~
又開始迷幻起來了……
她覺得自己快不行了,也根本不關心男人方才所說什么鬼不鬼的,只是耳邊鸮啼鬼嘯的,簡直魔音穿腦。
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
于是她索性咬緊了牙關,艱難地抬起手來,指著那綠色棺材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根本不是中毒而死的,應當……就是我眼前的這種黑巫術,對吧?”
“你、你怎么知道?”男人慌了,手指間的力度又不自覺大了許多,鬼舞一下子竄了起來,就像是給她下的最后通牒:“說,你還知道些什么!”
“呵。”司命懶得看他,也只是反擊了一聲輕視。
“快說啊!”男人心有不甘,被逼得只好又降低了手中的力度,“我命令你,說!”
司命達成目的了,于是就在好受點后才堪堪組織了些話語,迤迤然地道:“這世間中毒而死的人何其之多啊!但奇了怪了,我怎么就沒見過像他這樣死去的呢?”
男人大驚失色。
司命又道:“你看他啊,面目扭曲,干癟發紫,血管內抽,皮膚上竟有那么多魚鱗狀的銀點……此番蹊蹺的死法,一看便不是什么尋常的中毒癥狀!啊還有,還有你看他的嘴,他的嘴邊有個頹花立印,清晰又怪異,依我看也不該是什么祭祀之禮或是死后才畫上去的傳記銘文吧?”
男人虎軀一震。
他哪里想過這里會有人來啊?
又怎會想過來是個如此不同尋常的女子?這里形居森林中心,是個不毛之地,絕對不會有人敢輕易踏足,野獸尚有敬畏之心,又何況是人呢?
可這女子她,她卻安然無恙地來到了內室里!
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好吧,暫且不論她來這森林做什么,或者就如她自己所說是無意間闖入的好了,但就從她這一身奇怪的打扮來看就很讓人眼前一亮,多么的荒誕不經啊:紫紺長衣,半臉面具,一頭過腰的白發……就像是個遲暮的老媼似的,但又沒那么老氣橫秋;說是年輕女子吧,又似乎不太著調。
反正讓人有點分裂。
讓人驚訝的是,竟然會有人一眼判斷出了這死因并非中毒?
呃……
那這么說來可就不是一般人了。
……
司命見他鬼來鬼去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便暗暗地又往棺材那移了點,直至跟前時才砉然回首,假裝不經意似的問起了他:“該不會是閻羅之門吧?”
男人呆住了。
她怎……怎么會?
瞳孔再也無法聚焦起來了,指尖的力量也瞬間消失,他被眼前的人擊中了自己深埋已久的命門,兩只手便自行滑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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