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金銀夾花平截(一)
等沈端硯匆匆趕回家中,沈府已經一片狼藉。
動亂中還活下來的下人們正在處理府里的尸體,沖刷地上的血跡,見到他之后紛紛行禮。只是沈端硯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抓了一個下人問了話,一路匆匆找到了沈檀書。
沈檀書的一雙眼已經哭腫得如同核桃一般,見到他回來還沒說話就簌簌落淚:“兄長,嫂子她、清沅她,她被人……”
沈端硯沉聲道:“先不急,你慢慢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檀書擦了淚,定了定心神才和沈端硯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原來,年清沅去前院見人,雖然做了一定的防備,但是還是沒想到對方武藝高強,直接劈昏了年清沅,然后和外頭的人里應外合,把年清沅擄了出去。
這一伙人雖然身上穿著五城兵馬司的衣服,但卻撞開了院門,燒殺搶掠。危急之中,她和一個丫鬟換了衣服躲藏了起來。好在沒一會陸續有真正的官兵趕到這里,那群人抓住了那個丫鬟,沒來得及辨別真假就走了。
沈端硯皺了眉,覺得事情遠沒有沈檀書說的這樣簡單。
八王爺入京為亂,重點在皇宮之中,雖有部分兵力分散在內城混淆視聽,但還不至于為了沈府而費這么大力氣。更何況擄走清沅的人身手不凡,在軍中想來也地位不低,這樣的人若是想查,應該不會太難。只是這一切的前提是,這伙人得真的是來自西北軍中的。
而且這群人擄走清沅是想要做什么,還有許許多多細節都不清楚。
沈端硯勉強壓下自己內心的煩躁,問了沈檀書另一件事:“知道清沅被擄走的還有誰?”
…
年清沅幽幽轉醒之時,發現自己身上還蓋著厚實的青錦格子被。
若非這被子上的花紋和她平素用的不一樣,她只怕還會以為自己在夢里呢。
可顯然不是。
不僅被子不同,她身下躺著的床也不一樣,上面掛了重重的珠紗羅幕,透過燭火可以影影綽綽地看見屋內的陳設,也和她的臥房不一樣,只是不知為何,這一切都隱隱透著幾分眼熟。
但她可以確定,她不在沈府之中。
難不成八王爺的人抓了她,還特意把她好吃好喝好住地關在這么一出雅致的屋子里?
年清沅覺得不像。
雖然她知道首輔夫人這個名頭說出去確實些分量,但是對于八王爺這種注定要謀反的人來說,一個女人而已,根本關系不到大局的輕重。
更何況沈端硯是宣平帝留下來的舊人,若是八王爺真的已經掌控了局面,根本就不可能留著沈端硯,更別提人的夫人了。
年清沅眉頭皺起,正在思忖之時,鼻尖突然嗅到一點若有若無的香氣 。
這香不似一般的熏香,格外甘甜清潤,透著絲絲清冽之意,分明有幾分典故里“鵝梨帳中香”的風韻。當年她和溫韶二人閑來無事,翻遍古籍復原了前朝的香方,能知道此方的人只有幾個相熟的朋友。
臨安郡王妃謝儀彤算是一個,后來的沈檀書是一個,而另一個——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外頭進來了一個人。
他面如冠玉,豐神俊朗,一襲紫衣華貴無雙,正是衛國公世子蕭忱。
年清沅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蕭忱。”
她沒想到,竟然真的是這個瘋子把她擄到這里來了。
蕭忱慵懶一笑,向她的床邊大步走來:“我以為你還會喊我一聲世子。”
年清沅緊盯著他,一雙平素清如水的眼眸此刻也帶上了三分火氣,顯得灼灼逼人:“你讓人把我擄到這里來,究竟是什么意思。”
蕭忱低頭湊近她,語氣中帶著狎昵:“夫人玲瓏心竅,難道還猜不出來嗎?”
年清沅這會已經在心里把衛國公府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面上卻還佯裝鎮定地問道:“檀書怎么樣了?”
“夫人自身難保,反而還惦記著小姑子如何,果真是賢惠,沈大人好福氣,”蕭忱嗤笑一聲,但還是答道:“不過夫人請放心,我只為抓你,那沈家姑娘于我而言無用,我自然是留給沈大人了。”
看到年清沅松了口氣的模樣,蕭忱不由得覺得有幾分好笑。
若是讓眼前的女子知道她的丈夫之所以娶她,是因為另一個女人,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像眼下這樣。
不過,蕭忱也有一些事沒有告訴她。
他手底下的人為了把戲做的更真,索性在沈府真的當了一回叛軍,燒殺搶掠,最后還揪回來一個假的沈檀書。這倒不是那群人辦事不力,連沈端硯的親妹妹都認不出來。而是沒必要再生那么多麻煩,畢竟沈檀書到了手上也是個麻煩,很難處理,干脆就裝作不知道那個是假的,把人帶走了。
年清沅卻在心里快速盤算著。
蕭忱既然沒有把沈檀書也抓過來,說明他至少還不想把事情做絕了。
只是她困在這里不知道外頭的情形到底如何了,不然的話,或許還能根由針對性地說幾句硬氣的話。不過她也來不及想這么多了,因為蕭忱這混蛋已經開始伸手捉了一綹她的頭發在手中把玩。兩個人好歹曾經也算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這王八蛋究竟想干什么她一目了然。
年清沅一巴掌拍掉了蕭忱不安分的手,向后退得后背緊貼在墻上:“世子,請你放我回去。先前叛軍捉了我,幸好有世子的人相救,我回府之后必當重謝。”她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只要蕭忱肯放她走,她會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可蕭忱卻涼涼地笑了:“夫人何必還要念著沈大人,如今你是住在我的別院里,自然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沈大人對你的下落可是不怎么上心,直到現在,沈府都沒有對外尋人呢。”
年清沅一聽他這話的意思是真的沒打算把自己放了,也跟著冷笑:“我雖然不聰敏,不過世子也別把我當成了傻子。”
沈府沒有對外尋人,自然是因為擔心現在情況沒有查清,消息一旦傳出去,對外頭說她被亂軍擄走了,反而會壞了名聲。畢竟這年頭落到兵丁手里頭的女眷,即便沒遇到哪些污糟事,也很難堵得住世人的悠悠之口,更何況年清沅如今肚子里還揣了一個,萬一真的被安然無恙地找回去了,回去之后再懷孕生子,只怕更會有許多流言蜚語。
蕭忱看著她那秀雅五官上流露出熟悉的神態,眼神卻慢慢柔和了:“人若是真傻一點,是有好處的。”說著他再次逼近,想要俯身去親吻年清沅的唇。
年清沅在他稍稍一起身的瞬間陡然曲起膝蓋,向著蕭忱的下腹撞去,卻被對方更加眼疾手快地按住雙腿,還聽得他冷笑道:“我本來沒想這么快就做那等不風雅的舉動的,卻沒想到夫人比我還著急。”
男女體力相差懸殊,年清沅被他按住了雙腿后怎么也無法掙脫,眼看蕭忱那張討人厭的臉又湊近了過來,再也忍不住直接上手了。可還是沒等她的雙手近他的身,就被蕭忱一手鉗制住了兩只纖瘦的手腕,最后也不得動彈了。
年清沅大怒,直接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用頭撞了上去。
這次蕭忱可沒法躲開,被她結結實實地撞了一下,兩個人都只覺腦袋轟然一撞后,都是眼冒金星。蕭忱直接就松開了年清沅的手和退,向后捂住了額頭。
年清沅自己當然也是暈頭轉向,不過能換得蕭忱后退她已經很是滿足了。
按照常理說,尋常人這樣應當就沒了興致,可她沒想到蕭忱這個瘋子轉瞬之間又如狼似虎地直接撲了上來,將年清沅牢牢地壓在身下,開始粗暴地拉扯著她身上的衣物。
年清沅還想掙扎撕打,可惜都被已有預料的蕭忱牢牢按住,渾身上下動彈不得,狂風驟雨一樣密集的吻都落在她脖頸側。
這樣情急之下,年清沅反倒冷靜下來了。
而蕭忱也察覺到身下的人漸漸停止了掙扎,也跟著逐漸停下了動作,正準備挑起她的下巴,冷笑著撕碎她的自尊,卻聽她用一種異樣的語調道:“蕭忱,你就只會用這種手段了嗎?”
蕭忱正要反唇相譏,卻聽她又嘲笑道:“從以前到現在,你都是這副樣子。喜歡的能乖乖地在掌心里最好,若是不在,哪怕是搶也要奪了來。”
蕭忱聽了這話起初沒有在意,可正要接著動作之時突然察覺出不對,整個人都僵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贗品。
身下的人微微一笑,她仰起蒼白的面龐,在搖曳的燭火中幾乎能和記憶中的人分毫不差的對上,神態更是帶著幾分令人觸目驚心的熟悉。
她說:“月明千里故人來,蕭忱,多年未見,你已經認不出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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