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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花香四物湯(二)


年清沅雖然被平安無事地救了回來,但還有許多問題需要解決。
比如說,如何對付擄走她的人。
至于究竟是誰大費周章地騙過眾人的耳目把清沅劫走,這個問題不等年清沅親口告訴沈端硯,他也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雖說蕭忱手底下的人臨撤退前把首尾打掃得干凈,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就能掩蓋之前所做的一切。
兩人從前就因為溫七的事情頗有齟齬,在朝堂之上也十分不對付。蕭忱自恃是世家子弟出身,瞧不起沈端硯這種科舉出身的泥腿子;而沈端硯官職高出他一大截,也不屑和這種繡花枕頭爭長短。但這一次,沈端硯是真的動了火氣。
他向來不喜歡徇私,但這一次卻勢必要讓蕭忱付出代價!
只是衛(wèi)國公府畢竟是朝中勛貴,想要讓這棵根深葉茂的大樹倒下也并非一時一日之功。
他不必著急,他可以慢慢來。
但另外一件事已經(jīng)迫在眉睫了。
當(dāng)初年清沅被人擄走,沈府沒了主母,沈檀書處事不力,消息多多少少走漏了一些。再之后被蕭忱的人大肆宣揚,幾乎大半個京城都已經(jīng)知道沈府的夫人之前下落不明的事情。
雖然沈端硯知道,清沅對此并不在乎,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敗壞清沅的名譽(yù)。第二天,沈端硯便去了一趟宮里。
等他回來的時候,大夫正好在給年清沅診脈。
她如今有孕在身,昨夜又受了驚嚇,免不了要讓大夫看一看。
年清沅看了沈端硯一眼,沒有說話。
看他什么都不問的樣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知道她懷孕了。
直到大夫交待完孕期的注意事項后,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沈端硯難得躊躇了片刻后才坐下來問她:“我聽檀書說,你在知道懷孕之后并不是很開心,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么。”
年清沅愣了一下,隨后低頭摸了摸小腹,沉默著沒有回答。
屋里靜悄悄的,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沈端硯輕聲道:“清沅,你是不是在害怕?”
年清沅抿了抿唇,猶豫著輕輕點了一下頭。
她確實很怕。
從前她便聽人說過,女子分娩猶如過了一趟鬼門關(guān)。尋常的女子尚且要受盡苦楚,更何況她這種久病之身。當(dāng)年她跟著一群人站在溫韶的產(chǎn)房外,聽到溫韶的痛苦呻吟,心里潛藏的懼怕也被一同放大。怕分娩時候的痛楚,怕身邊人的習(xí)以為常,也怕死。
無論是真死假死,她已經(jīng)死過一回,不想再死一次了。
可是肚子里這個已經(jīng)揣上了,她還能怎么辦呢。
她身旁的沈端硯握住了她的手,溫聲道:“清沅,不要怕,我陪著你呢。我們可以請好的大夫,慢慢為你調(diào)養(yǎng)身體。你要相信上天不會苛待我們。”
他其實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清沅害怕成這樣,他應(yīng)當(dāng)早早地和她商議,如何服用避子湯藥的事情。只是現(xiàn)在再說這些也晚了,與其擔(dān)憂下去,倒不如兩人一起想辦法如何應(yīng)對。
年清沅點了點頭,勉強(qiáng)笑道:“反正早晚也是要生的嘛,畢竟你們沈家總要留一線香火不是。”如果她不肯生的話,早晚也會被別的女人湊上來要生。沈端硯對她再縱容,總不能讓她不生孩子,還不準(zhǔn)他納妾,就這么斷了沈家的香火吧。
沈端硯看著她,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年清沅察覺到他的不高興,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你怎么了?”
良久之后,沈端硯才嘆了一口氣,把她擁入懷中,聲音悶悶道:“清沅,你這樣會讓我很難過。”如果不是今天的談話,他也不會發(fā)覺自己其實對她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知之甚少。
從兩人真正定情到現(xiàn)在,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興奮與喜悅中,卻忽略了兩個人的溝通。他們中間錯過了許多年,不久前才真正開始認(rèn)識、磨合。他留給她的時間太少,以至于到現(xiàn)在,她還不敢完全信任他。
沈端硯道:“只這一個孩子。”
年清沅似乎是聽懂了他的意思,但又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看他。
卻只聽他聲音鄭重道:“無論是男是女,也不管他能不能平安來到這個世界上,或者健健康康地長大,既然你不喜歡生,那不要也沒關(guān)系。”
反正攜手白頭,歸根到底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
年清沅訥訥道:“可是這樣不合規(guī)矩,你是沈家唯一的男丁,若是……”
沈端硯淡然道:“沒有關(guān)系。若是實在需要,日后檀書出嫁,若是她能多子,我們便從她名下過繼一個來。若是不能,我們就從外頭撿一個回來好好養(yǎng)大。”
在他看來,沒有什么能比清沅的性命更重要的。
年清沅靠在他肩頭有幾分哽咽,良久才釋然笑道:“我們誰都別早早地說那些不吉利的話,既然已經(jīng)懷上了,就好好保胎吧。也不知西北那邊如何了,到時候再好請莫先生回京城一趟幫我看看。只不過我先前對他多有得罪,怕是要借了二哥二嫂的面子。”
沈端硯見她終于聽進(jìn)去了他的話,這才松了一口氣,溫聲安撫道:“若是莫先生不愿意來也不打緊,我親自寫封信去請她。對了,有件事我還忘了告訴你,我的人已經(jīng)得到了了悟大師的消息,大師不日將和他的師弟寒山和尚一起返回京城。”
年清沅驀然睜大眼睛,難以置信道:“你是說,已經(jīng)找到了了悟大師的蹤跡了?”
沈端硯微笑著頷首。
年清沅高興得有點不知所措,對于她而言,了悟大師不僅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和尚,還是她的師長,相當(dāng)于她半個親人。當(dāng)年她能死里逃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要歸功于了悟的幫助。這么多年沒能見到他老人家,突然聽到他的消息,年清沅真的很開心。
沈端硯安撫道:“他們已經(jīng)在回京的路上,路途遙遠(yuǎn),只怕至少還要等一個多月才能回來,你不必著急。”
年清沅連連點頭:“我知道,我不著急,我不著急。”
沈端硯頓了頓:“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你最近若是有時間,就多進(jìn)宮陪陪皇后。”
年清沅先是有點驚訝,隨后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了,沈端硯是找了皇后來替她這段日子的消失做解釋。但她有點擔(dān)心:“這樣做沒問題嗎?”
沈端硯輕聲道:“你放心便是,這件事陛下那里也是知道的,有皇后肯替你說話,自然不會有人敢不識相地說別的什么。”
年清沅這才點了頭。

等第二日一早,她睡飽了起來,這才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準(zhǔn)備進(jìn)宮。
小皇后知道她如今有孕在身,特意應(yīng)允了讓她什么時候想去鳳儀宮便去就是了。年清沅自然也不會和她在這種事情上客氣,畢竟她最近確實越來越嗜睡,有些不方便。
等她在宮女的指引下來到殿內(nèi)時,小皇后正在喝一碗湯藥。
年清沅從前是久病之身,多多少少也通一點藥理。一看就知道小皇后喝的是調(diào)養(yǎng)女子身體的四物湯,只是她覺得有點難以置信,皇后的年齡分明還小,怎么這就用到調(diào)養(yǎng)這個了。
或許是看出她的疑惑,小皇后喝完藥后才對她解釋道:“我從前起便癸水不調(diào),這些日子身上又有些不好,  所以特意喝點湯藥調(diào)養(yǎng)。”
兩人就此事談了幾句之后,小皇后才想起來什么,對她笑道:“聽人說,你近日有喜事了。我這里也沒什么好的,只有一些小玩意給你。”
說著,她讓宮女拿來一個木匣轉(zhuǎn)交給了年清沅的丫鬟。
年清沅連忙恭維道:“皇后娘娘挑出來的物件,肯定都是好的。”
小皇后啞然失笑,擺了擺手讓人退下后才道:“你不必說那些話來恭維我,你是沈太傅的妻子,太傅又是陛下的老師。你于我而言也算半個師母,何必這樣客氣。”
年清沅只是笑,心里卻道,這全天底下有幾個敢把你們倆真的當(dāng)成弟子的。
好在小皇后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只是隨口這么一說,接著又問起了年清沅別的。
聊著聊著,兩人的話題就從尋常瑣事到了皇宮之中,小皇后狀若不經(jīng)意地問道:“我曾聽人說起過,云妃曾經(jīng)一度想要和你家認(rèn)親,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她問的是溫清語。
年清沅心里有數(shù),避重就輕道:“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云妃娘娘誤以為我是她的姐姐,所以錯認(rèn)了。之后誤會解開,云妃娘娘又進(jìn)了宮,之后也沒什么往來。”
小皇后微微點頭:“那可真是可惜了。”
這有什么好可惜的。
年清沅在心中腹誹,嘴上卻換了相對婉轉(zhuǎn)的說辭:“說來倒讓我有幾分慚愧,當(dāng)時因為認(rèn)親的事,讓云妃娘娘的母親溫夫人很是失望。當(dāng)時我尚未嫁人,有些事處理得并不周到,也沒能找著機(jī)會和云妃娘娘聊表歉意。”換句話說,兩人有過節(jié),而且相當(dāng)不熟。
小皇后嘴角含笑:“你這么小心做什么,云妃又不是那等計較的人,更何況誰沒個辦錯事的時候。她定然會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也不可能為難于你。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你娘家的二哥和云妃的兄長同在西北。這次西北動亂,年二平叛有力,想來也離不了溫家兄長的并肩作戰(zhàn)。既然你們的兄長是同僚,云妃對你應(yīng)該更親切才是。”
年清沅心中冷笑,面上卻恭順道:“是,皇后娘娘。”
她隱隱察覺出小皇后的意圖,但嘴巴卻閉得很緊,幾乎每句話都答得滴水不漏。
如此幾個來回周旋下來,終于還是小皇后先頹然地嘆了口氣,這一次屏退所有人才道:“沈夫人,我自幼母親早亡,昔日在閨中時也因性情孤直倔強(qiáng)沒什么好友。如今在這深宮之中,有許多事無法向人傾吐。你年長我?guī)讱q,若是不嫌棄,可否偶爾聽我發(fā)幾句牢騷。”
年清沅連忙道不敢。
開玩笑,誰敢嫌棄皇后。
小皇后怔怔地看著年清沅道:“沈夫人,你可能不知道,我很羨慕你。”
年清沅微微挑眉,卻什么也沒說。
小皇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喃喃自語道:“夫人或許不曾知道,陛下有一日曾經(jīng)向首輔問起你們沈府的家事,沈大人當(dāng)場和陛下表示,心中只有夫人一人,以后不會再娶妾。一生一世一雙人,沈夫人當(dāng)真是好福氣呢。”
年清沅莞爾一笑:“可是皇后娘娘,這一生還長著呢。”
小皇后回過神來,又怔了一會,才突然跟著笑道:“是呀,這一生還長著呢。”
沈夫人眼下不過二十來歲,沈大人也才三十出頭,甚至兩人才剛剛成婚一年有余,未來的事情,著實難說的很。或許沈大人只是趁著現(xiàn)在情好意濃的時候說了兩句好聽的話,等到將來的某一天,又全然是另一番做派。
男子對女子的話,有很多向來是當(dāng)不得真的。
而小皇后她自己的一生也還長的很呢。
眼下的她不過才十幾歲,長到還要繼續(xù)忍受下去,未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更久,長到還要忍受皇帝身邊可能出現(xiàn)的更多女人,什么張清語、李清語、劉清語,許許多多溫柔的女人、嫵媚的女人、天真的女人。
她不是不可以收斂自己的脾氣,溫柔小意地哄著皇帝開心,只是小皇后很清楚,人的喜好沒有那么單一的。皇帝既然可能喜歡溫柔的,也有可能喜歡嫵媚的,可能喜歡嬌蠻的,也可能喜歡柔弱的,那她是不是就要因為他是皇帝,而隨著他的喜好,順著他的喜好,把自己變來變?nèi)ィ妹婺咳悄兀?br />哪怕她真的每每都能變成皇帝喜歡的樣子,可等變來變?nèi)ィ兊阶詈螅S多年過去了,哪一個是她呢。
小皇后微微笑了,但那笑容中分明還有淚光閃動。

這天晚上,沈端硯回到家中,就見到自己的妻子正坐在梳妝臺前,一頭釵環(huán)都已經(jīng)解開,青絲在肩頭流瀉。她一人手執(zhí)桃木梳,一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邊輕一下重一下地梳著,連沈端硯進(jìn)門坐下有一會了都沒有在意。
最終,還是沈端硯從背后抱住她:“你在想什么?也不理理我。”
年清沅微笑著回了回頭,嗔怪地看了孩子氣的某人一眼道:“我在想皇后娘娘。”
白日里那一番覲見讓她感慨頗多。
眼睜睜看著一個明媚天真的少女變成如今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替她難過。
然而天家無情,骨肉兄弟之間尚且能手足相殘,更何況是夫妻離心呢。以小皇后的性子,若是當(dāng)初嫁得不是小皇帝,說不定日子還能好過的多。如今只是一個溫清語和她爭,日后再有了更多人,真不知她該如何是好。
沈端硯不由得微微挑眉。
年清沅輕聲解釋道:“我今天入宮陪她說了會話,覺得她的狀況有點讓人擔(dān)心。”
這一次,沈端硯沉默了一會才開口:“皇后娘娘雖然出身卑微,但卻是先帝當(dāng)年親自為陛下挑選的。先帝明察秋毫,之所以選了皇后娘娘,想必自然有他的深意。更何況陛下和皇后是少年夫妻,到底是情分深厚,旁人比不上的。只是她性情剛直執(zhí)拗,若是真的想不開,只怕以后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小皇帝長起來的那幾年正是宣平帝做太子時最不好過的那段日子,對他也疏于管教。當(dāng)年宣平帝病重之時,并不屬意自己這個兒子。只是小皇帝上頭的兩個哥哥都已經(jīng)死了,總不能越過了唯一剩下的這個,再去找宗室的子弟,只能勉強(qiáng)讓他做了儲君。
小皇帝一天天大了,性情也愈發(fā)陰晴不定。尤其在這次動亂過后,眼見著沒了能威脅他皇位的人,性情愈發(fā)凌厲浮躁起來,這對于朝中任何一方而言,都著實不是一個好兆頭。
沈端硯在心中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對陛下的教導(dǎo)還是不夠,時間還是太短,以至于還沒能徹底將皇帝的性子扭轉(zhuǎn)過來。
八王爺一死,朝中最大的危局只剩下了世家和寒門之爭。世家一方自然是不必說,他們背后是上百年的深厚底蘊(yùn)和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自然底氣十足;而寒門這一邊,唯一的倚仗只能來自皇帝。
年清沅察覺出他的心事重重,問道:“怎么了,可是朝中又有什么事情讓你擔(dān)心了?”
沈端硯把自己心中的擔(dān)憂一五一十地和她說了,并且告訴了年清沅一件事:“這次八王爺入京得神不知鬼不覺,明擺著是有人與他暗通款曲。對于如何查處此事,陛下至今還沒有下定決心。”
年清沅訝然道:“莫非陛下想替世家遮掩,把這一切都一筆勾銷了。”
沈端硯未置可否,只是道:“陛下如今也大了,自然想當(dāng)一位賢明的帝王。”
年清沅聽了之后頗為無語。
眼下好不容易擊垮了八王爺,正是朝廷威望最高的時刻,要想在世家之中立威,如今的時機(jī)再合適不過了。可這位小陛下想要以寬容示賢明,不得不說是走了一著昏棋。
倒不是說不能用懷柔的手段,只是一顆甜棗得配下一根大棒,恩威并施,才能讓人心悅誠服。而小皇帝若是將此事都草草揭過,以后再想要震住下面這些不安分的人只怕沒那么容易了。更何況年清沅總覺得,小皇帝若是真的這么做了,總還有別的目的。
她想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試探著問沈端硯道:“陛下最近待你如何?”
沈端硯平靜道:“一切如舊。”
但他這么一說,年清沅就已經(jīng)察覺出不對了,一顆心直直地往下墜。
是了,她怎么忘了。
如今在寒門一派中,聲望最高的便是沈端硯和年家,而她又嫁給了沈端硯為妻。她的大哥也在朝中為官,二哥更是遠(yuǎn)在西北掌兵,妹妹檀書這邊有意和定遠(yuǎn)將軍結(jié)親,手握羽林衛(wèi)的臨安郡王更是和沈端硯交好。
不知不覺中,她們身邊人已經(jīng)連成了一張大網(wǎng),足夠小皇帝忌諱的了。
皇帝固然想要剪除世家的羽翼,但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另外一群人坐大。他之所以決定放過這次打算當(dāng)墻頭草的世家們,無非是為了日后好在朝堂上對抗以沈端硯為首的寒門士子。兩派爭斗,皇帝才能一點點握緊自己手中的權(quán)力。
只是這樣,再想要扳倒那些世家就難上加難了。
沈端硯揉了揉她的頭:“好了,你不要想太多。你且放心,我在朝堂上好歹也歷練了這些年,何時進(jìn)退我心中自然有數(shù)。即便有不好,不是還有岳父大人罩著我嗎?”
最后這一句話他難得帶上了戲謔的語調(diào),顯然是還記得之前年清沅和他說過的話。
年清沅笑著捶了他一下,然后才偎在他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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