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何寄文聽了這話,走上前將銀票和銅板放到桌子上道:“我彈琴是為知音彈的,我不賣琴音不收費,再說打碎姑娘花瓶理該賠償,這銀子姑娘收下的,不夠的我改日補給姑娘。”
何寄文說罷走到碎片處,剛蹲下要收拾,就被人攔住了。
“公子,我來便好。”憐兒連忙上前,她家姐姐今天賺了對方不少錢,連帶著她都有些心虛。
何寄文聞言對著憐兒展開笑容,一邊幫著收拾一邊問道:“姑娘怎么稱呼?”
“我?我叫憐兒。”
“憐兒姑娘。”何寄文對著對方甜甜一笑。
憐兒整個人愣住了,這公子笑起來為什么這么耐看。
林書怡見狀,嘴里揚起一抹諷刺的笑,這種把戲比那些公子哥的油腔滑調還可恥,那些公子哥占得是便宜,而像何鸞章這種,占的可是涉世未深懵懂小姑娘的心,更渣!
何寄文收拾好碎片,逮住笨笨放到自己的左肩上,抱起琴走到窗邊,想起一事回頭道:“琴書姑娘,我是否還可以借幾本琴譜回去?”
林書怡一聽對方還不死心,便道:“這話公子該去問施施去,我沒有什么琴譜可以借給公子。”
何寄文聞言笑道:“姑娘雖不肯承認,但我心里已經很清楚了,改日再來叨擾姑娘。”說著便一腿跨出窗外。
“公子如果錢多,盡管來。”林書怡看著對方的背影悠悠地說道。
何寄文剛翻出去,聞言險些沒有站穩,晃悠的身子直接讓笨笨的腳腳露出鋒芒抓緊了主人的衣襟。
何寄文顧不得肩頭的疼痛,回頭看了眼對方,只見那琴書姑娘笑吟吟地走到窗邊,哐的一下關上了窗戶。
“公子慢走!”窗戶內傳來琴書姑娘送客的聲音,何寄文笑著搖了搖頭,抱著琴飛身而下離開了。
憐兒見人走了,這才坐到自家姐姐身邊道:“姐姐,我看那何公子人挺好的,咱們這樣對人家,人家都沒惱呢。”
“你啊,還有心思管別人。”林書怡說著起身從柜子里取出一瓶小藥罐,“把胳膊伸出來,你剛才撿碎片時我都看到了,別再瞞我了。”
憐兒聞言緩緩拉起袖子。只見胳膊上一道一道傷痕。
“這才去了小半日,怎地被打成這樣?”林書怡心疼了,忙打開藥鋪,涂抹在憐兒傷口處。
“姐姐,我沒事的,這都是小傷。”憐兒忍著疼道。
林書怡聞言,氣道:“在這教坊里,你我相依為命,你受傷了連我都不說,那你要和誰說去?這傷不治你要那化膿了不成?”
憐兒笑了笑,道:“本來打算姐姐睡下后我偷偷上點藥呢。”
“再不許這樣了。”林書怡一邊給憐兒包扎一邊叮囑道。
“嗯。”憐兒應著,抬眸看了眼自家姐姐,尋思好一會才道:“姐姐,你為什么不告訴那何公子實情啊?”
林書怡一聽憐兒再次提及那何鸞章,便道:“不許再提那個人了,還有,琴譜的事他若問你,你也不許說,總之三個字,不承認,我們眼下要抓緊時間離開教坊,而不是處處去和魯施施為敵。”
“哦。”憐兒輕輕應了一聲。
“好了,把燈吹了,睡下吧,我料想那何鸞章不會罷休的,他明兒個來你千萬把住嘴門。”
“知道了姐姐,我這就去吹燈了。”
燈滅,外面還是燈火通明的,兩姐妹依偎在一起睡下。
林書怡本以為何鸞章第二天會來找她,可一連兩天也沒等來何鸞章,反而迎來了張燕云出嫁的日子。
一早,林書怡便向紅姐告了假,帶著憐兒出了教坊,雇了馬車。她本來決定不去送了,可這一別就再也沒有交集了,她思來想去,還是要去送的。
“小哥,去香山。”
車夫小哥攏著韁繩,一聲駕,馬車緩緩動了,林書怡撩著車窗上的簾子往外看,一路上駛過了張燈結彩的宰相府,駛過了她曾經為奴的尚書府
此時,尚書府東院,陽光照進屋內,床上的人卻依舊睡的香沉。
吱呀一聲,門開了,進來一個俏麗的身影,她從門口躡手躡腳地走到書桌前小心翼翼地翻找什么。
這屋子很大,左墻邊掛著一把青峰寶劍、一張弓還有一個精致的帶有紅寶石的箭袋。墻角的花架邊放著一個大鼓,前面的桌子上擺放著好幾支不同材質的簫、笛等各種樂器,床尾的窗邊琴架上放著一把千古名琴,旁邊的書架上上層擺滿了書,下層卻是一排排的樂譜!
“雯惜,你找什么呢?”床上的人醒了,扒開一半帷幔,睡眼朦朧的問道。
何雯惜聞聲,笑嘻嘻地跑到床邊蹲下。
“二哥哥,你醒了啊?”
何寄文揉了揉眼睛,披著被子坐了起來,道:“嗯,雯惜,哥哥大了,你也大了,都十三了,以后不能這樣悄悄進來,被下人們瞧見不好。”
何雯惜聞言不樂意,嘴兒一嘟道:“哦,二哥哥你馬上要有新娘子了,就不親我了。”
何寄文攏著被子,聞言一愣,笑道:“誰跟你說我要有新娘子了?沒有的事。”
“我聽到的,昨晚上我娘和老太君選了很多畫像,就連我姨母家的表姐也在內,還說要派人送去渭平給二叔和二嬸娘挑呢。”
何寄文的小臉隱晦地變了變,該來的還是來了,只是她這個女兒家如何娶妻呢?她這般年紀了,怕是畫像到了渭平她母親也沒有理由阻擋了吧?
何雯惜哀嘆一聲道:“二哥哥,等有了小嫂嫂,你還能待我好嗎?”
何寄文聞言收拾好情緒,笑著捧起妹妹的臉頰,用力一擠道:“當然啊,我就你一個妹妹,成親了也會和現在一樣對你好的。”
何雯惜立馬開心起來,掙脫自家哥哥的魔抓,笑:“我就知道,二哥哥不會不親我的,老太君就是嚇唬我。”
“以后可不許瞎想。”何寄文笑著摸了摸妹妹的頭,抬眸看了眼桌子,想起剛才那一幕,便彈了妹妹一個腦瓜崩,“剛才鬼鬼祟祟的,翻什么呢?”
“哎呀,二哥哥!!!疼呢,剛說親我呢!”何雯惜摸著自己的額頭,“我還能找什么,自然是找那個魯班鎖啊,我待會要去王家玩,得顯擺顯擺,二哥哥,你別是忘記幫我拼了吧?”
何寄文聞言笑了笑,翻過身,從枕畔把拼好的魯班鎖拿給何雯惜。
“拼好了,但是去了王家你那小姐妹如果拆了讓你重新拼,你拼不出來非出大糗不可呢。”
何雯惜把魯班鎖拿在手里看了看,開心道:“我才不給她機會拆呢,這個魯班鎖可是時下最難的一款,她哥都沒幫她拼好呢,還是我家二哥哥最聰明,最最最能干。”
“今天嘴這么甜?別是還有所圖吧?”何寄文笑著下了地,穿好鞋子便去屏風那兒取衣服。
何雯惜聞言,笑著走到架子上,捧起一個白玉酒瓶道:“我去王家少一份上門禮,二哥哥把這荔枝酒給我吧。”
“娘娘不是也賞了你一瓶嗎?”
娘娘是這府里的大小姐何雯瑛,選秀進宮,前幾年因為生了皇子被封了寧妃。
何雯惜抱著酒道:“都喝完了,二哥哥又不愛酒,賞我吧。”
“拿走拿走。”何寄文寵溺地擺了擺手。
“謝謝二哥哥,哦,對了,我來時老太君再等二哥哥用早飯呢,我先走了。”何雯惜說著便跑到門邊,一陣風似的跑了。
何寄文笑著搖了搖頭,系外袍衣帶時手停了停,走到門邊將門上栓,穩妥后走到床邊將中衣里面的蠶絲束胸取了下來,從床下暗柜里取出了一個綿軟的束胸換上。
這種綿軟束胸和蠶絲束胸各有利弊,蠶絲束胸穿著不舒服,但無論是從外觀看還是上手摸都不會露破綻。而綿軟束胸穿著舒服,從外觀也看不出什么,但只要上手摸還是能摸出柔軟來的。
今天她和師兄陳季云約好去香山下的東湖泛舟吃螃蟹的,不用跟伯爹去應酬,故而還是想穿著舒服一些,加上她有些身手,沒人能有機會觸碰到她。
穿好衣服,何寄文走到桌子前,白皙的手在簫、笛上劃過,最后選了紫竹材質的洞簫,又在二十多個簫袋中選了繡有楓葉圖案的,將洞簫放進簫袋中,而后系在腰帶下。
穿戴好,這才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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