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 195 章
如發現文字缺失,關閉/轉/碼/或/暢/讀/模/式/即可正常閱讀 陸敏見蘇墨墨蹙眉,還當她是被自己戳破了秘密感覺不自在,便笑道:“蘇妹妹,這沒什么,女子風流很正常,你年紀小,不喜男子愛慕,但長大了啊,你就知道男子的好了!”
即便是大白天,但從陸敏曖昧的笑容里,蘇墨墨莫名看出了一點特殊的顏色,她腳步不停,目視前方,冷淡道:“陸姐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陸敏連忙追上,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見周圍沒什么人,直接道:“墨墨,你別嫌姐姐啰嗦,你就說吧,這明家公子和大郎君,你更中意哪個?”
不等蘇墨墨回答,陸敏又面朝她,倒退著朝前走,自言自語地分析道:“大郎君風韻猶存,但終究出身太低,在煙花之地浸淫已久,失去了男子的貞潔。不過他床上技術不錯,你可以隨便玩玩,還不用負責。至于明公子,出身高貴,娘家頗有助力,兼之天真純粹,雖然少了幾分味道,倒可以娶回家,對你的前途大有助益。”
陸敏的話著實有些不客氣,但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并且她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在男子面前她會裝作溫潤幾分罷了,對著自己的好姐妹,陸敏自然是掏心掏肺地分析。畢竟好姐妹眼看前途大好,可別因著年幼,被那些狡猾的男子蠱惑了心神,吊死在一棵樹上。
想起陸敏母親那一大后院的夫侍,蘇墨墨并未多加爭論,只是淡淡道:“陸姐姐,我并不認識什么明公子。至于大郎君,我和他的三次見面你都在場,未曾有多余的交集,還請姐姐慎言,莫要污了大郎君的名聲。”
陸敏停下來,歪著頭打量陽光下的女子,只見她身姿挺拔,皮膚白皙瑩潤,五官很有幾分精致,一眼看去,哪怕自己是女子都會不自覺晃神。也難怪那明公子費盡心機,拋棄男子的矜持,不顧身份地位,就想和墨墨搭上線了。
這一刻,陸敏突的悟了。
是啊,自己的好姐妹才華出眾,風姿絕代,即便心中只有學業,但一露面便引得男子們前赴后繼,除了單純的官家公子,連花樓那見慣了薄情女子的大郎君都為之心動。
明公子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府城雖大,嵐朝更是無涯。府尹雖是三品官員,她的蘇妹妹前途同樣不可限量。
那么為何非得現在便選擇一個助益呢?那正君之位留著,以后給家世更出眾、才貌更絕的官家公子不好么?
陸敏恍然大悟,她嘖嘖兩聲,搖頭嘆道:“墨墨,那你還是別理那明公子了,這些官家公子將清白看得很重,倘若他訛上你,非要你負責呢?若你實在難耐,去找那大郎君便是,反正你情我愿的,既享受到了,還不會被糾纏上。”
蘇墨墨:“…”
論身邊的小姐妹都期待她吃軟飯并開葷這件事。
“陸姐姐,我的心中,只有學業。”陽光下,女子容貌熠熠生輝,語氣格外堅定,陸敏心中不由生出敬佩之心。
她便用贊賞的眼神看著蘇墨墨:“那我便回絕那明家公子了,他之前還想月底休沐日時來悅衣坊與你偶遇呢。不過這明家公子畢竟幫了我家,既你無意,我便與母親商議,給他三息當作報酬。”
蘇墨墨未置可否,她現在可不是馬甲身份,沒必要和這明家公子扯上關系,畢竟賞花宴時她便拒絕了明大人的提議,未曾給明笠留下允諾。
陸敏想通后,便搖頭晃腦地隨著蘇墨墨一同去了飯堂。
…
明家公子之事只是一個小插曲,接下來一個月蘇墨墨再度沉浸于學業,時光飛逝,轉眼到了農歷八月底。
很快便是九月,天氣轉涼,書院照例給學子們放了一個授衣假,長達半月,學子們可以回家準
備一些過冬的御寒衣物,外地學子更是可以延長幾天假期。
借著這個機會,蘇墨墨打算回一趟穆家,畢竟距離她來到府城,時間也過去了三月有余。
且穆家父子是她的任務對象,這世道男子寸步難行,他們對她一片真心,身為一家之主,她理應護他們周全。
放假第一天,告別同窗好友后,蘇墨墨來到信藍鏢局,打聽最近是否有回小泉鎮的車隊。
鏢局大堂內坐著一名女子,正是上月那查看藍姐玉佩之人,她穿著一身利落的勁裝,抬頭見是蘇墨墨一時驚訝地揚了揚眉,隨即她便熱情地迎了上來:“蘇秀才,請坐請坐。不知你來鏢局所為何事?”
隨后女子又轉過身去端茶水,將茶杯放到木盤上,隨后回頭一看,卻見蘇墨墨仍舊站在原地。女子頓時恍然,一拍腦袋,爽朗笑道:“瞧我這腦子,忘記自我介紹了都。蘇秀才,我姓吳,你叫我小吳便好。”
蘇墨墨找了張木椅坐下,淺笑著道:“吳姐好。”
吳姐也坐了下來,剛才忙著招待蘇墨墨,等到坐下來,吳姐這才發覺身旁女子容色之出眾。
剛才在屋外,陽光灼眼,此刻在室內的光線下,近距離地觀察,吳姐方才發現這蘇秀才皮膚白皙瑩潤,黑珍珠般的眸子上覆蓋著纖長的睫毛,左眼瞳孔正下方一顆紅色的小痣增添幾分魅惑。
倘若這蘇秀才不曾穿一身讀書人的長衫,吳姐真的會以為這是一個男子,畢竟只有男子的容貌才會如此精致。
能做這鏢局的營生,吳姐的武藝自然不弱,她從小便崇尚大女子氣概。文武從來相輕,吳姐自也看不上讀書人,但此刻,看著眼側這身姿略顯贏弱的女子,吳姐心中卻生不起絲毫厭惡,反而有些許憐愛。
吳姐突然明白為何一向不近男色、武力高強的老大,會突然對眼前的女子展露特殊了,她確實值得,她身上就是不自覺地散發出一種魅力。
無關性別,無關情愛,單是一種純粹的好感。
只是老大的那份特殊對待中,有沒有摻雜別的感情,吳姐就不清楚了。
得知蘇秀才的來意后,吳姐沉思片刻,又去翻了翻賬簿,這才道:“蘇秀才,最近的一支回小泉鎮的車隊在后天清晨。”
授衣假有半月之久,也就不在乎多等一兩天了。再說府城距離小泉鎮數千里,路途遙遠,足足要走三天,那自然是找一支安全可靠的車隊更為要緊,蘇墨墨便點了點頭,輕聲道:“那我便后天清晨來信藍鏢局,多謝吳姐。”
見女子掏出幾塊碎銀子,吳姐一怔,隨后她笑著數出三兩碎銀,將其他的十幾兩還了回去。
“蘇秀才,不必與我客氣。”
其實按照吳姐的意思,她是不想收這個錢的,畢竟不說老大的青眼,吳姐自己便對這蘇秀才頗有好感,她是府城人,也不缺這三兩碎銀。
可惜前段時間老大來府城,吳姐將200兩銀子還給她時,老大便告訴她,倘若蘇秀才要回小泉鎮,便收下她給的路費。
吳姐雖然不解,甚至暗暗覺得老大太過啰嗦吝嗇,連一點小錢也要斤斤計較,沒有一點大女子的樣子,但還是應了下來。只是吳姐沒想到的是,這蘇秀才竟然會多給十幾兩,吳姐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老大只讓她收路費,沒讓她收小費啊!短暫的愣神過后,吳姐便將錢退了回去,同時心中對蘇秀才也頗有好感。
她便多提點了幾句:“蘇秀才,車隊在后日辰時出發,你不必提前過來,我會幫你留意一下,安排個舒適的位置的。”
蘇墨墨微笑頷首,對于真摯的藍姐她不能用小恩小惠去打發,但對吳姐這樣交集不深的人,必要時多給予一些善意,那么雞毛蒜皮的小事便會
被輕易解決,她則不需要操心那么多,輕松幾分。
告別吳姐后,蘇墨墨便在信藍鏢局附近的客棧住了下來,說來也巧,這客棧對面便是一家悅衣坊,而不遠處,則是愉衣坊。
想起李姐講述的恩怨情仇,用過晌飯后,蘇墨墨便去悅衣坊逛了逛,當作消食了。
信藍鏢局位于府城東街,與朗月樓所在的西街遙遙相對,但卻同樣繁華。東街的悅衣坊開得很大,據陸敏說這是老店,也是第一家店。即便大中午的,衣坊內也有不少人在逛。
當然,大多數是男子,畢竟這世道,男子的錢比女子的更好賺。為了獲得妻主的青睞,上至官家公子,下至平民百姓,男子們都格外關注自己的容貌、服飾、首飾。
也是因此,府尹家的公子親自來悅衣坊,才會引得府城的男子們爭相模仿。
蘇墨墨還沒走進店里,便聽見了男子們的議論聲。
“你的意思是,明家公子挑中的那款紗衣已經賣光了?”男子的聲音有點隱怒。
小二客氣道:“公子,除了這款紗衣以外,明家公子也選了不少的首飾,您可以去看看,再者快要入秋,紗衣也穿不了多久了,您可以看看我們新出的衣衫。”
雖然生氣,但男子還是隨著小二到了二樓,木桌上擺著不少首飾,由金銀制成,格外精致。首飾的利潤不低,但出售太過麻煩,容易積壓,款式也容易過時,導致貶值。因此出售首飾并不算是悅衣坊的主業,只是明笠徹底將其帶火。
男子生怕首飾也售罄,連忙指著一個鑲紅寶石的玉冠道:“這個是吧?我那天在街上看見明家公子戴了,你替我包下來!”
蘇墨墨走進了悅衣坊,聽見男子的話后,她對他的身份也大概有了個猜測,此人多半是不缺錢的商戶之子,但論地位,卻比不上官家公子,亟需別人的認可,這才追求府尹之子同款,意圖在宴會中打入更高階層的圈子。
搖了搖頭,不置可否。隨意地看了幾眼四周后,蘇墨墨便指著一件普普通通的靛青色長衫道:“我可以看看這件嗎?”
悅衣坊的小二連忙走過來,雖然她一直呆在老店,見識了不少府城的貴人,但見到這名女子,她依舊為她的容貌氣度驚嘆,便迅速將衣衫遞過來,恭敬道:“您隨意,小姐。”
料子觸手綿軟,由棉花制成,不如絲綢嬌貴,但很適合穆家父子在家里穿,再者馬上秋天,也需要換上厚衣服了,這件衣服里有夾層,天冷了可以縫上棉花,很合適。
蘇墨墨挑下了這件衣衫,另外又選擇了一些暗沉的顏色,畢竟在鄉下生活,衣服還是耐臟點比較好。只是想到穆巖的年齡,以及這個世界男子的穿著打扮,蘇墨墨又挑選了一件亮藍色的衣衫。
雖然男子也穿粉色,尤其粉色輕紗在府城男子間頗為流行,但想起穆巖的身材相貌,蘇墨墨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看起了靴子。
她專注地挑選著衣衫,卻未曾發覺,自己早已成為了眾人的焦點。周圍的男子們不知不覺停下了手中挑揀的動作,悄悄地朝她看去。
悅衣坊本就男子更多,畢竟女子買衣裳很快,不若男子挑挑揀揀,除了逛街外沒有別的消遣。以往女子最多陪男子一同前來時,才會多待一段時間,男子們也習以為常了,畢竟妻主忙著賺錢,他們不能不懂事。
但此刻,大堂中間那俯身挑選衣衫的女子,卻超出了男子們以往的觀念。
女子容貌精致,皮膚白皙,她的個子不算高,一看便是個文人模樣,僅僅是一個側臉,男子們便難以移開視線,更別說那撥弄著衣衫,纖細瑩潤、仿若美玉的指尖了。
沒錯,讓男子們更加心悸的,則是那名女子做著的事情。
——她居然
親自挑選衣物!而且挑的都是男子的衣衫,必定是為了旁人而不是自己。
能夠讓一名女子親自挑選衣衫的男子還能是誰呢?必定是這女子后院的人。
大家不由開始嫉妒起那素未蒙面的男子,明明都是男子,為何他那般幸運?已婚男子只會感嘆一番這是個好妻主,未婚男子心中則更不服,野心開始滋生。
能夠來到悅衣坊購衣的男子,家里怎么說都還有點底子,他們平時自然頗為注意自己容貌,自詡不會比那名女子后院的男人差。
加上心中的悸動,便有那在場身份最高的人,大膽地邁出了第一步。
…
“小、小姐。”
蘇墨墨正專注地挑著靴子,身側便傳來了一道聲音,聲音不大,里面的羞怯格外明顯,帶著一種欲拒懷迎的味道,蘇墨墨不由一愣。
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名穿著華服的男子,似乎被她突然抬頭的動作驚到,男子下意識后退一步,腰間的環佩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站穩后,由于未曾戴面紗,男子臉上的紅暈也藏不住了。原來他并不是被蘇墨墨嚇到,而是靠近后,驚艷于女子的容貌。
白衫女子抬起頭,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格外認真,一副聆聽的模樣。從未和母親姐妹之外的女子接觸過的男子不由有些窘迫,心中又有些喜悅。他咬了咬下唇,心中焦急,擔心心上人就這么離開,便抬起頭一鼓作氣道:
“我姓林,我母親是府城首富,我、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我們可以做、做好友嗎?或者說,你你你,你愿不愿意娶我啊?”最后一句話聲音很輕,但這個場景卻讓蘇墨墨直覺莫名熟悉。
一個月前的賞花宴上,云霧山后方,明笠似乎也是這么說的,還拿了一枝花。
比起眼前的男子,明笠多了幾分驕縱,但相同的,卻是他兩同樣顯赫的背景。
沒錯,對于蘇墨墨而言,不論首富林家,還是府尹明家…都是阻礙她完成任務的軟飯;)
注視著眼前的男子,蘇墨墨認真道:“林公子,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秀才,我配不上你。”
見林公子急切地想要繼續開口,蘇墨墨淡淡地補充道:“而且我的心中只有學業,大女子不立業,談何成家?”
女子語氣沉穩,渾身散發出一股驚人的氣勢,林公子愈發心動,即便眾目睽睽之下被拒絕,他卻似乎并不難堪。
相反,心中對女子的愛慕之心越發濃烈。林公子含情脈脈地看著白衫女子,正想說些什么,蘇墨墨卻果斷轉身,結清錢后便快步離開。
林公子怔愣許久,直到女子的身影消失,他這才看向小廝,皺眉道:“去給我打聽一番姐姐姓甚名誰,是誰家的小姐!”
隨后,林公子掃視了一圈周圍其他同樣失意的男子,冷笑著警告道:“都給我把心思收好了,哪個小蹄子若想打她的主意,做出那不要臉的爬床之舉,便是與我林家為敵,休怪我不客氣了!”
等到林公子離開后,其他人這才翻了個白眼,不屑道:“他林若把自己當成什么了?再有錢,那還不就是個商戶之子!倘若真的那么清高,他何必來買明公子買過的款式呢?拾人牙慧!”
“要我說啊,我們沒資格進那女子的后院,他林若也沒資格!”
便有傻乎乎的小廝問道:“那誰有資格呢?”
男子一怔,其實他根本沒覺得誰有資格和那般出色的女子在一起,但話都出口了,他便咬牙道:“府城眾男子中,當屬明家公子最為出眾,不論家世、相貌,還是才學、禮儀都超出了林若一大截,若真的說誰有資格?那必定是明家公子!”
大堂的男子們議論紛紛,悅衣坊的小二們眼觀鼻鼻觀口
口觀心,就當聽不見。因此便無人察覺,悅衣坊二樓,一名女子捧著衣物,裝作不經意地下了樓,從后門走了出去。
隨后,她快速地和等候在悅衣坊后門的中年男人耳語了一番,收下男子遞來的銀兩后,女子便喜笑顏開地離開。
至于中年男人,給了銀兩后他便快速朝著府城正中而去。
倘若蘇墨墨在這里,必定會發現,男人跑走的方向,正是府尹明府所在。
…
回到客棧后,蘇墨墨便打算午睡一番,只是還沒等她換衣服,突然聽見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開門一看,竟是吳姐。見到她后,吳姐眼睛一亮,快速道:“蘇秀才,你快隨我離開,有一支車隊提前湊齊了人,現在就可以出發去小泉鎮了!”
蘇墨墨眼睛一亮,進屋拿了買的那些衣物,隨后又換下白衫,穿上了耐臟的黑色,隨后便隨著吳姐快步離開。
而她離開不久,一隊英氣女子便快速趕到客棧和悅衣坊周圍,雖然沒穿鎧甲,但那周身的氣場便是不一般,引得周圍的顧客都有些惶惶。
等到蘇墨墨登上車隊的馬車,緩緩朝著府城門口駛去之時,客棧門口,一名穿著白衫、戴著面紗的男子也剛從馬車上下來,他走得極快,幾乎快要忘記自己身為男子的矜持了。
快到客棧門口時,男子的腳步這才慢了下來,他深呼吸了一口,便整理起自己的衣衫,隨后轉身對著身后的小廝道:“你觀我儀容如何?”
小廝早就被自家公子一連串的舉動驚到,但由于骨子里的忠誠,還沒喘勻氣,小廝便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男子一番,隨后道:“您的儀容很好,公子。”
男子這才松了口氣,這時,想起客棧的心上人,他的臉頰終于后知后覺地漫上了紅暈。
“子墨…”男子輕聲呢喃道,聲音很小,就連身邊的小廝都不曾聽見,畢竟這是一個男子的愛戀,男子天然善妒,他不會甘心讓其他男子聽見心上人的名字。
沒錯,此人正是明笠。
…
世女的宴會之后,明笠喚小廝買來了府城所有衣坊的衣物,隨后他便花費兩天時間一件件親自去嗅,終于在即將淡忘心上人身上的薰香、即將患上鼻炎之時,找到了同樣香氣的衣坊。
正是悅衣坊。
之后明笠便使人打探悅衣坊,畢竟雖然性子單純,但無論如何明笠都出身大家,也不至于愚蠢,自然要先打探消息。
從小廝口中得知,悅衣坊的東家之女在府城書院讀書后,明笠的心便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他的心上人也是個秀才,子墨出身貧寒,但憑借著這相似的香氣,無論如何,子墨和這陸家之女必定有些關聯。
之后陸家和寧家相爭,顧及這一點,明笠才會出手相助,那段時間父親都過問了一番,生怕他被府中下人慢待,這才去外面自己買衣服。
打消家人的疑慮后,明笠順利幫助陸家度過難關,更和趕回家的陸家少東家見了一面。從她口中,明笠得知她的好友叫“蘇墨墨”。
那一瞬間,無人知曉明笠的心跳得有多劇烈。
子墨。
墨墨。
同樣的家境貧寒、同樣的才華橫溢…明笠幾乎九成確定,蘇墨墨便是他的心上人子墨。
至于剩下的一成可能,便是那晚的薰香只是他的幻覺,他的心上人,一早便離開了府城。
——而明笠拒絕這個猜測。
激動緊張之下,明笠卻被悅衣坊少東家潑了盆冷水,少東家說,她的好友不愿意見他,稱與他素不相識,而陸家會重新答謝他的相助。
呵,明笠缺那點銀子嗎?但最讓明笠
難受的,還是心上人不愿意見他這件事。
失魂落魄了幾天后,明笠這從小嬌生慣養、從未受過挫折的官家公子,終究還是覺醒了父親宅斗的那顆玲瓏心,以及母親的智慧。思考一夜,他選擇主動出擊、守株待兔。
從母親那里拿到畫像,在悅衣坊附近安排下人,買通悅衣坊的小二,便是明笠的計劃,而他也成功了。
現在,時隔一月,他終于要再次見到自己的心上人。
這一刻,無人聽見明笠的心跳,更無人知曉他的忐忑。
這些情緒,他都將一一掩藏,重逢之時,他將分享給他的心上人,他的未來妻主。
而這些情緒,這些酸甜,明笠也只會展現給自己的妻主。
…
深吸一口氣,明笠踏進了客棧。
不等客棧掌柜開口詢問,一進客棧,素來維持著男兒矜持的明笠,便迫不及待地快步朝著二樓的房間走去。
悅衣坊周圍的心腹已經告訴了他,子墨離開悅衣坊后,便回到了這個客棧,一直未曾出去,而現在,她便呆在二樓的某個客房。
小廝攔住掌柜的,明笠順利到達二樓,隨后他開始一間間地敲響房門。
只是隨著不斷的開門關門聲,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陌生面孔,明笠唇角的笑容一次次消失,到最后,他內心的焦躁幾乎難以遮掩。
二樓有13間客房,終于,還剩下最后一個了。
明笠深吸一口氣,正打算推開門,樓下的掌柜鼓起勇氣道:“你們、你們是不是在找人啊?”
沒辦法,掌柜的害怕他們將自己的桌椅房門砸了,現在木料可貴了呢。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明笠驀地轉頭看向掌柜,養尊處優培養出的一身氣勢再難遮掩。
“對,她叫蘇墨墨。”男子雖然戴著面紗,但氣勢凌厲,一字一頓道。
掌柜的打了個寒戰,暗自撇了撇嘴,只覺得這般嬌蠻的男子身份再高,娶回家也是個禍害,但明面上,她還是回道:“蘇墨墨是么?我看看賬簿…”
隨后在一片安靜的氣氛下,掌柜看起了賬簿,但眼睛才掃上去,掌柜的卻大叫一聲:“我的老天!”
“怪道我這般熟悉,原來這蘇墨墨,就是剛才退房的那名女子!”掌柜的聲音有些高,高到刺耳,猛地在明笠耳邊炸開。
過了半天,他才理解了掌柜的意思,緩緩道:“…退房?”
似乎不能理解話里的意思一般,明笠站在原地愣了幾秒,而一樓不論是心腹還是小廝,都保持著安靜,不敢言語。
明笠站立許久,突然猛地踹向最后那扇門。
他的舉動如此不文雅,一樓的顧客都被嚇了一跳,而門也被用力踹開。
——里面,一片空蕩。
那一瞬間,明笠的心猛地塌了下去,灰塵滾滾間,一片空蕩。
…
之后,即便明笠立刻下令去追蘇墨墨,鏢局的車隊卻早已離開,而身為一個男子,即便母親是府尹,明笠的權利也很小,別說封鎖城門,就算想要追出城門擅自離開,身為一個未婚男子,明笠都沒有那個資格。
憤怒之下,明笠幾乎想要將怒火發泄在這所謂的信藍鏢局之上,好在最后關頭他迅速回神,只是拂袖離開。
即便如此,沒幾個時辰,全府城的權貴們都知曉了府尹公子的“杰作”,一時間,無數家主皺起眉頭。
這明家的公子行事如此頑劣,脾氣如此暴躁,看來之前的傳言都是虛的。這明家公子身份再高,娘家再厲害,都不適合作為一個家族的正君。
畢竟娶夫娶賢,一個好的正君可以旺三代
,一個品行差的正君,很有可能會導致家族萬劫不復。
因此,比起身份地位,品行是家主們考慮更多的因素。
府尹正君也很快得知此事,知曉自己兒子的杰作后,多年的經驗讓正君清楚地知道,兒子從此想要在府城找一個優秀的妻主會有多難。
即便下嫁,他也未必能夠找到一個家世合適、個人能力出眾的妻主了。
嘆息一聲,壓下憤怒,府尹正君知曉兒子閉門不出后,并未貿然動怒,而是喚來明笠身邊的小廝仔細詢問了一番。
從小廝口中,府尹正君知曉兒子一直在尋找一個人,而今天那客棧掌柜的說了出來,是府城書院的秀才蘇墨墨。
雖然不清楚賞花宴的事,但府尹正君還是迅速派人去打聽了一番這所謂的蘇墨墨。
身為府城最高官員府尹大人的正君,他很快得到了書院那里的消息,夫子們都對這蘇秀才贊不絕口,她的三次月測成績甚至都是甲等!
夫子們知曉是有貴人在打聽蘇墨墨的情況后,也想幫自己這出身貧寒的學生一把,便意味深長地讓小廝多帶了句話。
“這蘇秀才的學識,可不比我們幾個老家伙少,三年后的鄉試之時,必定是她躍出淺談之日!”
聽完后,府尹正君陷入沉默,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面無表情,獨自坐了半個時辰后,這位掌管府尹府多年的正君終于有了決定。
“告訴笠兒,倘若他想和那蘇秀才在一起,便給我打起精神,陪我參加后面幾日的聚會。”正君淡淡道。
這蘇秀才,無疑潛力巨大。而且找一個家境貧困的,府尹府便可以成為笠兒的后盾,為他撐腰,不愁被妻主欺凌。
做父親的最疼自己的兒子,正君知曉多年的后院生活中,妻主的態度有多重要,自然想要為兒子提供最好的,妻主的性格品行不比身份地位影響小。再者兒子對這蘇秀才格外愛慕,在這些因素面前,家世便也不算什么了。
只是笠兒今天鬧出的事實在不像樣,即便已經確定了未來的妻主人選,不愁婚事,但男子的名聲還是格外重要,可以的話,正君想要將兒子身上的負面傳聞全部消去。
后面幾日有好幾家聚會,有他這個府尹正君帶著,笠兒再隨便找個借口解釋一番,這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唉…”
黑暗中,府尹正君輕嘆一聲,看著這樣不顧一切的兒子,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少年時期,他也對一個女子心動,只是他比兒子聰明多了,循循善誘,最終成功和自己愛的女子結為夫妻。
想到這里,府尹正君的眼中彌漫上一絲回憶和溫柔,即便妻主如今娶了許多夫侍,但她年少時的關懷,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
蘇墨墨并不知曉府城的風波,順利出城后,便是長達三日的路程。
雖然早有準備,不若上次那般狼狽,但這旅程,對蘇墨墨而言還是有些艱難。
這支車隊的成員和上次截然不同,不過她們都是很英氣灑脫的女子,蘇墨墨很自在。
只是她們似乎也知曉藍姐的名聲,更知曉她和藍姐之間的事情,便圍著蘇墨墨八卦了許久。
從她們口中,蘇墨墨這才知曉,藍姐竟也是信藍鏢局的東家。她原本以為藍姐就是小泉鎮的人,沒想到在府城也經營著那么大的一家鏢局,也難怪藍姐出手如此大方了。
見蘇墨墨若有所思,一個女子的臉色卻是一言難盡:“蘇秀才,你可別覺得我們藍姐溫柔體貼,你是不知道她的脾氣啊…”
然后大家又七嘴八舌地和蘇墨墨講述了一番押鏢途中的故事,前年鏢局接了一個護送到皇城的任務,中途被一座山頭的賊人盯上,誰知
她們還沒出手,藍姐一個人就將她們一座山的賊人都解決了。
“蘇妹妹,你別看藍姐話少,她背后的刀一開鞘,那必定見血啊!我們當時順便剿了匪,要不是沒時間,我們就去附近的縣城領懸賞了!”
“而且藍姐不愧是藍姐,她連男子都揍!”女子一臉不可思議道:“那么柔弱的男子啊,藍姐她也下得去手!難怪她一直沒娶夫侍,哪天床上弄傷了怎么辦。”
蘇墨墨:“…”
女尊國的女子,好像格外關注開葷這個話題。
看著圍在一起吐槽藍姐的女子,蘇墨墨不禁想起了被陸敏吐槽的自己。
嗯,有點同病相憐之感了呢。
隨后兩天,女子們談天說地,話題自然避免不了男子,而朗月樓,便是除了她們自家的夫侍之外,被提起最多的存在。
“可惜那清櫟公子啊,我還沒去看上一眼,他竟然就去皇城了,嘖,那可是世女殿下啊,這清櫟一輩子不愁了。”
“我倒是見過清櫟,不過我不喜歡他那樣的,太嫩了,我喜歡…”
“我知道,你喜歡大郎君那樣的哈哈哈!你這女人真壞。”
“其實也不算是喜歡,是一種欣賞吧,見慣了仗著年輕姿色囂張的男子,這種上了年紀、內斂沉穩的男子,我倒覺得還不錯。”
“欣賞?你再怎么欣賞也沒用,畢竟那大郎君早就不接客了,說起來你還沒人家有錢呢,沒出息。”
“嘖嘖,這一趟不是賺到了錢么,我打算回去后再娶一房夫侍,就找年紀大的。”
“哈哈哈,還是你會享受,不過你那兩個錢倒是都花在男人身上了。”
“那倒也不是,我這不是花在自己身上了么,享受的是我啊哈哈。”
馬車外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蘇墨墨耳中,她的腦海里下意識地出現了幾秒那個穿著暗沉衣衫,眼角有著細紋、眸色沉穩卻隱隱露出局促的男子的身影,但不過短短幾秒,蘇墨墨便拋開這件事,繼續閉目養神。
終于,三天過去,車隊眾成員也開始興奮起來。
而看著清晨霧氣里若隱若現的小鎮,以及兩邊麥田里勞作的女子,蘇墨墨知曉,馬上就到小泉鎮了。
距離穆家,也不過幾刻鐘的牛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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